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方子萱的親人豈不是悲催得很,”嚴越笑道,“張老爺子最疼她,要聽到您這話得傷心了。”
“倒也不會,她這孩子也不是那種冷情冷心,不識好歹的人,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心裡有數着呢,別看她面上不顯,但她對她外公的態度就不同於她那個爺爺,她啊,就是個慢熱的孩子,得慢慢地捂着,久而久之,她自然就……咦,你這孩子今天怎麼一直打聽子萱的事兒?”趙文樸這才反應過來,一臉狐疑地看着他。
“我哪有打聽?還不是因爲我一來,外公就和我念叨她?”嚴越一臉無辜加委屈。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子萱好像對你有些誤會,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那小丫頭這麼不待見你?”
“那真是冤枉了,我也想知道自己是哪裡惹了她,人家還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呢,我這麼成天笑嘻嘻的,她竟然還看我不順眼。”二十多歲的人賣起萌來逗得趙文樸哈哈大笑。
“都是年輕人,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是,下回見到她我和她好好說說。”趙文樸畢竟是個讀書人,性情耿直單純,在他心裡自己這個外孫可是最單純無辜的好孩子,若是換作嚴老爺子在場,定能一眼看出嚴越那點兒小心思。
方子萱的性情和趙文樸相近,雖然性格古怪了些,但絕不是嚴越這種老狐狸的對手。
如今眼睜睜看着他登堂入室,她竟然找不到可以阻止他的辦法,他人在她家之中,這裡是京城,她打也打不過他,趕也趕不走他,人至賤則無敵,臉皮厚到他這個程度,她也只能乾瞪眼。
“哎呀,姐姐。姐夫可真是疼你。”方心蘭捂着嘴笑個不停,“不過你不是說過二十歲之前不允許談戀愛嗎?你今年好像才十八呢,可見愛情來了,什麼原則都擋不住啊。”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方子萱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方子鵬就惡狠狠地瞪着她,“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還一口一個姐夫不要臉地叫着,我姐也不會被栽贓,你自己在學校和男人勾勾搭搭的,想要把老姐也拖下水。你想得美!”
方子萱的眼神如刀。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方心蘭就心虛地乾笑幾聲,“姐,你別聽他瞎說,沒有的事兒。”
“難怪我覺得你最近的成績又退步了。原來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方子萱的臉色更黑了,簡直就是一個鐵面無私的包大人。
“冤枉啊,都是些普通朋友,我發誓,和他們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但是你妹妹我長得這麼年輕美貌,有幾個男生追求,也是正常的吧。”方心蘭抱着她的手臂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真噁心,還年輕美貌呢。就是一個做作風騷的女人。”方子鵬立刻不屑地冷哼一聲。
方心蘭卻不以爲意地對他拋了個白眼,雖然在外面仍喜歡扮作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可是在方氏姐弟面前,她早就不需要去掩飾了。
“你現在正值高三的緊要關頭,不容許有半點兒分心。就算他們追求你,你也必須做到視而不見,要知道早開的花不會結果,萬萬不能因爲一時衝動毀了自己的前途……”方子萱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受傷的舌頭極大限制了她的發揮。
“姐,我知道了,我保證我和他們沒什麼。”方心蘭立刻賭咒發誓,方子萱教訓人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訓導主任,快要登峰造極了,每次被她念叨,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大話西遊裡面那隻猴子,頭都快炸了!真要慶幸她傷了舌頭。
其實學校那幾個男生她還真看不上,自從認識了向陽嚴越這樣的京城闊少,她就更加明確了自己的定位,把眼光侷限在s省實在是太井底之蛙了,那些男生自我感覺良好,覺得開個跑車就牛逼得不得了,可就算是他們s省首富的方家在京城也得看人臉色,那些男生更是如螻蟻一般的人物,她一向自視極高,玩玩曖昧可以,但論目標還是得放在京城才行,起碼今後她的男人總不能比方子萱的遜色太多吧。
姐弟三人中,她的智商雖然不算高,但情商卻是最高的,大概是自小跟着沈琴,面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情學得多了,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看人更是有其獨到的一面,甚至對她父親方建霖的認識比當初陷入愛情不能自拔的沈琴還要清醒三分。
她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容易拿捏,知道她自己能夠駕馭得了什麼樣的男人,就像三番四次糾纏方子萱的嚴越,無疑是貴公子中的貴公子,沒有女人不想擁有這種男人,可是她卻至始至終沒敢對他起半點心思,他這樣的男人喜怒無常,深不可測,打他的主意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若是方子萱真和他有了什麼關係,她無疑就有了一張進入京城上流社會的通行證,這也是她不遺餘力撮合兩人的原因。
“姐,你別隻顧着和我們聊天啊,進去幫幫嚴大哥吧。”方心蘭笑得很燦爛地將她推進廚房。
方子萱愣愣地看着穿着圍裙的嚴越,總覺得有一種錯亂的感覺,爲什麼這個人會用這種姿態出現在自家廚房啊?
