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人竟是說不出話來,葉遠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之外來,他有些不能自已,大踏步走過來,將她整個擁在懷中。
許久未見,她的腰肢一如既往的柔軟纖細,整個人卻比之前削瘦不少,被他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裡,竟是說不出的契合。
柳蔓兒伸出手,摟上他的腰,整個人偎依在他的懷中,感覺他身軀一如從前那般溫暖有力,當是時,這段時間的酸甜苦辣都一齊涌上了心頭,整個人都覺得不是自己的了,各種情緒在心中交織翻滾,又酸又甜,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忍不住落下淚來,哭的不能自持。
一旁的兩個士兵沒想到這場景,只耳觀鼻鼻觀心的低下頭去,一旁的李涵也別過臉去,此刻倒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了。
葉遠伸出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淚,問道:“你怎麼找過來了?”
他聲音低沉而沙啞,柳蔓兒擡起眼來,百般委屈的看他一眼:“他們都說你今上要將公主嫁給你了,我怎麼也得來看一眼。”
“你就爲這事而來?”對上她的眼,葉遠心中啞然。
“當然不是。”柳蔓兒搖搖頭,說道:“人生幾何,青春更是短暫,我不想要等到紅顏華髮,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
“這裡太危險了,環境也差,哪裡是你一個女人該來的地方。”葉遠摟着她的肩膀,低首看她,月下,他的眼睛宛如深淵,深沉內斂。
可偏偏她卻是直直的對上他的眼,一雙剪水雙瞳泛着柔柔的波光,裡面是對他的柔情眷戀,讓他對她怎麼都嚴厲不起來。
身上氣勢泄去,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丈夫罷了,只覺得心中空蕩蕩,他伸手復又將她狠狠的摟入胸膛,明明此刻是欣喜無比的,偏偏心中心中又有隱憂,複雜的情緒亦讓他不知道該如何。
擡眸看向遠方,月色下,一個個白色的帳篷竟有些像淒涼的墳包,不知道這片墳場,日後將會有多少人、在這裡埋葬。
夜空深邃,葉遠看向李涵,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謝謝你帶她過來。”
“我……”李涵剛想要解釋,可對上葉遠銳利如勾的眼,解釋的話便吞沒在喉嚨,剛剛在腹中打好的腹稿也全部胎死腹中。
“屬下告退。”他雙手抱拳行禮,帶着剛剛兩個士兵退了下去,等離開這帳營,有士兵忍不住的出言道:“將軍,這女子……”
李涵偏頭,眸心暗沉,對這兩人連一個女子都看守不住的事情還有些惱怒,觸及到他的黑沉的眼,兩人瞬間忘記了他們想要問些什麼了,只垂下頭去,李涵這才沉聲告誡道:“不該問的話不要問,好奇心會害死貓。”
兩人點頭稱是,低垂着頭跟在李涵的身後。
柳蔓兒回到葉遠的帳營中,只覺得這帳營也是悶熱無比,偏生葉遠又穿着厚重的鎧甲,她看着都忘記了自己想要同他說什麼了,只傻傻的問了一句:“穿這麼多,你不熱嗎?”
葉遠本已經習慣,然聽她這麼說,卻覺得心熱如火,他走過去,握着她的手,走到榻上坐下,看着她嬌美的面容,道:“熱,我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熱。”
“我會製冰,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各種各樣的冷食,這樣你就不會熱了。”柳蔓兒聽他這樣說,笑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只覺得她學的這手藝,終於又派上了用場。
“嗯,不過我現在都不想吃,只想吃你。”他喉頭一動,忍不住欺身過去,攫取她的脣。
燈火如豆,照得賬中溫度又升了幾分,柳蔓兒只覺得渾身汗涔涔的,難受無比,她最是怕熱,偏生他一身又如同火爐一般滾燙無比,她幾次想要推開他,可還是捨不得,最後自己主動伸手抱住他,躺在他的懷中,心想着若是能夠將自己融化在這他的胸腔,化作他心上的一顆硃砂痣,那倒是也算好。
“你睡着了嗎?”柳蔓兒輕聲問道。
“沒有。”葉遠用下巴抵着她的發。
“我過來會給你惹麻煩的對嗎?”她問道。
“會。”葉遠也點頭,滾燙的手掌將她的樓的更緊,嘴上卻是說道:“明天我讓李涵送你離開。”
