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之中,那每一座巍峨的宮殿內,都是藏着苦心算計。
漪瀾殿內,青鸞正看着案頭上的一堆名錄枯坐着發呆。
這些名錄是長公主和老夫人爲她選的婚配對象,長公主心裡還是很爲這個侄女着想的,她命人將她和老夫人覺得滿意的京中世家公子編成了名錄,命人送進宮給青鸞過目, 讓她自己擇選。
可青鸞看了好幾日,卻是一個也沒看上。
眼看着主子已經快要熬成老公主了,連侍女朝露都忍不住替她着急,朝露知曉自家公主心裡喜歡李陵,她上前指着名錄中的一位同樣是武將出身的公子道:“這位晉國公府的世子奴婢看就非常適合公主,您看這世子生得相貌堂堂,聽聞他又有一身好武藝,聽說上次隨周將軍抗擊匈奴, 他還立下了大功了呢,連周將軍都誇讚他是個難得的將才。”
青鸞看着那名錄中晉國公府世子的畫像,冷哼着道:“什麼將才,不過是個莽夫罷了,看他長得那憨樣便讓我作嘔。”
同是武將,李陵是那種外表硬朗偉岸但卻絲毫不顯憨壯的,這位晉國公府的世子與李陵相比,確實是沒有李陵英俊帥氣。
朝露信手翻看着名錄,在這些男子中尋出一位最英俊的指給青鸞,道:“這位南陽侯府的小公子怎樣?長得英俊又親和,還是個探花出身呢,如今在國子監當差,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才子, 可謂是前途無量啊。”
青鸞淡淡的瞥了眼,不悅道:“一個大男人嬉皮笑臉的,像什麼樣,我纔看不上。”
這個也看不上,那個也瞧不入眼, 這世上能入得自家公主青眼的只有那李家世子,偏生“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李家世子心繫嬌妻, 對公主毫無心意。
李陵撫摸着妻子芙蓉般的臉龐,喃喃道:“這麼美,真讓人看也看不夠。”
說着,青鸞便一把將朝露推過來的畫像撇開,嚷嚷着道:“拿走拿走,看到這樣的人,我晚上準得做噩夢。”
說着,她拉住朝露的手道:“表哥之所以不願意娶我,就是被那沈氏的色相所迷,但常言說得好‘花無百日紅’,便是那沈氏再妖豔,她還能永遠不老嗎?”
朝露見自家公主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她放下那些世家公子的名錄,走到桌前爲她斟了一盞香茶捧給她,苦口婆心的勸道:“公主,奴婢知曉您心裡始終放不下那李家世子,可是咱們改用的法子都用了,偏生那李家世子就是不肯回頭,您又何苦這般自苦,現下陛下看在長公主的面上,同意公府插手您的婚事,您還不趁此機會好好的爲自己擇一門好親,若是再惹得長公主沒了耐心,您今後可如何是好。”
青鸞抹了抹淚,喃喃的自言自語道:“我想好了,我就要這樣等下去,等到那沈氏人老珠黃了,我就不信表哥還能這樣的戀着她,哼!我們可是嫡親的表親,我又對他這般癡心一片,我不信那沈氏失了美貌,表哥還是不肯接納我。”
朝露見她如此,心裡着急,耐着性子哄着她道:“公主,您莫要這樣鑽牛角尖,長公主已經命人拿來好些名錄給您挑選了,您若是再這般蹉跎下去,若是惹得長公主撂開不管了,可如何是好。”
青鸞聽了這話,苦笑着道:“外祖母和皇姑母又哪裡是真正的爲我打算,她們若真的爲了我好,便應該爲我撐腰,將那沈氏休了,允我嫁給表哥纔是正經,現下公府爲了保住那沈氏,竟然拿與我斷絕關係相威脅,哼!什麼至親骨肉,全是唬人的。”
不待朝露絮絮的說完,青鸞便不耐煩的打斷她道:“皇姑母真是成心坑我,將這樣的劊子手拿給我作甚?讓我下降給他天天聞血腥味過日子嗎?”
朝露微微嘆了口氣,再接再厲的又選出一位,略帶驚喜的對着青鸞道:“公主,這位李大人如何?他現如今可是錦衣衛左衣統領,管着昭獄呢,這李大人英俊又冷肅,看着便是讓人又敬又愛的,公主您看看,這個真的不錯,奴婢看這.”
說着說着,青鸞又悲從中來,嚶嚶的哭啼起來。
青鸞聽了朝露的話,她抽抽搭搭的回道:“除了表哥,這世上的男子我真的是一個也看不中了。”
朝露一聽這話,徹底不知如何開口再勸下去了,自家公主真是執拗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朝露微微嘆了口氣,起身將那些公子名錄收了起來。
靜姝透過菱鏡看着李陵,笑着調侃着道:“誰能想象得到冷肅威嚴的李將軍私下裡還有這般溫柔小意的一面。”
李陵信步走到妻子身側,很自然的從她手中拿過巾帛,細細的一點一點的幫她絞乾了長長的秀髮,然後又拿起羊角梳子,溫柔的幫妻子將頭髮疏順。
青鸞這個不受明帝寵愛的公主,能得如此厚待,皆是因着李陵戰功赫赫,明帝有意籠絡,以及看在長公主親自開口求情的份上。這事連朝露這個小侍女都能看明白,偏生青鸞這個至尊至貴的公主卻是想不清楚。
妻子剛剛沐浴完,正坐在菱鏡前絞發。
靜姝側過頭來,對着李陵莞爾一笑。
這一年,靜姝已經二十有四,褪去了豆蔻少女青澀,她現下的美帶着成熟的嫵媚,更讓人愛不釋手。
被青鸞說成只是貪戀沈氏美色的李陵,此刻剛給一雙兒女講完了故事,他哄着孩子們入睡後邁步進了正房。
李陵俯身在妻子散着馨香的秀髮上深深一吻,對着菱鏡中的妻子笑着回道:“這世上,能讓我如此溫柔對待的女子,除了女兒,也就只有你了。”
李陵是一副冷峻氣質,看上去更有男子氣概, 這位公子是個笑面, 顯然是不符合主子的審美。
宮裡的那些公主,有青鸞這待遇能夠自己擇婿的,除了青鸞,可再尋不出第二個了。
靜姝笑着道:“待再過個十年二十年的,你或許就不這麼說了。”
正所謂始於容貌,終於人品。李陵最開始確實是被靜姝的美貌所吸引,但這麼些年相處下來,妻子的一切,在李陵眼中皆是不可取代的,妻子已經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成了他習慣的守護。
李陵含情脈脈的看着妻子,回道:“莫說十年二十年,便是再過一百年,我眼裡還是隻有你。”
說着,他便附身將妻子抱起,大步朝着牀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