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王海粟吹噓跟着科技部的考察團到印度考察了一圈,所謂的考察團只不過是科技部下屬事業單拉科學技術交流中心組織的一次企業活動,只要是國內的軟件公司都可以報名參加,王海粟咬咬牙報名邀了一筆不菲的費用參加考察團,不過是想看能不能借機與科技部的官員拉上關係,參加這次的活動,也希望籍此能爲海粟科技鍍一層金。
考察團由科學技術交流中心一名副主任領隊,那名副主任,副局級的官員,給中軟、東軟的幾家大軟件公司的高層整天包圍着夜夜旌歌,王海粟還只個小角色,根本就沒有插足、接觸的機會,人家的冷屁股,他的熱臉根本就沒有機會貼上去。
在王海粟看來,建鄴市常務副市長鬍宗慶就屬於那種手眼通天的人物,這種人物只要瞥個眼色給下面的部門,說一句“應該照顧一下海粟科技”之類的話,海粟科技在建鄴市的財務軟件市場上就不用這麼費力了。
政府部門與國有企業是國內當前財務軟件市場的主要購買力。
在全國範圍內,用友、金碟兩大財務軟件公司已成氣候,但是區域財務軟件市場,仍有極大的空間,恰恰胡宗慶分管市財稅、國企改制等方面的工作,對王海粟的公司來說,是個極有用的人。
聽張恪介紹起胡金星的身份,王海粟心裡砰然直跳,轉眼看過來,瞥眼多了看胡金星兩眼。周身穿戴雖看不清牌子,憑感覺就知道都不是低檔貨,心想這便好辦,見他坐在那邊沒有像其他學生會的學生幹部過來打招呼而是扭頭看着別處,大概是感覺到這邊在議論他,才轉過頭來看一眼,眼神裡也說不出什麼味道,很快又將頭轉向別處。
王海粟也沒有輕浮到馬上丟下這邊、熱臉去貼那邊的冷屁股,而是暫時按下躍躍欲試的心思,還是要先將這邊應付完。何況王海粟還不清楚胡宗慶有多看重這個侄子。與胡金星搞好關係,未必能得到胡宗慶地待見,用心會受到胡宗慶的質疑也說不定。總之不能倉促行事,要好好籌劃一番才行。
王海粟心裡這麼想着,對待這邊的態度就發生微妙的變化,也許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他那些讓人血脈賁張的話少了。飯局很快就結束——再說蒙樂、杜飛也放心不下網吧的事情——網吧第一天營業,他們恨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在那裡。
張恪與杜飛、蒙樂他們直接回網吧,王海粟倒沒有跟着,說要回公司。他的車子停在巷子口的停車場,席若琳送他去取車。看着席若琳與王海粟神態親暱的並肩離開,蒙樂惆悵地望着,張恪微微一嘆,要是自己傾慕的女人跟別的男人親熱的走在一邊。心情也不會好受。男人通常在這種事情容易犯賤,也容易理解蒙樂,與時學斌一左一右摟着他的肩膀將他拽進網吧裡。時學斌還不忘勸導他想開些:“天涯何處無芳草,何苦要在東大找,東大本來草就少,今年收成還不好……”
張恪也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纔不管蒙樂的心頭痛;經常性地痛一痛也就習慣。
網吧的經理室設在二樓,蒙樂忍着受傷的感覺在大廳裡張落。張恪與杜飛到經理室休息閒扯,孫靜檬看到他們回來,也不再上網,跟着進來,問張恪什麼時間去看公寓。
張恪要等樑軍給他電話,這時候又不急。
杜飛問張恪:“你怎麼想着要誘導王海粟去跟胡金星胡接觸?”
“呵呵,”張恪笑了起來,雙手抱着後腦勺。說道。“野心這東西,是很不穩定的東西。男人要沒有這東西,是完全不行的……”側過頭問孫靜檬,“這麼說對不對?”
孫靜檬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說道:“我怎麼曉得?你這傢伙整天想着在東大混吃等死,竟然混過來借指導女孩子上網的機會來摸人家小手,你真是有野心啊,一上午佔了幾個女孩子的便宜?要不要也指導我上網啊?”
