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做得有些冒失了,”韓冰塵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完全可以在遼北範圍之內解決的。
“這不僅僅是遼北一地的問題,”陳子華難得的與韓冰塵意見不一致,“我擔心這種事會在很多地區重複生,那樣的話,對國家造成的損失可就難以彌補了,有些人花國家的錢是不會有半分心疼的,反正浪費了也不是自己的,更不用爲決策失誤承擔責任。”
“你呀,雖然也有些道理,卻不應該如此評斷,難道你沒現,國家正在逐步完善麼,治大國如烹小鮮,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總要一步一步的來嘛,”韓冰塵忍不住瞪了陳子華一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對李家來說,會非常的被動?”
“是毒瘡就應該及時擠掉,”陳子華琢磨了一下才道,“李家的利益也應該是國家的利益纔對,所以,我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況且,李家也可以做出更快更堅決的處罰方式,對於以後來說,都是有益無害的。”
與畢軒見過面之後,陳子華隨即與潘邵暉聚了聚,將情況彙報了一番,他的用意其實很簡單,這是一宗非常惡劣的泄密事件,同時也是利用權勢訛詐國家財產的案件,希望特勤或者國安能夠介入調查,其他機構未必有能力接手此種案件。
隨後陳子華便回了黨校,不料才幾天功夫,李援朝就一個電話將他叫了回去,然後就有了今天的對話,雖然是李援朝打的電話,但李援朝卻並未在家,此時自然而然的便由韓冰塵跟陳子華談了,原來,遼北的那件不甚起眼的技術和設備引進項目,被國安強勢接手調查。
陳子華在韓冰塵面前並不諱言,直接就把經過說了,畢軒如何找他審批項目,他又如何從中現問題,隨即轉告了潘邵暉,至於後面生的事情,就不是他所知道的了。
潘邵暉是什麼身份,大家心裡都是一清二楚,最終交給國家安全部門來接手調查,可以說已經給了李家很大的顏面了,若是特勤插手,問題就有些嚴重了,雖然結果或許差不多但性質卻完全不同,而且涉及的級別也會更高。
韓冰塵對於陳子華直接將此事交給潘邵暉有些不滿,當然了,這種不滿也是李援朝要表達的意思,光能電機本身算得上是李家自己的殺手鐗,這次被人利用了在李家的勢力範圍內搞事,擺明了就是打李家的臉,陳子華卻在李家自身還沒有察覺的情形下將問題移交,而且由國家安全部門重拳出擊,這對李家來說,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陳子華還真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此時自然是醒悟了過來,不過他還是認爲這樣做沒什麼錯:“其實這樣做對那些企圖針對李家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教訓,他們到遼北去做這件事,也不見得就僅僅是爲了讓李家出個醜,還不是利益在驅動?或者有其他緣由也未知。”
韓冰塵輕輕搖了搖頭,卻沒有繼續跟陳子華討論這個,畢竟事情已經生,說得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訴陳子華,以後類似的事情,不說先一步,但最起碼應該同時讓李家的核心瞭解到事情的真相,免得過於被動。
想來,陳子華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韓冰塵並未有深究的意思。
“公司那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沒有?”韓冰塵適時轉換了話題。
“沒有什麼安排的,一切都有固有的成熟體系,便是倩蓉,一般都很少直接過問具體的事務,若非光能電機的事情要與政府打交道,我也不會過問的。”陳子華笑了笑說道。
倩華公司這些年的展,一直都順風順水,固然有陳子華先知先覺的便宜,更重要的是管理體系上的完備,從一開始,陳子華就請了職業經理人弗蘭卡,等林月虹擁有了特殊能力之後,又通過弗蘭卡從海外收編了一大批極爲專業的管理人才。
這些人對於倩華公司的忠心毋庸置疑,又盡心盡力的操持,幾乎把持了公司所有的關鍵位置,所以,陳子華對於倩華公司的掌控力度極高,公司的運轉也是前所未有的順暢,李倩蓉接手董事長之後,又對旗下所有的產業進行了一次極爲系統的整理。
所以,即便是陳子華一直都不過問,公司的運轉也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李倩蓉管理公司也是相當輕鬆的,看似站在前臺,實際上有與沒有都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就是個名義罷了。
韓冰塵自然不清楚陳子華的產業究竟是如何運作的,不過她並不關心具體的經營情況,只是想知道陳子華與李倩蓉有沒有在直接管理公司,經過陳子華一番解釋之後她算是明白過來,哪怕是李倩蓉,是不是做這個董事長,對公司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點了點頭,韓冰塵道:“既然這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你們只需要站在幕後即可,不要再出現在前臺,這樣對你以後的展會有很大的影響。”
