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暴風雨(2)

阿蠻卻是忍不住發出了呼聲:“全都溼了……”

她說的是事實,我也不能怎麼怪罪她。她也是爲我着想罷了,此時轎子裡有些地方已經不可抑制的溼了……

照着這樣的趨勢,過不了多久,我們都不能倖免的。一想到冬日的暴風雨裡全身溼透的感覺,我只有盡力在情況還不是最糟的時候保持鎮定和清醒。

若是連我都開始慌亂,那麼我們這次便是會更加說不準結果會如何!

秦昀的聲音及時的傳過來:“距離山頂不遠了,大家都堅持一下!”

我聽着心裡算是稍稍有些安慰,然而便是在此時,一陣大風猛然襲來,居然比我們三人的手勁還要大,硬生生的將轎簾掀了起來!

雨水便是在那一瞬間灌了進來,我們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接着便是努力將簾子生生壓下。但是饒是如此,我們的衣衫還是溼了大半。

或許是因爲越接近山頂,風受到的阻擋便小了很多所以風力纔會如此強勁的緣故。抑或是風在極其不穩定的時候變得越來越大了……

我們可能會面臨極其窘迫而危險的處境。

我心裡這樣想着,但是眼下我也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的。衣服也已經是溼了大半,溼噠噠的貼在身上,帶着侵入心肺的寒意。

這種感覺,着實是不怎麼好啊。

秦昀在我們驚呼的時候已經趕了上來,幫我們從外面壓下了簾子,雖然是沒來得及有什麼用,但也算是盡力而爲了。

下一刻我便聽見了他急切的聲音:“公主現在怎麼樣了?”

風雨一起來襲,我還不是很擔心,畢竟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了,再怎麼擔心也是沒有用處的。我此時擔憂的是,隊伍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了。

雖然我相信每個人都想要走的快一點兒,不要拖後腿,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在此之前,我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是個人,都會累的。況且,現在的情況更加惡劣,我們現在完全是頂着風雨在前進!

越是離山頂越近,風雨也就越大,這一點毋庸置疑。寒風冷雨劈頭蓋臉的打下來,我相信他們此時都是在打着冷戰的,但還是堅持着在往前走!

只是,不管渴望前進的心思有多麼迫切,我們還是不得不一步一步勉勉強強的前進着。

這樣的結果秦昀他們自然是知道的,也必然是會想到,可是即便是想到了,也是沒有好的辦法,只有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前進!

我坐在溼漉漉的軟轎裡神色肅然,父皇派我護送靈柩回去,應該是想到了路上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艱難險阻吧?可是他還是沒有動搖,而是堅持讓我去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務。

那就代表着,即便他相信我會遇見什麼問題,也還是想要我去勇敢的面對,並且戰勝它們!

比如此時。

父皇肯定是希望我經過這件事可以有所成長罷了,即便是路上有什麼危險,還有秦昀在呢。要是秦昀也解決不了的話,那全都是我自己的宿命使然。

此時就算是坐在了轎子裡也還是有很不舒服的感覺,既要時刻提防着簾子不被風吹起來,又對慢慢滲進來的水滴無計可施。漸漸地轎子裡已經是溼漉漉的了,而且行進的極慢,慢到我們都可以感覺到轎伕到底是走了幾步。

自然是不能苛責他們的,他們已經是盡了自己的全力了,只是條件實在是太過於艱苦。

我在想要不要放棄了轎子與大家一起步行,但是隨即這個念頭便是被打消了。此時轎子裡面雖然是溼了,可好歹轎子和傘終究是不一樣的,若是我們撐了傘出去,必然是會在一瞬間就被吹翻了。轎子在遮風擋雨這方面,是眼下最有用的東西了。

我只有繼續在轎子裡等着,心急如焚,卻無能爲力。按照我們越來越慢的速度,什麼時候可以登頂,真的是一個未知數……

終於,我聽到了秦昀的話:“全隊原地休息!”

他確實是一個將才,眼下的情況,一味的催促並不是好辦法,要知道大家已經如此盡力的情況下,再加以苛責,很有可能會使得他們情緒不穩。另外也不排除有極個別的人心裡不滿呢。

而現在休息一會兒,也是爲了蓄力,使得之後的路走的稍稍快一點罷了。

山風是從前方吹來的,我便是終於找到了機會,稍稍掀起了轎子右邊的簾子,對秦昀道:“大家都還好嗎?能不能堅持到登頂?”