“幫我打兩個蛋。”嚴越毫不意外地轉過身來吩咐了一句,又專注在砂鍋裡的粥上,絲毫不因她的出現而覺得不自在,倒像是在自家廚房一般。
“嚴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話出了口,連她自己都覺得尷尬,站在廚房裡一邊打蛋一邊質問,太沒有氣勢了。
“叫我阿越。”他回身切菜,臉上依舊帶着笑意。
“我可高攀不起。”她冷笑,“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
“如果我不呢?你要告我私闖民宅嗎?可是是你妹妹開門讓我進來的啊,何況我也沒有鬧事,警察應該不會管的吧?”他笑眯眯地擡頭,那副吃定她的模樣,氣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嚴越和她認識的人不同,他是個地道的無賴流氓,她不怕無賴,但就怕流氓有文化,身爲趙文樸的外孫,就算兩人不親近,他也絕不可能是個法盲,這一點在她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就知道,能夠推薦專業法學書籍給她的人,自然不會是門外漢。
此時此刻,除了生悶氣之外,她一籌莫展,如果是在j市,她就不會這麼被動了,微微垂下眼來,之前不是說他在美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甚至有預感自己這幾年恐怕不會好過了。
“嚐嚐味道怎麼樣?”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支湯匙堵住了嘴,“小心燙。”
她下意識地張開嘴,軟糯鹹鮮的口感讓她有幾秒失神,下意識地答了一句,“還好。”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這是在對敵方妥協,臉上不禁浮出了一縷惱意。
嚴越卻笑得心滿意足,外公的話果然不錯,她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只要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磨慢慢耗,不愁她這塊石頭開不了花。
“你到底搞什麼鬼?”外頭的方子鵬和方心蘭簡直要吵翻天了,“你不知道那個嚴越吃人不吐骨頭嗎?姐對你這麼好,你卻忘恩負義地將她往火坑裡推,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你講話會不會太誇張啊?”方心蘭一臉不以爲然,“什麼吃人不吐骨頭?什麼叫往火坑裡推?你親眼看到的啊?人家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對她還那麼好,親自下廚做飯啊,至少你方子鵬就做不到這一點,自己沒種就不要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幾句嚇唬人的話就把你弄得到現在還腿軟尿褲子,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你才腿軟尿褲子!”方子鵬最討厭的人非方心蘭莫屬了,兩人針鋒相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他從來沒在嘴皮上贏過她。
“那你緊張什麼?姐姐是什麼人,難道還會真被他吃了?再說了,嚴越有什麼不好?要樣貌有樣貌,要錢有錢,他對姐不也挺好的嗎?你那戀姐癖也該治治了。”
“什麼戀姐癖?”嚴越一臉笑意地捧着飯菜出來,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後頭還跟着悶悶不樂的方子萱。
本來準備反駁的方子鵬立刻閉了嘴,還警告似地看了方心蘭一眼。
“好了,洗手吃飯吧。”
方子鵬氣不打一處來,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客人,儼然就是一家之主的模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我家?”
“真不愧是你弟弟,說的話和你簡直是一模一樣。”嚴越好笑地轉過頭看着方子萱。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方子萱已經無法維持冷靜的表情了,一向淡定的面具終於開始碎裂。
“乖,先坐下來吃飯,別想那麼多,你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多補補。”嚴越好聲好氣地哄她。
“身體不好?我姐的身體一向很好,爲什麼你這麼說?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方子鵬是個爆竹脾氣,一點就炸,一聽到這曖昧的話語立刻跳了起來,仇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