“咳,”不曉得蟲俱樂部地那個混賬傢伙這麼沒有骨氣竟然將這些不足爲女人道地事情隨便拿出來炫耀,見孫靜檬眸子閃爍着不屑與鄙視的眼神,張恪咳嗽了兩聲,便當沒有問過她這話,撇過頭跟杜飛繼續說他們的事情,“野心過於膨脹,是福是禍就難以預料了……”
“你是想送一顆地雷給胡宗慶他們……”杜飛心領神會的嘿然一笑,“物以類聚,他們要真是一類人,說不定還要感謝你的指引功勞啊。”
“就怕王海粟這人的野心還不夠大,攪不了多大的局面……”
張恪這麼說的時候,臉上可沒有什麼密施陰謀地陰冷,笑起來還很有陽光的感覺,孫靜檬睜眼看了一會兒,想多看一會兒,卻又不會承認給張恪笑容吸引過去的情緒,不屑的說了一聲:“神經病……”轉身翻起辦公桌上的雜誌。
在官場這個奇怪的世界裡,給人分類的規則很簡單,要麼是圈子內,要麼是圈子外,簡單而且粗暴,而且牽連極廣。王海粟自以爲巴結上胡金星就想要藉着胡宗慶這條路從此飛黃騰達無異於異想天開。王海粟想投其所好,從胡宗慶分管的範圍內接幾筆油水豐厚地軟件單子,但是比王海粟更有分量、更能投其所好而且建鄴經營多年地軟件公司大有人在。
不過野心這東西是一個生命力很強的種子,遇到什麼土壤就發什麼芽,誰曉得王海粟最後能不能攪出一番大局面來呢?張恪這麼想着,也有這樣地期待。
錦湖進入建鄴,動作很大,重來都沒有想着直接過深的攪和進建鄴官場裡去。但是這時候在這些方面卻不得不提前做些準備,免得羅君哪一天突然調往別處高升,錦湖在建鄴就太被動了。
張恪考慮着這些事情,杜飛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說道:“我看席學姐跟這姓王的也不是一路人,讓姓王地加快步伐走偏、走遠,也好讓她與這姓王的之間早有決斷……”
“我心思可沒有你這麼齷齪……”張恪不會承認他有這種心思,要不是因爲蒙樂這個悶騷而單純的傢伙,他也許不會去做這種推波助瀾的事情,多方面的因素促使他種下這粒種子。
“哦。對了,雖然姓王的不招人喜歡,但是他說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你覺得國內軟件產業的前景如何?”杜飛認真的問張恪的意見。
“怎麼說呢,”張恪想了一下,說道,“就拿錦湖來說。就一直都在爲自己地產品做嵌入式軟件的開發。今後幾年,在軟件開發上的持續投入力度都會非常的大,我甚至讓橡樹園專門成立一個課題組去移植Lin內核開發操作平臺性質的基礎軟件。錦湖是將軟件開發作爲核心技術來發展的,最終,軟件開發部門,將是錦湖研發體系裡最重要的分支之一。但是錦湖對軟件開發地投入,暫時還不是因爲外部的市場,主要是爲了滿足自身的需求;擴大一些。也是滿足相關產業的需求——這也是錦湖未來的目標。但是像錦湖這種以滿足企業自身需求的軟件開發行爲。是不應該歸劃到軟件產業中去的。這一塊的投入與需求雖然會越來越大,而且這一部分地軟件大多數是與硬件捆綁銷售,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有着天然地優勢,但是這一塊的需求,外部的軟件公司是很難插手進來的……這便是錦湖對未來軟件產業發展的認知,至於其他的,你自己去思量吧!”
“你還真是小氣啊。”杜飛頭疼的皺起眉頭,“錦湖的模式對普通軟件公司能有什麼參考價值?”
蒙樂推門走進來,問道:“在談什麼呢?”