“行,我明天正好要去落日城拿些東西過來。”柳蔓兒故作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同他一五一十的說道:
“我將家裡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的鋪子讓我二哥跟韓管事打理,至於孃親他們,我讓顏少爺送她們去了南詔,那裡風景秀美,乃是世外桃源,沒有人會去打攪他們,他們住在那裡一定會很開心,我留的錢財也足夠他們衣食無憂。”
柳蔓兒說着擡頭在他的下巴輕咬一口,認真的說道:“以後如果我們不幸去世,三弟葉楓也可以將孃親、小荷、柔柔跟天辰他們照顧的很好,若是僥倖沒死,日後也可以去這桃源仙境跟孃親他們會合。”
“反正我現在是了無牽掛,就跟着你走了。”柳蔓兒故作灑脫的模樣。
“你這又是何苦?爲什麼自己不跟這娘他們一起去南詔?”葉遠沉聲問道。
“我就算是去了這世外桃源,仍舊滿心滿意的記掛着你,時時刻刻擔心着你的安慰,憂慮之下,說不定也沒有幾年好活。”
柳蔓兒苦笑一聲,說道:“還不如跟着你呢,至少我不用整天胡思亂想,就連眼皮跳一跳,都擔心是不是你遇上了不好的事。”
葉遠輕嘆一聲,心中有些內疚,在她發間輕輕一吻,柳蔓兒伸手摟着他,又繼續說道:
“我告訴你啊,我現在可厲害了,我的箭術百步穿楊,我每天早上綁着沙袋跑步,練就了一雙飛毛腿,我還找武師學習了一些格鬥擒拿之術,又會一些基本的醫理藥理,還會做美食,奇門遁甲、天文地理、三十六計,我樣樣都會。
哎,這樣說着,我感覺自己好厲害,嘻嘻嘻,要不然我給你做副將算了,既可以貼身照顧你,又可以給你出謀劃策,還可以給你排遣心中煩憂。怎麼樣?”
葉遠聽她淺淺訴說,緩緩道來,心中彷彿有東西正在肆意滋長,她不是心血**想起來找他的,她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甚至還怕連累自己,去學了這麼多的東西,遑論她說的是真是假,但她對自己情深義重,滿心赤誠,這絕對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還何苦怕狼懼虎,就是再自私一點,將她綁在身邊,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死了吧。
“你有這麼厲害嗎?”他沉聲問道,話語中卻帶有一絲寵溺,“若是欺騙本將的話,可是要按軍法處置,到時候要打你軍棍的。”
“哎呀,那我坦白,我承認我撒了一些小謊,我分明比這還要厲害呀。”柳蔓兒笑嘻嘻的道:“我還忘了一點,我除了這些,還有一顆願意與你同生共死、忠貞不二的心哪。”
葉遠一時微怔。
柳蔓兒便伸手輕晃他的胳膊,道:“那你答不答應嘛?”
聽着她話語中的期盼,葉遠怎忍心再拒絕?只是再次同她說道:“你要想清楚了,這裡的環境很差,風沙很大,夏天炎熱無比,冬天寒冷刺骨,跟我們南方可是沒得比。”
“那還是我們南方好。”柳蔓兒點點頭,嬌聲道,“只是南方沒有你啊,否則的話我還是喜歡南方。”
葉遠將她摟抱的更緊,嘴角噙起一絲淡淡的苦澀來,輕聲道:“我還以爲你變聰明瞭,沒想到還是這樣的傻,你爲何要喜歡我這種人,是該說你傻還是說誇你偉大?”
“你甭管我是傻是偉大,反正我願意。”柳蔓兒擡頭看着他,黑暗中她的臉龐明暗難辨,唯獨黑亮澄澈的眼,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你明天回去,過幾天我再找個機會去接你。”葉遠終是開口道。
“你要不要給我安排一個什麼合適的身份?”柳蔓兒又主動說道:“你相信嗎?我現在可是落日城的賭王。”
“你本是我的妻子,讓你隱瞞身份跟在我身邊,我本就覺得內疚,又怎能夠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身份強加到你的身上。”葉遠眸心一暗,心中卻變得越加堅定,她是他的妻,他第一定要保護好她。
“只要你記得我是你妻子便好,對了,你不能夠娶那個什麼公主,我不允許。”柳蔓兒這才露出自己的本性來,她可以爲他做很多事情,但是她的佔有慾也強,她不能夠容忍他娶別人,哪怕是名義上,她也會生氣,會難過。
“好,不娶。”葉遠在她發間輕吻。
“那就好。”柳蔓兒聽他回答的痛快,便放下心來,又道:“如果別人以我威脅你,你也千萬不能妥協哦。”
“好,知道啦。”葉遠在她額頭輕啜一口,真想將她的腦袋敲開看看,看她這腦袋瓜子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怎麼想的這麼多。
柳蔓兒完全是被前世所看的那些電視給影響了,不都是這樣的套路嘛,所以她也得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