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李陵擬下了征討藩王的武將名單。
點周瑾爲帥,胡大海爲先鋒,裴允謙爲副將,出了正月,便西行征討驪王。
大齊共有十五位藩王,自從趙宣帶頭上奏撤藩後,有七位藩王也隨即上了奏,李陵下旨後,又有四位藩王奉旨,剩下的四個藩王卻是另打着主意,雖未明着說抗旨,但也沒有遵旨。
這便是不服了。
藩王雄踞一方,過慣了土皇帝的自在日子,現下要被卡住脖子,自然是不願意的。
靜姝坐在丈夫身側研磨,看着李陵擬好的旨意,問道:“這一仗,可要多久才能平定?”
李陵放下御筆,回道:“驪王之所以膽敢抗旨,不過是仗着高山國的緣故,這麼些年,他私下與高山國勾結,我早已知悉。”
“還有這個豫章王,亦是與驪王沆瀣一氣,至於這個靖王,他與驪王乃兒女親家,此人爲人懦弱,想必是被驪王給勸說的纔敢不尊旨意。至於這個盤踞在蜀地的宣王,他是仗着蜀地險峻,易守難攻,所以纔敢有恃無恐。”
靜姝擔憂道:“便是驪王靖王和豫章王三個合兵一處,也不過十幾萬的人馬,倒是不足爲患,我只怕高山國會趁亂插手。”
李陵看向妻子,笑道:“高山國定會趁機犯疆,來得正好,朕早想收拾他們了。”
“待平定了三王,蜀地那邊我亦是有法子不費力氣便可收復回來。”
皇帝調兵遣將,決定要平定三王的消息,沒過幾日便傳遍了京中。
趙宣是在與酒樓與友人喝酒的時候聽到的這事兒,他立馬坐不住了,別了友人便匆忙趕回了家,正巧這日謝氏也聽說了這事,她見丈夫慌張的模樣,無奈道:“此事早在預料之中,咱們又沒有抗旨,你慌個什麼。”
趙宣灌了一盞茶:“只是沒成想會這麼快,這,這還不到一個月呢,陛下就要出兵了,聽說起兵三十萬,哎呀,三十萬啊,這是要將三王的封地踏平了啊。”
謝氏穩穩的倚在軟榻上,笑着道:“那不能,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藩地亦是皇帝的不是。”
“哎呀,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趙宣在妻子跟前坐下,巴巴的看向謝氏道:“你說,陛下處理完三王,會不會反過來再收拾咱們。”
“不都說帝王無情嘛。”
趙宣從生下來就是太上皇明帝當政,明帝軟弱,對內對外均是懷柔手段,現下驟然見李陵這般雷厲手段,趙宣便忍不住心慌。
謝氏嗔了眼丈夫:“不會的,你莫要自己嚇唬自己。”
趙宣仍舊不放心,又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再上個摺子,主動交出藩地管轄權,其他的藩王不是都交出去了嘛。”
謝氏道:“早晚都是要交的,只是也不用着急,咱們不是帶頭上奏撤藩的嘛,你且放心就是了,一時半會兒,皇帝不會爲難咱們的。”
聽妻子這樣說,趙宣心中稍安。
他又轉了話題,正與妻子說着話,桃夭進來爲謝氏奉參茶,趙宣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粘在了美人兒身上。
待桃夭下去後,謝氏問他:“你看上這丫頭了?”
桃夭乃尤物,並不是一般的男子能抵抗得住的。
趙宣雖喜好美色,但卻不是完全拎不清的,他忙回道:“確實長得美,不過我也就是多看兩眼罷了,夫人莫要多想。”
謝氏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如今我和孟氏都懷着身孕,你身邊又沒旁人,爲你添置個人,也是正常。”
夫妻兩個正說着,孟氏又遣人來請趙宣過去,這回不是肚子疼,而是頭暈。
趙宣沒有像平日那樣痛快,但還是過去了。
孟氏見了趙宣,埋怨道:“你一有時間就陪着她,我若是不請,你是不會記得我們母子的。”
趙宣蹙了蹙眉,回道:“自從你懷孕,我十日有八日都是宿在你這裡,你還不肯知足?”
孟氏見趙宣不悅,她心裡納悶,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她跟你說什麼了?你這幾日好生的反常?”
趙宣冷笑,怏怏道:“她能說什麼?夫人並非如一般婦人,她是個有心胸的,從不在我耳邊唸叨這些瑣碎。”
孟氏聞言,她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又掉下了淚。
趙宣見她哭了,他走到她身側,說道:“你莫要總是多想,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嗎?”
孟氏猛的撲進他懷中,哭着道:“我只是害怕,我怕你變了心。”
趙宣淡淡道:“我不會的。”說着,他便自顧解下了衣裳,道:“睡罷,我累了。”
明燭滅,屋子裡陷入了黑暗,孟氏卻是無眠。
趙宣最近十分異常,這讓孟氏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是不踏實。
午夜沉沉,大多數人都已進入了夢鄉,可高門柳府的一處雅緻的閨房內,依舊亮着燭光。
柳冬卿正在伏案而書。
她蛾眉微蹙,神情專注,直到她的繼母姜氏走了進來,冬卿才停下手中的狼毫。
她擡眸,一張芙蓉般的嬌面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母親,這麼晚了,您怎還未休息?”
姜氏笑道:“你也知道很晚了?”說着,她垂眸看向冬卿正寫着的字,讚道:“好字!”
又道:“你這書法可真是一絕,都練得這樣好了,還這樣拼命作甚?”
冬卿凝望着案頭上的字,喃喃道:“母親謬讚了,自然是有比我寫得更好的。”
姜氏嗔道:“你是女兒家,又不要考功名,何必這樣拼命。”
又勸道:“再過幾日你就要出嫁了,眼下你該將心思放在這上頭纔是。”
冬卿淡淡一笑:“出嫁的一應事務,母親都已經打點妥當,女兒還哪裡需要操心。”
這個女兒雖不是親生的,但她秀外慧中,知書達理,又有皇后撐腰,眼下又將嫁入公府高門,所以姜氏是不敢絲毫怠慢的。
姜氏笑了笑,說道:“今日你命人送過去的嫁衣我仔細看了。”
冬卿問:“母親覺得可還妥當?”
姜氏回道:“自然是妥當的,只是這個不是你自己親手繡的吧?”
爲了展示女子的女德手藝,時下女子出嫁,皆是自己繡嫁衣。
冬卿道:“母親好眼力,這嫁衣確實是蓮兒幫我繡的,但是那鳳凰目確實是我自己動的手。”
姜氏嗔道:“那公府大公子可是這京中萬千少女的春閨夢中人,你能嫁給他,不知要讓多少人眼紅呢,偏生你這孩子,卻是一點也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