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大代表這個頭銜的保護,徐志清便跟一個普通商人沒啥區別。
儘管已經做了許多保密工作,徐志清還是在第一時間得知楊厚被隔離審查的消息,隨後,一個來自京城的神秘電話,讓他感到事非尋常,立即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排,隨即獨自開車離開雲州,以最開的度趕到臨市,買了機票之後,卻又隱入鄉村,並沒有去機場。
徐志清明白,此時乘飛機出逃已經非常危險了,從各種渠道彙總來消息都表明,必須採取非常措施,才能安然逃出國境,所以,他把希望寄託在偷渡上。
惠隆工貿有限公司本身就是以走私爲主公司,自然掌握着不少偷渡的資源,所以,當徐志清自己需要偷渡的時候,很容易的便啓用了其中的一條。
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安排的天衣無縫,當徐志清成功的踏入預定的聚居點茶樹莊時,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只要到了這裡,距離逃出國境,就只是時間問題了,此地遠離都市,極爲偏僻,原本就是徐志清早年走私時的一個隱秘據點。
徐志清今年還不到五十歲,但經歷卻十分波折,當過兵坐過牢,甚至還曾經在車站擦過兩年皮鞋,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一位從事販毒的販子,跟着跑了幾趟緬泰,從此之後便一而不可收拾,深陷其中,從一個運送毒品的展成爲巨梟之一。
正是從毒品貿易中完成了資產的原始積累,徐志清開始慢慢轉行,走私生意越做越大,逐步規模化、集團化,利用手中的資金,開始爲他四處經營關係,打通人脈,爲自己的走私事業披上外衣,銀彈美女,無所不用其極,終於爲他撐起了一方天空。
楊厚是徐志清結交的權貴當中並不甚起眼的人物之一,但對他的走私展卻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結交其他權貴只不過是爲了給自己謀取相應的身份資歷,而結交楊厚則純粹是爲了走私經營能夠規模化。
兩年前,楊厚違反海關正常審批程序,將一個原則上不再審批的“廢危保稅倉”批給了惠隆工貿有限公司,幫其在雲州港設立了公共保稅倉庫。
正是這個保稅倉的建立,使惠隆工貿有限公司的走私進入大規模的階段。
徐志清以該保稅倉爲基地,製作假單據,利用外輪,“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向海關如實申報,採用少報多進的方式進行走私。
兩年多的時間內,惠隆工貿公司瘋狂作案,僅成品油這一項,他們每次走私少則也有幾百噸,多則達到五六千噸,共走私成品油六百多船次,走私油總量達一百五十多萬噸,偷逃應繳稅款達五十四億元,算得上是雲州註冊的公司有史以來偷逃關稅數額最龐大的了。
爲了維持這些關係,徐志清也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光是楊厚一家,他每年支出的各種費用就達數百萬,當然了,這些費用幾乎都是通過楊厚的妻女等家庭成員來消費掉的,至於楊厚本人,反而接受的禮品並不多,一塊價值六萬元的勞力士手錶,還有出國考察時私下敬送的數萬美元的“差旅費”,在送禮這方面,徐志清還是相當講究的。
他一般不會直接賄賂官員本身,而是從他們的身邊人身上下手,比如楊厚的女兒楊若麗,領着每月數萬元的薪酬,掛着總經理助理的頭銜,工作卻僅僅是爲公司的職員辦證,還把一套價值數十萬元的房子“分配”給了楊若麗,算是公司的福利分房。
爲了結交京城的某位海關高官,徐志清將其在香港的一套價值四百萬港幣的住房“借給”那位權貴的兒子,待給那位權貴的兒子辦理好香港的居民身份證後,立即將住房過戶給那位權貴的兒子,又藉口代步方便的原因,將一輛大奔送了過去。
類似的例子層出不窮,不過,徐志清也從那些權貴手中獲得了更大的利益,海關總署的那位權貴就曾經指示楊厚,先後數次將海關調查局罰沒的轎車低價處理給徐志清,讓其倒賣獲取鉅額利潤,在這一系列的交往當中,徐志清的人脈也越來越廣。
楊厚被隔離審查,徐志清得到消息的時候尚沒有當回事兒,覺得自己被牽涉的可能性應該不大,畢竟直接賄賂楊厚的次數極少,而且都非常隱晦,也不可能留下什麼證據,當時他還沒有意識到,審查楊厚的真正目的,實際上是針對楊厚的頂頭上司,海關總署的副署長王逸,也是徐志清在海關最大的倚仗。
