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開始靜止,李毓只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劃過了他的臉頰而引起火辣的疼痛,隨即,便聽到身後有人倒地的聲音……原來死的人不是他……
脖子僵硬,李毓慢慢的轉過頭,卻看見那仍舊是一臉猙獰表情的搶劫犯同夥,原來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槍眼正中眉心,流下鮮紅的血液……可以想象,如果不是洛寒錦,他已經不在這裡。可是,就算是如此對自己說,卻還是難免心中留下一個來自於死神的微笑。
彷彿脫力一般,李毓撐着欄杆,開始慢慢的喘着粗氣。
然後,這場戰役,除一個輕傷之外,無其餘隊員傷亡結束。
輕傷的那位當然是被子彈擦紅臉頰破了相的李毓。
居然傷着臉了!事後,孫翌在得知此事後,一臉焦急的圍着李毓團團轉,沒有停下的噓寒問暖,在確定沒有什麼大礙之後,就沒有給過洛寒錦好臉色看。
“走吧,那兩個JQ這麼嚴重的,你還敢在老虎頭上拔毛?沒直接衝過來跟你拼了算是好的。”並不知道洛寒錦和李毓之間真正發生什麼的顓孫華上前拍拍洛寒錦,一把摟住洛寒錦的脖子揚長而去。
“恩。”在看到一旁的李毓在聽見自己身影后下意識的收縮瞳孔,洛寒錦微微的笑了笑,順着顓孫華摟着他而緩步離開。
“對了,我打傷了一個,哈,不錯吧?你有沒有放倒幾個?”顓孫華那搖頭晃腦,因爲得意洋洋,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欠扁,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在之前行動時,他差點因爲害怕連槍都拿不穩的這件事。
“沒你厲害。”洛寒錦回答的籠統。
顓孫華就被這麼籠統的回答給糊弄過去了,他在想到至少在這一方面勝過了洛寒錦,就讓他好不得意。
“聽我爺爺說,這學期你開學,也在一中上學?幾班?”他之前聽到自己爺爺提起,當初還沒怎麼在意,可是在這個訓練營之後突然發現這個哥們兒不再是弟奴之後順眼了不知道是幾倍啊!
“一班。”這些事洛寒錦還清楚的記得。
“啊?”顓孫華有些失望,“真可惜,我在二班。”還以爲他們哥倆兒可以在一個班呢。
“那我轉班好了。”洛寒錦不在乎的說道。
“嘿!阿錦,夠義氣啊!”一中的一班可不是說進就能進的,那裡面聚集的可不只是有錢,而且還頭腦非常聰明的一羣太子黨啊!想到洛寒錦爲了他放棄一班,嘖,有這麼一哥們兒挺有面子的啊!
“恩。”洛寒錦微笑,這樣也好,可以避開一班裡的某個人。
“這次來軍訓,怎麼是不枉此生啊,老子可以回去向那羣崽子們炫耀爺碰過真槍殺過人了!哈哈!”一想到這裡,顓孫華仰天大笑。
“還會有機會的。”洛寒錦挺喜歡這裡的生活。
“我過兩天就回去了,你呢?”這個暑假也過得快,顓孫華有些不捨的左右看了看,唉,一個半月多點的時間全都在這裡度過了,要走了還真是聽不捨的。
“應該還要再過幾天吧。”寒老爺子可是一直沒有出現的。
“那到時候我們學校見啊!”
“恩,學校見。”
……
然後在顓孫華離開之後,洛寒錦他們幾個小隊被派去一個森山老林裡面進行叢林演習。
讓幾個小隊去叢林演習?切,再不明白這裡面的含義他也就成傻子了,肯定是因爲寒老爺子的孫子在這裡纔會有這次荒唐的演習。
可是,誰也不會想到,演習進行到一半就變成真的了……只見他們派遣前去的偵察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然後對孫翌說道:“報告隊長!前方三千米左右有兩方人馬正在進行軍火槍械的交涉販賣!”
“靠,到了這裡都居然能碰到大魚?”孫翌的雙眼泛光,在被派遣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就已經滿腹怨念了,沒想到這還有可以讓他泄憤的?
“都打起精神來啊!真正的叢林作戰要開始了,我也不要求你們什麼,就記住一點,活着回來!”孫翌自己帶的這一小隊然後朗聲說道,畢竟他們一個小隊不到十個人,去和那些軍火黑商就這樣交火,不指望能全部都逮到,能一個不落的全部回來就很好了。
“不告訴總部嗎?”其中一個疑惑的說道。
“我手下的兵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孫翌一個巴掌打在了那個士兵的腦袋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等他們派人來,黃花菜都涼了,而且這是深山老林中,你帶了那些笨重的衛星發射器了?而且就算是他們來了,我們肯定也只能吃到點肉渣。”
那人沉默的退回去,他也發現自己挺笨的。
“我也不給你們制定什麼計劃了,到時候自己什麼身份就什麼崗位,機靈點,聽到沒?”孫翌虎着臉吼道。
“是!”
