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出了正房,也不等趙宣,自顧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趙宣瞥着她氣鼓鼓的模樣,趕着追上她,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見她自顧急急往前走卻不搭理,趙宣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孟氏站住,急着追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作甚又鬧脾氣?”
孟氏推開趙宣,沒好氣的回道:“你何必明知故問?”
“你非要我來給她請安,是故意想刺激我,是嗎?”
“你怎麼會這麼說?”趙宣瞥了下左右,壓低了嗓子道:“她是妻,你是妾,現下雖不在益州,但你總是鬧脾氣不跟去請安,你讓我怎麼做?”
“若是鬧起來,吃虧的總是你的。”
他放緩了語氣,意味深長道:“阿玉,我這也是爲了你好。”
“我用不着你爲我好。”孟氏掙脫開趙宣,厲聲回道:“你今後莫要再拿這樣的話來哄我,你若是真的爲了我好,當初就該想法子讓我能有個自己的骨肉傍身,而不是讓我看她接二連三的爲你生子而痛徹心扉。”
“她已經有那麼多孩子了,而我連一個自己的骨肉都沒有,這對我何其不公。”
說着說着,孟氏的淚便涌了出來,一滴一滴的掛落在面上,又被呼嘯的北風吹散,只剩冰涼一片。
趙宣長長的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想有個咱們倆的孩子,阿玉,你得理解我,我也是沒辦法。”
孟氏帶着淚光的水目沉沉的看了眼趙宣,遂自顧抹了一把淚,拋下他,決然而去。
趙宣正要擡腳去追,有小廝尋過來回道:“世子爺,裴表公子已經到了,正在前廳候着您呢。”
趙宣聞言,他止了正要追上去的步子,遂對着一旁一臉惶恐的孟氏婢女吩咐道:“且回去看好側妃,若是再讓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你們都脫不得干係,明白嗎?”
小丫頭連連點頭,忙不迭道:“世子妃早有吩咐,奴婢們不敢不上心的,還請世子爺放心。”
趙宣點了點頭,遂又低吼着道:“還愣着作甚?還不追上側妃,好生照看起來。”
小丫頭得了命,搗蒜似的點頭答應道:“奴婢這就去。”說着,便轉身撒丫子去追孟氏。
趙宣無奈的嘆了口氣,折回來,大步朝着正廳而去。
孟氏走後,謝氏一手輕撫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捅咕了下平陽,道:“你看方纔她見我那窘迫的樣子,我這胎恐怕又將她刺激得不輕。”
謝氏再是幹練也畢竟是個女子。
在面對情敵時,難免會露出小性兒的一面。
平陽爲她斟了一碗熱棗茶,嗔道:“你這接二連三的懷孕,不會就是爲了慪她吧?”
謝氏冷嘁了下:“她也配!”
說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女人懷孕生子多麼辛苦,就她這樣不值當一提的小人物,也配讓我如此勞師動衆?”
她接過平陽遞來的棗茶輕酌了一口,又道:“說實在的,我現下已經有五個孩兒了,本是不打算再要了,但是那避子藥也是傷身子的,我正猶豫着呢。”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這不,還沒等我下定主意,這一胎又來了。”
“這就是天意罷。”
平陽掩嘴一笑,打趣道:“你這可真是土地肥沃,高產啊。”
謝氏笑笑,回道:“說來也怪,從前每次懷孕我都是盼望生男孩,倒不是我看不起女的,就是覺得兒子越多越自己地位越穩,而且女子要受的牽制太多了,總不如男子來得自在。”說着,她面上露出慈愛之色,撫摸着自己的小腹:“但是這胎,我卻沒這個想頭了,總覺得男孩女孩都好,並且對這孩兒的感覺也跟前面幾個不大一樣。”
平陽回道:“你們這次來京,我見你跟大哥的感情跟從前不太一樣了,你對這孩兒的變化,該也是這個緣故。”
謝氏聽了平陽的話,她先是一愣,繼而道;“我與你大哥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能有什麼變化。”
待細細的思索了下,謝氏喃喃自語道:“你還別說,好像自打回京後你大哥還真的有變化。”
“特便是那次他陪着我回了一趟侯府後,便有些不同了。”
說着,她擡眸看向平陽:“你說那日我在侯府一通撒潑,是不是將你大哥給震懾住了。”
平陽笑道:“這麼些年,我大哥又不是沒見識過你的厲害,又豈是這一次就被震懾得住的。”
“你說得在理。”
謝氏又悶頭自顧思索了一陣子。
丈夫待自己確實有很大變化,這到底是怎會沒事呢?
謝氏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索性拋下這茬,遂對着平陽道:“今日你大哥請了裴家表弟來府上,晚上咱們一起吃頓團圓飯罷,妹婿今日當值嗎?若是在家,我命人將他也一併請過來。”
平陽回道:“你又喜懷貴子,確實值得慶賀,夫君他今日去宮裡當值了,指不定何時才歸呢,還是莫要去叫他了。”
謝氏答應着道:“昨日廚上新採買了許多牛羊鹿肉等,我一會兒讓他們做個鍋子,這天氣吃了最暖身。”
提及這個,平陽說道:“吃鍋子倒是行,只是莫要弄羊肉了,裴表哥他不食羶的。”
經平陽這樣一提醒,謝氏恍然道:“哎呀呀,裴表弟離開王府好陣子了,我倒是給忘了這茬了。”
“倒是多虧你還記着。”說着,她吩咐身側的小丫頭道:“你這就去廚房,讓他們弄個鍋子,切上豬肉、鹿肉和魚蝦,不要牛羊的肉了,多準備些,再弄幾個咱們益州的風味小菜來。”
小丫頭領命而去,謝氏轉而對平陽道:“這廚上的兩個廚娘是我從益州帶過來的,你也離家半年多了,待會好好嚐嚐咱們益州的菜。”
平陽笑道:“我確實饞這個了,出嫁時你和母親倒是給我帶來了廚子,我將她們放在了自己院子的小廚房裡,但是夫君確實不喜歡益州的菜,原來吃飯都是做兩份,久而久之我也嫌麻煩,便命她們只做京菜了,現下那幾個廚娘的家鄉手藝早生疏了,便是我饞了偶爾讓她們做一次,也再不是從前的味道了。”
“京菜雖好,但我還是更喜歡咱們家鄉的菜,便是在京城土生土長的裴表哥也說京城的菜餚沒有咱們益州的受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