將該還的銀子還了,該孝敬的孝敬了,兩父女並沒有在正房多作停留就走了出來。
出了正房,就聽見江氏在裡頭罵小氣沒心肝的話,老爺子呵斥一聲就收了聲,田敏顏扭頭看去田懷仁,見他表情淡淡的,不由嘆了一聲。
人心不足蛇吞象,江氏這是把那些生養之情在逐漸的挾恩消弭啊!
原以爲也就這樣過去了,誰曾想,李氏在下晌又顛顛的跑來和羅氏東拉西扯的,最後支支吾吾的說孃家侄子要上學堂,不夠束脩,想跟羅氏借幾兩銀子來使。
羅氏正在做針黹,聽了這話也不生氣什麼的,只溫和地笑道:“現在俺們家是你顏侄女當家呢,這些錢銀的事都歸她管,我一時半刻也作不了主。丫頭說了,家裡每個銅板都是要用到緊處上去的,就連我和她爹支兩個子兒使,也得打什麼,哦,什麼報告呢!”
李氏一聽,臉就黑了黑,心裡不屑,嘴上道:“哎喲,三嬸你不能吧,顏丫頭這才幾歲啊,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能當個什麼家,可別把這家底都往水裡扔了。”
羅氏笑而不語,只低着做針黹,下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側面上,縈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因着日子漸漸過得有奔頭,三天兩頭也買點肉打打牙祭,又天天吃那個羊奶/子,少了糟心事,羅氏的臉色日漸的好,又因着懷孕的緣故,人也豐腴了許多,渾身上下散發着母愛特有的慈和光輝。
李氏看了十分妒忌,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臉頰,她和李氏也差不多了多少年紀啊,咋就差了這麼多呢!
她不懂,所謂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心境平和安詳,自然也就面容慈和了,如果是心裡是扭曲尖刻的,那麼再美,也就是個尖酸刻薄樣兒。
李氏見羅氏一點都沒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不由撇撇嘴,尖酸地道:“三嬸,不是俺說你,這女娃兒嗎,就是要乖巧本分才得老人兒的喜歡。你現在就讓顏丫頭當家,這將來說婆家,指不定說她好強呢。哪家敢娶這樣強勢的女子喲,沒得被壓的死死的。”
羅氏的手一頓,擡頭淡笑道:“她不還小着麼,說婆家的事還長着呢,不急。”
“她三嬸。。。”
李氏還要再說,羅氏卻先她一步說道:“二嫂,你看,這馬上就見天兒晚了,我還得去菜園子摘點菜呢。”
這是下逐客令了。
李氏不甘地撇撇嘴,哼了一聲下炕,見着櫥櫃那放着碟蛋糕,不由一舔脣道:“三嬸,這金貴玩意我也沒吃多少,這兩天狗剩也鬧着呢,你們天天吃怕也膩了,讓我拿去吃了吧。”說着不等羅氏開口,就打開將那碟蛋糕拿了去。
羅氏看她動作敏捷,還沒反應過來她人都不見了,看着那平日放吃食的櫥櫃空空如也,不由搖搖頭。
等田敏顏回後,羅氏就將李氏想來借錢的事說了一說,田敏顏當即冷笑,這借還不如說要呢,錢一過她手,還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沒回頭?
結果,晚上李氏又藉着來藉口針再提借錢,田敏顏就道銀子都存錢莊了他,二伯母馬上就去橫河當太太了,哪用和他們這些小戶借錢啊,把個李氏氣得夠嗆,回去把狗剩都打了。
隔日,田敏顏就和田懷仁去了一趟鎮上聞香居,將賣出方子的事和秦掌櫃說了,並表示聞香居的蛋糕還是她們家提供。又將三百兩銀子存進了大唐錢莊,換來了一個小小的印信和存根,上面刻着她的名字,也算是有第一筆存款了。
存好了銀子,田懷仁因爲要拜訪一個從前的東主,就讓田敏顏她先到鎮學去等着一起家去。她先到鎮東頭買了只豬肘子和一壺燒酒,抄近路去鎮學。
穿過巷子走出東街的時候,她堪堪要踏出的腳忽然一收,貼在巷子邊上冷眼看着那不遠處穿着華麗綢緞的男人,眼中露出一絲冷冽。
又是胡霸子,這麼快他又出來蹦躂了。
只見他雙手叉在腰上,邁着大八字腳,嘴咬着一支牙籤,十分的輕佻,見着年輕的姑娘經過,就攔着撩撥挑逗,好一副二流子的樣子!
真是不知死活,聽說他那被銀針插中的手掌廢了好大的勁纔將針給拔出來,可因爲時間太長,又插中那啥穴位,針雖然拔出來了,但手掌卻不如從前靈活了。
胡霸子很是惱怒,甚至揚言要將那扔飛針的人找出來,插上一身的針,可他連是誰幹的都不知道,又怎麼找?只好將一腔怒火記在了田敏顏身上。
可惜田敏顏身後站着個賢王,老頭子又千叮囑萬叮囑不準去招惹,否則胡霸子早就找上門了,只是,這口氣也憋得他太憋屈了。
想他堂堂一個安郡王爺的親戚,誰不敬着怕着,現在竟然要避着一個村姑子,這讓他十分的沒面和感到憋屈,總尋思着要怎麼出這口氣。
“無趣,太無趣了。”胡霸子一腳踢飛一個賣菜的小販的籮筐,雙手一張大喊着。
這些天都被老頭子困在家裡,好不容易出來了,竟覺得無趣得緊。
“胡爺,聽說覓香樓來了個姑娘叫染香的,那身段,那管聲音,可是酥人入骨呢。”狗腿子諂笑着提供新的樂子消息。
“真的?”胡霸子眉眼一挑,吐出了口中的牙籤,笑的一臉淫/邪。
“自然是真的,隔壁李員外的小廝告訴我的,他說啊,只是聽着那軟糯纏綿的聲音,就整個人都酥軟了呢。而且,那染香就是不薰香,那身上也一股子香味呢,聽說是天生的。”
“還有這等奇事?”胡霸子眼中興趣更濃了,伸手一拍那狗腿子的頭瞪目道:“臭小子,有這等極品咋不早點通知爺?”他這幾日對着家中那些個濃妝豔抹的,都要膩死了,也要憋死了。
“嘿嘿,爺,我也是今兒才知道的呢。”那狗腿彎着身拱着手一臉諂媚地笑,只差沒搖起尾來了。
“走,陪爺尋樂子去。”胡霸子一手一揮,轉過頭向鎮上有名的花街河邊方向走去。
“色坯,人渣,保佑你丫得花/柳得梅/毒全身爛得沒片好肉纔好。”田敏顏冷笑一聲,惡毒的咀咒。
“丫頭嘴巴挺毒的,只是,梅、毒又是什麼玩意兒?”
就在田敏顏說完,耳邊忽然響起一記低沉邪魅的聲音,唬的她瞬間尖叫起來,想也不想的就將自己手中擰着的那油乎乎的豬肘子向身後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