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錦瑟沉浸在痛苦中的時候,王從之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直到有人進來纔打破了這種沉默。
“王先生,陳主任說洹少有甦醒的跡象,讓您馬上過去看看。”
對於這句話,王從之只是眉頭一緊,秋錦瑟卻好像聞得了一聲驚雷。
“容洹?他沒死?他……”因爲開口太急,涼風灌進去引的她一陣咳嗽。
王從之蹙蹙眉,從心裡很抵制秋錦瑟口中的那個死字。
“他還在昏迷中。你自己好自爲之。我過去看看。”說完,他轉頭疾步出去,沒再看秋錦瑟一眼。
秋錦瑟知道因爲容洹,王從之現在心裡必定是怨她的。可她現在也管不了這些了。她必須去看看容洹。
想到這裡,她掙扎着起身。可她身體太虛,又因爲剛纔情緒激動揮霍了不少的體力,所以這猛地一起身之後就是頭一昏,又倒回了牀上。
這時候,有個護士進來。見她這樣慌忙上前查看。
“你怎麼能起來?快躺好,你需要休息。”
護士公事公辦,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秋錦瑟伸手捉住她的胳膊:“不,我要起來,扶我起來。求你了。告訴我容洹在哪,我要去看他。”
她一點都不擔心護士聽不懂她的話。因爲容洹的名字,在這個城市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
只是護士見她現在這副風不吹都能倒的樣子,哪裡還會同意她的要求?
“那不行,你現在這麼虛弱哪都不能去。只能在牀上休息。”護士拒絕了秋錦瑟的要求。秋錦瑟急了,不管不顧的又一次嘗試起身,這一次她咬着牙對抗着身體的綿軟,竟然半坐了起來。
有了這樣的進步,她心中一喜,順勢挪了挪腿,扶着牀邊的矮櫃子就下了牀。可誰知,雙腿一用力,她的身體又是一軟,這一次她跌坐在了地上。
護士一看急了,忙扶起她道:“你這是幹什麼呀?怎麼這麼不聽話?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病人。”
“扶我去。否則你就是爬也要爬過去。除非你一直這麼按着我。”秋錦瑟沒理會護士的抱怨,無比堅定的道。
護士盯了秋錦瑟一眼,被她眼底的執拗給怔了一下。最終她還是妥協了。這二天一直是她護理秋錦瑟,所以也知道她的身體狀況。秋錦瑟其實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受了刺激,身體虛弱。她能臥牀休息更好,可現在這麼激動又這麼不安分想要下牀又怎麼利於她身體的恢復呢?
所以權衡之下,護士還是點了點頭,扶起了秋錦瑟:“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吧,我扶你過去。不過你不能再牽動情緒了。要不然又得昏過去了。”
秋錦瑟‘恩’了一聲,藉着她手上的力道站了起來。
容洹被安置在二樓的VIP監護室。而秋錦瑟現在是在一樓。雖然只是一層樓的距離。可對於身體虛弱到要人攙扶的秋錦瑟來說,這段路走的還是很艱難。
足足十分鐘,她纔在護士的攙扶下挪到了容洹病房的門口。
站在門口,她就看見王從之正彎腰在容洹的耳邊喊着他的名字。只是,牀上那人卻是絲毫沒有迴應。
秋錦瑟的心又是一沉,身子一抖差點摔倒。護士見狀,扭扭眉頭,把她扶的更緊。
好不容易挪到牀邊的時候,就見王從之站直了身體,對旁邊一個醫生模樣的人道:“他的情況不太好。並不是要甦醒。我想他只是腦子裡在想什麼事情,促使他做出蹙眉的動作。從其他身體跡象上看,他目前還是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幾個字又一次刺激了秋錦瑟的神經。她渾身僅有的一點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整個人都依靠在了護士身上。
王從之這時候纔看了秋錦瑟一眼:“他的外傷在腿上,骨折,現在手術已經做好了。沒什麼大礙。但是他還傷了大腦,裡面有淤血,壓迫了神經,所以昏迷不醒。”
秋錦瑟咬着脣,狠狠的咬着,直到那一絲血跡流入口中,她也沒再說話。她還能說什麼呢?她雖不是醫生,可就單從字面上她也聽得出容洹傷的很重。也許,僅僅也就比死亡稍微好那麼一點點。
王從之說的對,是她傷害了他。之前,他給她的那些所謂的傷害都不曾觸及到生命。可是這一次,她帶給他的,卻有可能是死亡。
死亡!腦中漫過這二個字,秋錦瑟的身體猛烈的抖了一下。她看着病牀上的容洹,一種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的情愫在心底滋生。
容洹,我的愛上你了嗎?那現在,這又算是什麼?愛上你卻害你如此?
秋錦瑟無法控制住自己眼中的淚落下來。她伸手扶住牀邊,護士順勢拖了個凳子給她,她緩緩坐下伏在容洹身邊默然垂淚。
一旁的醫生見狀,看了看王從之:“王先生,你看這……”他的意思是秋錦瑟在這裡,會不會影響容洹。
王從之看了容洹卻道:“沒事。也許讓她陪着洹還好一些。這樣,我們先出去吧,看看下一步怎麼辦。這裡,就由她吧。”
這王從之雖然不是醫院的人,可是業內都知道,他可是好幾個學科的專家,所以他的話享有絕對的權威。他說沒事那一定就沒事,醫生的心也放寬了。二人轉身離開,臨出門時王從之又把護士給叫了出來,吩咐她只站在門口看着就行,不必站在秋錦瑟身邊。
秋錦瑟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再無眼淚可以揮霍的時候,她才擡起淚眼,看着眼前這張她熟悉,又覺得很陌生的臉。
看了一會,她擡手摸上了這張臉。她的手本是微微的涼,可她手心下的那張臉卻更加的沒有溫度。
“容洹……”她喃喃的喊了一聲,小手收回來,轉而抓住了容洹的手。
牀上的人依舊沒有反應,秋錦瑟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鼻子又酸,眼中卻掉不出更多的淚來。
“容洹,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救我。你……你真傻,爲什麼要救我……”心中一陣窒息的痛,她說不下去了,只由着自己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陣細密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