“叫你小聲點!”又一個巴掌打在那人的頭上。
“哦……”十分委屈的聲音。
一步一步,在越接近目標的時候,孫翌一行人越是小心,仔細的看清腳下,決不允許踩到什麼清脆的會發出聲響的東西。
慶幸這身迷彩服,他們終於接近了目標,而洛寒錦更是藉助周圍環境的優勢,他靈敏的隱入草叢之中。
“真稀奇,沒想到寒少居然會把交貨選在……這個幽靜的地方。”
看了看周圍茂密叢生的樹林,張虎的笑容有些勉強。本以爲這個依仗着埃文先生的面子可以平安的回去,誰知道他只是作爲一個交易中的籌碼,被利用完就丟棄。而寒少這次居然把地方選擇在這個原地市區的地方,他現在就算是拼了命呼救也沒人會知道,先不說其他的,這樹林裡究竟隱藏了幾把早已把槍口對準他的AK47他不敢肯定,但是這一聲令下,他被爆頭也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呵呵,張先生何必緊張,寒少選這裡也不過是爲了多一份安全,您也彆着急,等寒少和埃文先生交易妥了,我們不是兩家歡喜,哦,不對,是三家?呵呵,忘了你了。”楊致笑眯眯的拍拍張虎的肩膀,帶着半強迫的意味使他坐在石頭上。
而被楊致按在了石頭上坐着的張虎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從一開始的冷汗直冒,然後在楊致的笑容中,開始慢慢的顫抖,那彷彿被死神隨時掐住脖子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最後,他受不了得跪在了楊致的面前,流着淚:“楊哥,這與我的家人無關!放了我的家人吧!求求你!”
楊致驚訝的睜大雙眸,顯然,張虎說的那些話他似乎都聽不懂,於是嚴肅道:“張先生與我們無冤無仇怎麼會呢?而且,就算有有仇,也不能這樣是吧?”
楊致越是這樣,張虎全身開始忍不住的打着寒戰,他不顧地上的尖石連磕着響頭,沒一會兒腦門就被磕破了:“楊哥,饒了我吧,我當時也是沒辦法啊!”
聞言,楊致的笑容一斂,頓時臉色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一腳踹向了張虎:“就因爲你的沒辦法,哥幾個全部都得遭殃?”
說罷,楊致掏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毫不猶豫的給了張虎的左腿一槍。
“因爲你當時的泄密,讓玄武堂的兩個兄弟不明不白的去了,你TM還有臉說是你沒辦法?!”
邊說着,楊致的眼中已經開始泛紅,他又往張虎的另外一隻腿上連給了幾槍。
“啊!”
哀嚎中的張虎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呈抽搐狀。
“楊哥……求你……殺了我……”無法想象的疼痛,張虎知道,楊致爲了折磨人還專門去學了穴道,對於腿上哪裡打最疼是有研究的,此時的他感覺全身都有如被燒灼了的針刺一般,張虎在地上打滾,哭號着。
“你行啊!老子已經有五年沒有發過火了,這次讓你給破功了!你還真有本事!”楊致一腳揣在張虎大腿的槍眼上,使勁的往裡面壓,在看到張虎那疼痛難忍的表情之後,他陰測測的笑道,“你死?還沒有資格!爺讓你家人就在你身邊一個個的慢慢離你而去,子不教,父之過!既然你那個只知道買菜的老爸教不來兒子,那我們也只有教訓他了,是吧?”
張虎其餘的沒什麼本事,但是說到孝順卻是值得別人誇讚的,聞言,他雙目欲裂:“楊致!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你不得好死!”
楊致把槍丟給身後的小弟,然後掏出一個白色的絲巾慢慢的擦拭手上被沾染到的血:“謝謝你的祝福……不過目前看來,是你下地獄比較合適……帶回去!”
從楊致的身後走出兩個大漢,他們一人扣住張虎的一個手肘,拖離了楊致的面前。
“接下來就是處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蟲子了。”楊致的目光鎖定在了身旁不遠的一個草對上,“戲看完了,觀衆不應該露個面鼓個掌嗎?”
楊致看着的那方向躲着的是一隊的另外兩名人員,也許是以爲實在看不慣了,激動的緣故,而發出了一些響動,正好被楊致聽到。
“兩兔崽子!回去再收拾你們!”孫翌咬牙,暗恨道,隨即從樹上跳下,拿起槍便向楊致射去,緊接着他向一邊滾去。
果然,幸虧孫翌反應得快,他剛剛滾離,那個地方便被槍子射成了馬蜂窩。
人數比他想象的多……孫翌一個冷汗滴下,然後再次開了槍。
頓時,槍林彈雨,耳邊開始了從未間斷的槍響,兩方人馬正式開始交戰。
洛寒錦趁亂跳到了樹上,便做好了自己的本職——狙擊手。
他的目光在此刻變得萬分的冰冷,半眯着眼,看着瞄準鏡裡的人。這一刻,彷彿一切都靜止了,洛寒錦的腦海中浮現出G大調的音符,一曲仿若在愛人耳邊低吟着的舞曲,而眼前幾可繚亂的人們和子彈在此時都成爲了舞臺上的表演者。
嘴邊輕輕揚起一如往常的笑容,洛寒錦輕釦扳機。
“嘭!”