陳子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他也知道國人的一些毛病。
“本來已經在考慮如何調整遼北的班子了,出了這件事,李家對於遼北的控制將會降到最低,而且,那邊的問題也現了不少,家裡的意思,想讓你去遼北。”韓冰塵這段話說得很慢,能看的出來,她其實是不想陳子華到遼北去的。
“去遼北?”陳子華聞言怔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過來,這次由國安突然插手的案子,有可能會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李家在遼北已經沒辦法進行有效的掌控了,需要一個信得過的自己人過去,但一時之間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
“畢軒就不錯嘛,”陳子華稍微想了想便把畢軒推了出來,說心裡話,他覺得畢軒在很多方面要比他更合適,最重要的是,畢軒如今已經是遼北的省委副書記,資歷級別都沒有任何問題,但他就差了一些,即便去了遼北,施展起來也不如畢軒得心應手。
“畢軒本來就是人選之一,不過還是單薄了一些,還是等等再說。”韓冰塵從陳子華的話裡聽出了他的意思,顯然也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遼北。
陳子華這樣的想法也是最近纔有的,以後想要有更好的展,已經不只是後臺硬不硬的問題,而是根基,根基不牢靠,手下沒有得用的人手,你一個人就是撐破天,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他這些年來換的地方不少,能用的人卻沒幾個,真正的心腹都跟在身邊,官場上卻沒有幾個,真的等到自己到了一定的程度,手下卻無人可用,那也是很鬱悶的事情。
真正得用的人必須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投靠過來的人在你得勢時搖旗吶喊,琢磨着沾光佔便宜,一旦稍有風吹草動,這些人就會成爲最不穩定的因素,會毫不猶豫的投到別人的陣營,甚至會從內部瓦解你,所以,想要走的更遠,就得培養自己的人才。
以前在這方面他還是疏忽了,拉攏同盟,接收別人的力量,看似風光無限,見效極快,但從長遠來看,都不是自己真正的根基。
所以,對於去遼北,接收李家陣營的那些力量,陳子華的興趣並不大。
而且,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李紅楓。
遼北本來就是留給李紅楓去接掌的,陳子華貿然過去,未必會有什麼好結果。
李紅楓的傷勢已經穩定,並且送去了龍溪,入住瑪莎醫院接受治療,從反饋過來的情形來看,恢復正常的機率還是很大的,唯一的缺憾就是生育能力可能會受到影響。
若是這樣的話,陳子華就更不能去遼北了,否則的話,與李紅楓之間也會有疙瘩。
韓冰塵雖然不知道陳子華心思的變化,但卻同樣不希望陳子華去遼北,那樣的話,陳子華在未來很長的時間內都難免會受到李家的牽制影響,假若陳子華是出身李家的子弟,哪怕是旁系的,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他僅只是李家的女婿,對李家的依靠太大,對他的影響就會越大,若是李家有什麼意外,陳子華或許根本就無法承受得起。
總的來說,韓冰塵更多的還是爲女兒女婿考慮,這點私心卻是誰都無法避免得了的。
“你最屬意那個地區?”韓冰塵心裡也微微有些好奇,不知道陳子華怎麼忽然之間會有這樣的改變,前段時間透漏出遼北的情形時,似乎陳子華並不反對去遼北,怎麼才過了這麼幾天時間,態度忽然之間就生改變了。
“最屬意的地方當然是關西或者安東了,比較熟悉嘛,”陳子華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搖搖頭道:“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朱書記也不會同意的。”
韓冰塵也是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一點兒可能都沒有,就看具體怎麼運作了。”
陳子華微微一怔,隨即沉思起來,開始琢磨起此事的可行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子華把心思完全放在黨校中了,這起學員大多來自不同的省份和部委部門,相互之間的交集極少,大家的層次也都基本相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未來的一二十年之內,衆人極有可能會變成競爭對手。