雖然徐志清與楊厚起初是在飯桌上相識的,但兩人交往日深的真正催化劑卻是王逸。
王逸,海關總署副署長、全國打擊走私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主管全國的打擊走私工作。
徐志清就是通過腐蝕王逸身邊的親朋家人,纔將王逸拿下的,銀彈、美女齊上陣,王逸的妻子和三個兒子,都是徐志清用這種方式擊倒的。
與王逸之間,徐志清已經能夠兄弟相稱,可見兩人私交如何了,之所以能夠順利拿下楊厚,可以說王逸在其中也是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當初與楊厚初識時,雲州海關調查局正好要處理一批罰沒汽車及配件,徐志清找到了海關關長楊厚面前,意圖從中分一杯羹,只是楊厚對徐志清心存顧忌,沒有答應徐志清的要求。
關鍵時刻,海關總署的副署長王逸打電話給楊厚,要他對徐志清“給予大力支持”。
副署長的“朋友”,楊厚當然要照顧。徐志清順利地得到了一百零八輛整車以及九十二臺動機變箱、一百二十八個車殼等一批汽車主要配件,還由此加深了與楊厚的關係,終成“莫逆之交”,所以,與楊厚之間的關係,王逸起到了關鍵作用。
爲“善”行惡,無論是王逸還是楊厚,其工作能力都是有口皆碑。
王逸非常熟悉海關業務,工作能力較強,待人也隨和,但原則性不強,對下屬要求不嚴,崇尚好人主義;而楊厚作爲雲州海關的元老級人物,能力也被衆多同事得以肯定。
楊厚由於有着多年的地方基層經驗,在擔任關長後,能較好地協調各種關係,有力地推動了雲州海關的工作。僅九五年,雲州海關查獲涉嫌走私案件就達3447宗,在扣私貨價值9.35億元,上繳罰沒收入共9億元,查私案值在全國各海關中名列第一。
可惜的是,王逸和楊厚都在徐志清的銀彈和美色的攻擊下相互陷落,成爲權錢、權色交易的奴隸,沒有守住自己的節操。
徐志清也正是接到京城的神秘電話之後才警覺異常,連忙出逃。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行蹤早就被人監視了,在他離開雲州的時候,就被人暗中給綴上,若非身上披着市人大代表的外衣,恐怕早就被人拿下了。
所以,當徐志清被特勤隊員抓獲,看到拘捕令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市人大的臨時常委會在上午十一點的時候就結束了,徐志清被捋去了人大代表的身份。
等候多時的陳子華隨即傳下了命令,一直負責監控徐志清的特勤隊員隨即行動,將徐志清從偏僻的茶樹莊拘捕,送回軍區招待所之後不久,陳子華便通過相關渠道,對惠隆工貿有限公司進行了查封,凍結了所有與其相關的賬戶,封存了資料。
有林月虹在,對徐志清的審訊極爲順利,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跟隨前來辦案的第三紀檢監察處的專業人員都爲之目瞪口呆,原本還有的幾分自得自傲的心思登時就收了起來,便是宣傳處負責攝像的技術人員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審訊得也太簡單了吧?
從林月虹踏入臨時充當審訊室的客房開始,僅僅幾句話的引導之後,徐志清便開始一五一十的交待起來,宛若竹筒倒豆子,連當年在車站擦皮鞋多收了一塊錢的事兒都沒有漏過。
與此同時,陳子華在自己的臨時辦公室接見了前來拜會的市委常委、副書記景元空和市委常委、軍分區司令李虎兩人,從景元空手裡,陳子華拿到了與楊厚和徐志清都有關的一些資料,這些資料都牽涉了雲州市委的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市委常委、副書記、市長譚子力。
“爲什麼不直接交給紀委?”
陳子華沒有翻閱檔案袋中的東西,不是不感興趣,而是現在暫時還沒有精力顧及到這些,他對早上在陶南行家裡遇到景元空的事情心裡還有幾分懷疑,加上此時也實在不宜另生枝節,所以乾脆不接景元空帶來的東西,至於檔案袋裡面的材料,陳子華不看也猜個七八成。
景元空微微一滯,其實在看到陳子華就是早上在陶南行家遇見的人之後,景元空心裡便預感到此行不會順利了,坐下來也只是硬着頭皮,所以,待到陳子華問出這句話之後,景元空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到了此時,他也已經沒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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