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德雙眼像兩把熊熊燃燒的火,射向冷子昊。
冷子昊笑畢,對蘇晨道:“你先走吧,本宮有些事情與四皇子談。”
“是,殿下!”蘇晨疑惑地看了看他,又有些同情地看了看旌德,旌德想追上去解釋,但是,眼下解釋什麼都沒用了,蘇晨哥哥肯定以爲她是太監。
躲在樹林裡的雲清嫵,也慢慢地走出來,囁嚅道:“我,我走了。”
旌德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他在你身邊,你怎麼不說?”
“我沒發現,他一直在我身後,直到他笑我才知道。”雲清嫵一臉愧疚地看着旌德,嘴角,微微挽起,剛纔的誤會,看起來確實是挺大的。
“哎,算了,你去吧。”旌德小臉塌下,有些挫敗地道。
雲清嫵對着冷子昊福身,提着裙子走了。
冷子昊臉上還是明晃晃的笑意,旌德白了他一眼,恨恨地道:“有什麼好笑的?笑死你。”
冷子昊忍住笑,看着旌德,眉眼生動,“你剛纔是要跟蘇晨說什麼的?”
旌德臉色紅了一紅,“要你管?”
冷子昊端詳着她羞紅的面容,忽然明白過來,哈哈大笑,“你該不是喜歡蘇晨那根木頭吧?”
“你纔是木頭!”旌德氣鼓鼓地轉身走,這男人真討厭,恥笑她便算了,還說蘇晨是木頭,蘇晨只是忠厚老實,這種人做相公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懂什麼?花花腸子!
冷子昊見她生氣走,連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笑道:“好了,跟你鬧着玩呢。”
旌德踢了他一腳,憤憤地道:“誰愛跟你鬧着玩?我跟你說,今晚的事情不準告訴任何人,否則……”
“否則怎麼樣?”冷子昊雙手抱胸,有些鬧笑地看着她。
旌德不能怎麼樣,事實上,她現在知道自己的武功其實真的很差,連一個侍衛都打不過的。
“你愛說就說,反正我也管不住你的大嘴巴!”旌德哼了一聲道。
冷子昊嘖嘖地道:“好了,瞧你像個娘們似的。”
“我本來就是娘們,你又不是不知道。”旌德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又微微一紅。
那一次,他是分明摸過她……
她銀牙一咬,“這事兒你也不準跟其他人說。”
“說什麼呢?說我知道你是女子身份?人家如果問我怎麼知道的,我怎麼回答呢?當然不說的。”他看似一本正經地說着,但是眼底的促狹之情表露無遺,旌德知道,他又在揶揄她了。
“那就好!”旌德放了心。
“不過,”冷子昊卻邪魅一笑,“今晚的事情着實太好笑了,如果能和穆潼兄和卿凌兄說一說,相信大家都會很樂的,太監……哈哈哈!”
旌德眼底殺機一閃而過,當然也只能一閃而過,因爲,她不是他的對手。
想殺人滅口首先得有本事,她沒有本事,她很老實地承認了這一點。
“我可以不說的,除非……”他的臉忽然湊近她,他嘴裡噴出的熱氣就在她脣邊,嚇得她連忙退後一步,警備地看着他。
“除非什麼?”旌
德腦子裡警鐘大作。
他忽然憂愁起來,“我心頭有些煩惱,你如果能陪我喝酒,我就不把今晚的事情告訴別人。”
“就這麼簡單?”旌德有些不信地看着他,喝酒她喜歡,但是如果跟他,就有些勉強了。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對她的不信任表示了不高興。
場景一轉,已經是一間廂房內。
桌子上是凌亂的酒壺和亂七八糟的菜碟,花生米亂了一地,椅子也橫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旌德手裡舉着一杯酒,她的臉已經紅得跟關公似的了,門窗關閉,氣氛有些悶熱。
“來,乾了這一杯,讓所有的煩惱都見鬼去吧!”她豪情萬千地說,說話的時候腦袋搖晃了一下,簪子甩在了地上,頭髮頓時凌亂了。
冷子昊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着她,眼底有濃濃的笑意。
“喝啊!”她見他坐着不動,遂搖搖晃晃地走過去,已經七八分醉的她,步履不穩,踉蹌兩步之後,直接撲倒他懷中。
他的手,順勢抱着她,嘴脣就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去,他說:“你醉了!”