“在討論那個讓你惆悵又心酸地傢伙……”張恪沒心沒肺的就想着要去戳蒙樂的傷疤。
蒙樂也不是沒有一點承受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說王海粟啊,我覺得他這個人,今天找我們的心機有些不純,不過撇開他不純的心機不說。還是有一些眼光的……”
“呵呵。”張恪笑了起來,說道。“你要誇他就誇他,不要先打人家一棍子,這話,席師姐估計不愛聽。”
“也不會在她面前說,咱不是自家兄弟嗎,我跟你們說話還要遮遮掩掩?”蒙樂腆着臉拉一張椅子坐下來,“王海粟說的軟件市場,現在不是開始提倡企業信息化管理嗎?企業管理軟件地市場也應該要啓動;至於財務軟件,雖然說用友、金碟已經成了氣候,但是在區域市場內,還是有一定市場地留給地方企業……”
杜飛看了張恪一會兒,見張恪不吭聲,曉得他還真是要堅決的惜字如金,無奈地說道:“這兩塊的軟件細分市場,暗藏的風險不少,絕不像姓王的說得那麼無限光明……總之,我們也有蟲俱樂部工作室在做這方面的相關工作,邊做邊摸索吧。”
樑軍打電話過來,要張恪去看他的新公寓。張恪讓杜飛、蒙樂跟着一起去看看,不需要這麼緊張的盯在這裡。下樓時,遇到席若琳送王海粟回來,她曉得蒙樂他們不喜歡王海粟,想解釋一兩句,又覺得有些話難以出
張恪是要將這邊的公寓當成他在建鄴的公開據點,至少平日親近的人,都會邀去住處聚會什麼的;網吧這邊下午也沒有安排席若琳值班,便邀她一起去玩。席若琳也沒有推辭,還解釋了一下:“海粟他是自己主動想找創協合作,既然你們沒有這個意思,也就算了,我也沒有跟他說什麼……”
“什麼你們、我們的,席學姐不承認自己也是創協的一分子?”張恪笑着問。
張恪這麼說,席若琳心裡好受一些,莫明其妙的,她突然害怕給這邊排斥在外。看了蒙樂一眼。
青年公寓前後十二棟公寓樓,每四棟樓一個單元,世紀錦湖給張恪準備的公寓在東大東大門北側,緊挨着東大研究生公寓樓前地網球場。
直接進了小區,樑軍在公寓樓前等他們,一起進了最東側的公寓樓,說是頂層,但是上樓時,樑軍在電梯裡按的數字是“11”,蒙樂奇怪的問:“這裡的公寓樓不都是十二層嗎?”
“哦。從十一層可以上到十二樓,還可以直接上到樓頂的露臺……”樑軍解釋道。
“啊……”蒙樂一時也想象不出十一樓到十二樓再到樓頂露臺的情形。九七年,別墅、洋樓都不是什麼陌生的概念,華東富裕地區的農村、城鄉結合部,自家建小洋樓的人家就很多,但是高級電梯公寓內地複式套房,卻不常見。
電梯在十一層前停下。打開門進入房間,看到大廳裡內側的轉角扶梯,蒙樂才曉得怎麼從十一樓走到十二樓上,回過頭來捶了張恪一拳頭,說道:“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一間房子,也太奢侈了吧?”
這邊的傢俱都還沒有佈置,房間裡空蕩蕩的,就這麼看着。沒有特別的感覺。孫靜檬見慣奢華的生活。比起蒙樂、席若琳他們所感受到的震憾,她對這些豪華地裝潢風格都司空見慣了,轉了一圈,說道:“也沒怎麼花心思啊,比丹井巷那邊的房子差老遠,還以爲你會給自己俗氣的在房間整一個游泳池……”
張恪不管孫靜檬的批評,笑着說:“我覺得挺好,又沒讓你住進來。你的評價,沒什麼參考價值……行了,也沒什麼好看的了,”推着孫靜檬的肩膀就要往外走,“這棟樓裡其他的公寓,你自己去選一套吧!”