秦昀沉着的聲音即刻傳來:“公主放心,我大秦將士勇往無前!”

雖然他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卻是讓我也做出了決定,若是情況再繼續惡劣下去,我便是會陪他們一起步行!

稍稍休整了一下,整個隊伍再次出發,雖然速度並沒有什麼極大的提高,卻也是好了一點。

“前面不遠就是山頂了!大家加把勁啊!”秦昀的聲音適時的傳了出來。

我想象着此時的他,必然是一身盔甲全都溼透了,刺骨的寒冷如影隨形,但是也不能改變他的執着沉靜!

他也曾經對我說起過,在他的邊關生涯中,數次遭遇生死險境,但是最後無一不是逢凶化吉了。也正是在無數的危險之中,他成長得堅韌而冷靜。至少,眼下的情況,他是不會害怕的。

但是不害怕並不意味着不擔憂,畢竟這個時候和他孤身一人是有區別的,他此時要考慮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我了。

身爲帝國的長公主,我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即便我只是一個女子,卻是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尊貴,若是我出了什麼岔子……

這一次出行的所有人,全部都要受到懲處!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我卻是在剛剛纔恍然大悟,我相信如果可能的話,會有人願意用生命來保護我的。

此時每一次呼吸的時間對於我們都是一種煎熬,距離山頂雖然不遠,但是我們速度太慢,它完全是可望不可即了。

我只感覺登上山頂的這段時間,甚至是比之前用的時間都要長。

一邊是寒風刺骨,一邊是不斷地漏水,我們雖然是在軟轎裡,卻也還是極爲艱難。

我終於難以忍受,和阿蠻她們商議着此時到底要如何纔會更好。

常侍中雖然是不怎麼贊同的樣子,但是我仔細分析了一下,她便是答應了,畢竟其實此時出去和在轎子裡已經沒什麼區別了,風雨實在是太大。

我喊了秦昀一聲,將我的決定告訴他。他聽了之後並沒有立即回答,顯然是在思考着到底應不應該如此,我也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眼下情勢如此緊張,他必然是不可能思考的太久,一會兒之後,他便回答我:“好,我牽着你。”

這話他說的自然而然的,全然沒有什麼顧慮,我也知道這時候他如此做是形勢所迫,我也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

畢竟,外面風急雨驟,他牽着我,會穩一點,更好走些。

準備好了,我們便是紛紛出了轎子。雖然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在剛出去的一瞬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秦昀見狀便開始皺眉,他不是因爲我們的反應而不滿,只是擔憂,按照眼下的情況,我們還能撐多久?

就算是可以安全的過了山去,誰又能擔保我們不生病呢?

不管怎麼樣都是極其麻煩的,倒是不如不去想那麼多以後的事情,專心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便是了。

我出了轎子纔看清楚,士兵們皆是沒有打傘的,都生生的忍着風吹雨打,這情景叫我鼻子一酸,險些落淚。我這時候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他們纔是最辛苦可憐而無人關注的人。

常侍中和阿蠻兩人一起打一把傘,我則是處在秦昀的庇護之下。

我們打的傘很大,但還是抵擋不了如此狂暴的風雨,秦昀一手牽着我,一手撐着傘,並且儘量的把我護在身後。

風雨是從左前方來襲的,他便站到了我的左前方,更是努力的將傘朝我傾斜,絲毫不會顧及自己。

我對此是稍稍有些感動的,但是很快便提醒自己,這些,不過都是秦昀的職責所在罷了。

只是,山路比我想的要難走的多了。山石本來便是極其光滑的,此時風雨大作,溼漉漉的更是難行。

幸好吉庶山常有人行,山路倒也都算是出現在地形相對較好的位置,沒什麼陡峭的地方,穩住了還是可以走過去的。

只是山路不同於官道,不可能有那麼寬讓許多人同時走過。隊伍便是被拉的很長,我一度很是擔心,後面的人要是掉隊了該怎麼辦,或者是出現了什麼情況的話,我們也是不能及時支援的。

我在秦昀的幫助之下,勉強算得上是穩,只是衣服的下襬實在是太長,有時候不可避免的就會被踩到,我只能用一隻手提着,全然不敢分心。

而阿蠻和常侍中則是互相攙扶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卻還是有好幾次都是磕磕絆絆的險些摔倒。我知道這個時候大家都不好過,唯有堅持纔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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