旌德把酒杯中的酒飲盡,然後丟了酒杯,伸出雙手撫摸着他的臉,從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脣,呵呵地傻笑,“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
酒氣噴在他的臉上,桌子上有薰香縈繞,煙霧藹藹,見他眸子若水般溫柔,有光芒熠熠,仿若星子一般璀璨。
旌德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大周京都的烈酒,不是她可以駕馭的,頭暈,天旋地轉的暈,她就這樣,沉沉地醉在了冷子昊的懷中。
冷子昊有數秒鐘回不過神來,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環抱住她,“灌醉你,想跟你說說我的心底話,你卻醉過去了。”
他的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然後抱起她走向窗邊的貴妃榻上。
貴妃榻上鋪着軟墊,有一個眉目精明的太監走了過來,道:“殿下,奴才去取金絲被過來吧。”
“去吧!”冷子昊揮手道。
阿蓁與冷逍陽這纔看清,這太監竟然就是沈路。
阿蓁有些意外,沈路以前竟然這般的眉清目秀,不過,如今雖然老了些,眉目還是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俊美來。
春意也走了進來,從廂房內的擺設可以看出這裡是東宮,冷子昊竟然把旌德帶回宮中喝酒了。
春意眉目如畫,肌膚勝雪,比宮中的嬪妃姿色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含笑上前,“殿下,您可把人家公主給騙了回來,回頭淮國的太子找您算賬。”
“卿凌倒是不怕的,就是穆潼兄……”冷子昊沉默了一下,凝望着旌德那張紅螃蟹般的臉蛋,“算了,不管了。”
冷子昊在旌德身邊坐了一晚上,一直握着她的手。
旌德睡得很沉,應該說醉得很沉,到她醒來的時候,冷子昊已經沒坐在她身邊,屋中有些寂冷,連宮人都不見了。
她赤腳落地,甩了一下頭,似乎還有些宿醉頭痛。
光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蹙了蹙眉頭,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公……四殿下!”門被推開,春意走了進來,“您醒來了?”
旌德怔怔地看着春意,“這位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
春意撲哧一聲笑了,“謝謝殿下讚賞。”
她瞧了旌德一眼,見她沒穿鞋子,正欲說話,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道不悅的嗓音,“穿鞋!”
旌德擡頭,看到一身黑色蟒袍的冷子昊走了進來,他衣冠端正,頭戴百寶頭冠,更顯得面容俊美,皇家氣度表露無遺。
“我怎麼會在這裡的?”旌德茫然地問他。
“你醉得跟一隻豬似的,所以本宮留你在這裡住一晚上,放心,剛纔本宮已經告知了穆潼兄,他知道你在這裡了。”
冷子昊說着,走到她面前,如墨般的眸子閃了一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穿鞋子。”
旌德退後兩步,呆呆地看着他,“我穿不穿鞋子,關你什麼事?”
“嗯?”他眸子裡有危險的光芒閃了一下,“不關我的事嗎?”
旌德跳回榻上,對他忽然表現出來的怪異有些害怕,但是,作爲大淮國的公主,她是不能表現出自己害怕的,遂揚起下巴有些囂張地道:“當然不關你的事情,滾蛋,你只是跟穆潼哥哥相像,你又不是他,我只聽穆潼哥哥的話。”
旌德說完這句話,便覺得腰肢一緊,然後被人凌空抱起,聽得一聲暴怒:“春意沈路出去!”
看樣子,似乎是有些限制級的事情要發生,阿蓁臉色一熱,連忙轉身,倒是冷逍陽看得直了眼,神色有些古怪。
阿蓁拉着他退了出去,雖然知道冷子昊不會沒分寸至此,可看他的神色,也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非禮勿視!
冷逍陽有些不情願,但是確實也不好在這裡看着。
他們躲在屏風後面,聽到旌德傳來驚怒的聲音,“你瘋了?你想幹什麼?滾開!”
然後,很快就沒了聲音。
冷逍陽看了阿蓁一眼,阿蓁臉色一紅,別過頭。
冷逍陽怪異地笑了,“你臉紅什麼?怕我對你做什麼嗎?還是想起了什麼?”
阿蓁呸了一聲,“滾!”
冷逍陽依偎在屏風邊上,抱胸看她,“阿蓁,你該溫柔一些的。”
“你也該正經一些的。”阿蓁沒好氣地道。
他湊近她,眸色邪魅,微微一笑,“怎麼?我現在很不正經嗎?”
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腕上,如果他輕輕用力一拉,阿蓁便會跌入他懷中。
他有些猶豫,但是,最後還是拉了一下,抱住了阿蓁。
他的懷抱是很陌生的,但是也很溫暖。
阿蓁心頭有些失措,有些微痛,曾經那樣依戀一個懷抱,如今已經不可得,多可悲?
不願意再想,她伏在他肩膀上,感覺心裡在下着雨。
身邊,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存在感,讓阿蓁心頭倏然一冷,這種存在感太明顯了,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她從冷逍陽懷中擡起頭,疑惑地四處看了一下,並無旁人,也沒什麼其他靈體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