讓陳子華好奇的是,第一天報名時遇到的那個女教員楚千,在隨後的半年內再也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還留在黨校,陳子華除了開始的幾天稍微留意之外,後來便慢慢的把這個人給忘了,而原來安排去探聽楚千消息的龐冰,也沒有給他探聽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陳子華除了上課,閒暇時間大多都是與畢軒或者獨自跑到凝翠軒品茶聽音樂,慢慢的對這個地方也迷戀起來,不過也就僅止於此了,對於凝翠軒更深一層的東西,他既沒有興趣也不想去探聽,只把這裡當成一個不錯的消閒場所而已。
半年時間倏忽而過,這期幹訓班也到了畢業的時候,果然與開班典禮那天說的一樣,朱書記親自到黨校爲這期幹訓班的學員表了一段重要講話,隨後就是學員的去向問題。
幹訓班的大部分學員畢業後都重新調整了工作崗位,不少人都是跨省區的調動,當然了,升遷是一定的,也有一部分人重新回到原來的單位,比如畢軒,儘管還是省委副書記,但分工卻有了很大的不同,原來畢軒只是分管工業經濟的副省長,如今卻成了常務副省長,同樣還掛着副書記的職銜,在省委班子的排名當中,明顯的向前靠了很多。
陳子華這段時間也暗中運作了一下,已經知道不會在改委呆太久,但卻猜測不到自己下一步將會去什麼地方,說實話,他還是比較鬱悶的。
那天與韓冰塵談過話之後,陳子華並沒有讓李家幫自己運作,這就跟不打算去遼北是一個道理,他自己在上層的關係極爲有限,並不方便給他多大的助力,但探聽一些動向還是沒問題的,在即將畢業之前,陳子華前去拜訪了張教授,想通過張教授看看,有什麼消息。
張教授已經完全退下來了,搞了一輩子的學術和理論研究,在上層還是很有一些人脈關係的,爲此,張教授專門去了一趟老長那裡,帶回來的消息卻讓陳子華喜憂參半。
隨着能源結構的改變,困擾共和國很久了一個難題得到了解決,那就是航母的問題。
光能電機應用到飛機上之後,航空母艦便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理論上,戰鬥機不但可以攜帶更多的彈藥,而且還不用像以前那樣擔憂油料不足,只要需要,即便是繞着地球飛都不是問題了,所以,航母就失去了意義。
飛機的續航能力無限度的擴展了防禦範圍,遠離大6的島嶼也就納入了共和國的視野。
張教授帶來的消息就是,中央打算將海南島改爲南海省,把南海諸島全部納入南海省轄區,陳子華將會去南海省任職,這件事已經取得老長的同意。
陳子華隨即便死了去關西或者安東的心思,開始將目光轉向南海,尤其是張教授重點提過的南海諸島,南海問題可是困擾了共和國很多年的難題,在陳子華的前世,一直到很多年後都始終都不曾得到解決。
這個世界的變化越來越大,已經完全脫離了陳子華前世的軌跡,很多事情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跟陳子華的記憶差別越來越大,前世的記憶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借鑑的地方了。
比如陳子華期待了很久的那場恐怖襲擊,並沒有在美國如期上演,九月份平平安安的過去,讓打算趁機撈一把的陳子華嚇出了一身冷汗,看來,前世的記憶已經不能當做參照物了。
國慶節後不久,陳子華就接到通知到中組部談話,果然不出所料,他被任命爲南海省的省委副書記,同時兼任常務副省長,不過政府這邊的任命還需要通過省人大常委會選舉任命。
這個任命實際上還是很出乎陳子華的預料的,儘管張教授提前已經跟他透漏了一些消息,不過以他的資歷來看,能做一個副省長就不錯了,沒想到不光入常了,而且還是常務副省長,省委副書記,這已經不是破格任用那麼簡單了。
上任之前,朱書記與陳子華進行了一次較爲深入的談話,內容相當隱秘,便是潘邵暉都不曾與聞,整整談了四十多分鐘,陳子華出來之後,臉上滿是沉重之色。
黨代會後,陳子華在中組部鄭部長的陪同下,前往新組建的南海省政府走馬上任。
省委書記南雲天、人大主任雷達同、省長齊明遠、政協主席左單辰等帶領南海省四套班子的所有班子成員一起在機場迎接。
抵達省委後召開了常委會,中組部鄭部長宣讀了中央的任命文件,任命陳子華爲南海省委常委、副書記,隨後召開的人大常委會上,陳子華又被選舉爲副省長,任命爲常務副省長。
接着就是例行的幹部大會,宣讀文件,領導講話,宴會,等到送走鄭部長,已經是半下午了,陳子華終於長長的吁了口氣。
雖然不是第一次到這個島上,但對於南海省的黨政領導,陳子華卻是沒有絲毫的印象,之前也不曾打過交道,這次來上任,他隨身只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剛跟了他一年多的秘書龐冰,另一個就是充當司機兼保鏢的李靜恩。
龐冰在離開改委之前,在陳子華的親自關懷下,終於給轉正定級了,不過還只是個副科級,享受正科級待遇,這已經算是很破格了。
龐冰與李靜恩此時都站在飛機場廠,等着遠處的陳子華與前來送中央領導的諸位省領導。
望着已經消失在雲層中的飛機,站在機場的陳子華感覺好像做夢似的,這就副部級了?
華裔鉅富張楓,曾經在數年之間便站在無數行業的巔峰,縱橫商海所向披靡,成就了數之不盡的傳奇,但卻在仕途上一敗塗地,遭遇悽慘,初入官場便遭人陷害,人生中最重要的二十年青蔥歲月便是在獄中度過,雖然到頭來豪富無雙,卻也留下數之不盡的遺憾;一場意外,讓他從後世回到了現代。一切的遺憾,都可以重來,權貴的大門,也爲他敞開了通向巔峰的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