“這麼急着想我們走?”孫靜檬狐疑地看了張恪一眼,又問樑軍,“在電梯裡。你說這裡還直通樓頂地露臺。露臺還沒有去看一下……”
“露臺啊,聽說從露臺能看到東大的合歡山。我考慮是不是在露臺上裝一架帶夜視的望遠鏡……這大白天的,也沒有什麼看頭,”張恪笑着說,回頭看了席若琳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其他倒沒有什麼了。”
席若琳聽了臉微微一紅,蒙樂卻給張恪看似沒心沒肺的話戳得內心流血,看着張恪擠眉弄眼朝他在笑,也沒法計較什麼;杜飛也沒心沒肺的跟着笑。
“男人都你這德性,”孫靜檬當然也聽說過東大合歡山的盛名,見張恪笑容委瑣,還想說“不看也罷”,轉身剛要走,又停住腳步,對張恪說道,“你不想我看,我偏要看看……”也不理會張恪那付大事不好地表情,徑直咚咚咚的跳着木製樓梯上了樓頂。
張恪無奈的苦笑,沒能將孫靜檬這妮子給騙走,只得也邀蒙樂、席若琳也去樓頂的露臺看一眼。
露臺纔是這棟房子的精華所在,完全就是一座精緻微型的園林式植物園,映眼是盎然繁盛的綠色植物,雖然節季已經入冬,然而不曉得從哪裡收集來的奇花異草正繁盛地生長其間,也沒有入冬後地蕭條,露臺上有木架涼亭、有水瀑、有佔了近半露臺面積的淺水潭、有湖石假山、有染着青苔地卵石小徑迂迴其間,四周欄杆處圍着齊頸高的閉合式的木欄杆,這左右沒有超過十二層高的建築,很難想象這一處公寓樓的樓頂藏着一座極具原生態的微型園林。
從這面往東南望去,不僅能看到東大校園內的合歡山,還能看到遠處的燕歸湖與青巍巍的燕歸山。燕歸湖與合歡山之間的雜亂街景,恰好讓合歡山盡數遮去,留在眼裡只是一幅一塵不染的山水畫。
選擇這棟公寓樓也是有這種考究,這棟樓的角度最好,既在青年公寓社區的內部,沒有臨近東華大道的喧囂,又將完美的將湖山風景攝入眼簾。
席若琳、蒙樂這才真正給這棟房子的奢華之處唬住,杜飛憋了半天,忍不住說了一句:“***,真是奢侈,有這地方,誰高興去合歡山啊?”
將一座微型的中式園林完整的建在樓頂,要考慮到樓宇的承重結構,花費的代價,可不僅僅是這座樓頂園林自身的造價。
望了一碧如洗的青空,孫靜檬伸了一個懶腰,雙手向後極力張開,好像要將這青空擁在懷裡,過了片半晌,突然轉過頭來睜眼看着張恪:“我決定了,我只要一個房間!”
“啊!”讓孫靜檬做鄰居已經是張恪忍耐的極限了,同住一個屋檐,誰受得這精靈一樣的妮子誘惑,張恪愣了有兩秒鐘,正要堅決的拒絕掉,孫靜檬卻轉頭對杜飛說:“這棟房子裡有四間臥室,要不你也選一間?”
“完全沒意見,”杜飛還愁怎麼開口呢,朝張恪攤攤手,說道,“這樣你也不用愁沒法跟唐婧解釋了……”
“把你們都趕出去,我誰都不用解釋!”張恪沒好氣的說。
“那樣也不行,這麼大的房子,沒人看着,誰曉得你會不會帶烏七八糟的女孩子回來過夜!”孫靜檬呲牙咧嘴的說道,又換作一付無辜的神色看着張恪,“要不你給那個公共關係學院的某某人也留個房間,將她拉進來,大家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多開心,你也沒必要將自己搞成孤家寡人一個吧……”
要是晚晴、許思、唐婧能熱熱鬧鬧的住在一起,張恪做夢都能笑醒,這時候卻要極力避免這處花了許多心思的住處淪陷爲合租公寓,想着說什麼話讓孫靜檬知難而退,沒想到孫靜檬擺頭說了一句:“我先下去選房間了,你們兩個大男人也不會好意思跟我爭吧?”這麼說着,頭又伸過來附到張恪耳邊輕聲說道,“你要不同意,我就告訴我爸那天夜裡是你主動吻我的!”說罷就下去選房間了,再也不理會張恪臉上怪異的神情。
就那天給莫明其妙的吻了一下,這時候就要“喪權辱國”?張恪心想絕不能讓孫尚義跟自己翻臉,只能暗自決定,決不能讓孫靜檬知道湖畔小屋的存在,不然都無法跟許思解釋。
杜飛朝張恪攤攤手,說道:“你一定要將我趕走,我也是沒有意見的,要是唐婧到建鄴來,我還是可以搬過來客串幾天,當作這裡真的不止你們倆人在住……”
“快滾下去吧,東面那間帶書房的房間你們誰也不許跟我搶……”張恪苦笑着伸腿去踢杜飛,拍了拍給奢華庭園給唬住的蒙樂,笑着說,“沒必要這麼一付沒見識的模樣,創域網吧經營得好,這裡看上去奢華,也就創域網吧兩個月的現金流量而已,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想……”
聽張恪這麼說,蒙樂這時候很想順口跟席若琳說一句:“跟我吧,我也會讓你住進這樣的房子。”可惜沒有勇氣說出口,只是灰溜溜的、失魂落魄的跟着張恪走了下去,也沒有無恥的要求將最後一個房間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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