一個倒下,緊接着——‘嘭!’第二個……‘嘭’第三個……
這是一曲以生命爲獻祭的舞曲。
“喂!洛寒錦!聽到了嗎?趕快撤退!”舞曲進行到一半,洛寒錦便被耳麥中的吼聲給叫回了現實。
……挺不住了嗎?洛寒錦無奈的嘆口氣,收回手中的狙擊槍:“是。”爲什麼一定要這樣的打擾他呢?
然後他便掛上了通訊器,縱身躍下樹向身後的方向逃離。
沉穩而冷靜,洛寒錦在第一時間定製了方案,他略微的弓着腰,以身上的迷彩和周圍的環境做做好的掩護,不動聲色的遠離。
可惜的是洛寒錦的運氣不好,難得一見的野生老虎都被他給遇見了,雖然是一隻母的,瘦的皮包骨了,而且肚子很大,不過這一切與它雙眼冒着名爲飢餓的目光是沒有一點關係的。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它全身的毛髮張兮兮的,以至於看不清原本的顏色,唯有那泛着幽光的眼睛和略微張開而露出的森寒的牙齒告訴洛寒錦,它的。洛寒錦不由得輕撇眉頭。
隨即,他順着身邊的樹幹,用凌厲的身手攀上枝頭,拿出了身上揹着的狙擊槍,眼神微眯,瞄準這隻老虎的眉心,準備在它有下一個舉動的時候就扣動扳機。
而這隻母虎彷彿知道洛寒錦手上拿着的狙擊槍對於它的傷害是致命的,它發出了警惕的吼聲並且喘着粗氣,開始慢慢的向身後退去。
可就在這時,它因爲腳下踩着了一塊圓滑的石頭,石頭一滾,它的腳下一滑,倒在了地上。
就在它倒地的那一剎那,發出了響徹山林的呼嘯。
“吼——!”
它的身下開始泛出大量的血水,然後它開始慢慢的痙攣,眼見腹中的幼虎不保。
老虎的難產……洛寒錦收起了手中的狙擊槍,跳下枝頭,然後掉頭就走,他可沒有忘記他現在仍然沒有在安全區,他現在正在逃命中,而且他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
“吼——!”
可就在他邁出第一步的時候,母虎又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像是在挽留,像是請求,因爲,它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可以幫助它,讓它腹中的孩子無事。
洛寒錦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心中正在天人交戰,在想着是否要昧着良心離開。
母虎持續的吼叫着,可是一聲比一聲虛弱,到了最後,那吼叫聲就和呻吟無差,彷彿下一刻就要死亡了一般。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洛寒錦抽出腰間的那把被打磨的意外鋒利的軍刀,往母虎所在的地上走去。
果然,那隻母虎已經奄奄一息,不過它還在爲了能讓腹中的幼崽能得見天日,獲得一絲生機而努力着,掙扎着,在見到洛寒錦走過來的時候,它的眼中明顯一亮。可在見到洛寒錦手中的刀之後,它停頓了一下之後,便轉過頭,用慈愛的目光看了看自己隆起來的腹部,努力的湊過頭,用盡最後的力氣蹭了蹭那隆起來的腹部,便柔順的把頭擱在了地上,閉上虎目,安詳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這便是動物的感情。
忍住心中劃過的酸澀,洛寒錦用刀鋒迅速而小心翼翼的取出它腹中的幼崽。
它的腹中有兩隻幼虎,只不過,有一隻已經明顯的死亡了,而另外一隻除了氣息微弱之外,沒有任何的危險,不過如果洛寒錦再遲疑一下,這兩隻都會喪命。
不過那渾濁的血污,洛寒錦把那隻幼虎抱在了自己的懷中,再看看早已死去的母虎,深深的鞠了一躬。
摸了摸懷中這個呼吸微弱的幼虎。就在洛寒錦剛想離開時,他的後腦卻被一個冰冷的東西頂住,瞬間,他便明白這是什麼東西,而無法動彈。
“沒想到這裡還可以抓住一隻小蟲子。”那人的話音剛落,洛寒錦的周圍便被一羣黑衣人給包圍,每一個人都拿着手槍對準他的頭。
洛寒錦無奈的笑着,然後輕輕的抱穩懷中的幼虎,輕聲說道:“也許我上上輩子欠了你們母子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