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方子萱的確是個普通的學生,她本就不是什麼天才型的人物,智商雖然不算低,但也絕對稱不上高,就是一正常人的水準,能把書念好完全是靠她異於常人的毅力和勤奮,她是個一根筋的性子,一旦專心投入某事,就要心無旁騖地做到極致。
她的人生枯燥乏味得令人髮指,無論在哪個階段,她從沒有過什麼興趣愛好,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她濃厚的興趣,如果一定要說,恐怕讀書和工作就算是她的興趣了,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她像機器人一樣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獻給工作。
既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學生,她就一定會盡好學生的本分,每天乖乖地上課做作業,早晨六點起牀,晚上十點睡覺,獨來獨往,沒有朋友,就像被設定了程序一樣,除了讀書就是做題,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活得比她精彩。
“這個方子萱沒有作弊吧?”教數學的王老師不可思議地看着名次統計表,一向位居年紀末尾的小太妹竟然能夠一舉進入年紀前五十,太不可思議了。
方子萱算是學校的名人了,方氏在s省本就大名鼎鼎,方家的小姐也是衆人議論的目標,尤其是她還有個優等生堂姐,她的出格行爲雖然沒有人干涉,可都在暗地裡將兩人做着比較。
其實方子萱還有個堂姐方子茜,在和一中不分軒輊的附中就讀,也是個大名鼎鼎的才女,不僅書讀得好,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比方子瑩還要優秀,不折不扣的世家名媛,兩位堂姐珠玉在前,方子萱簡直就如爛泥一般。
這段時間方子萱的變化很大,幾次小考都考得非常好,她的老師同學都看在眼裡,也都暗自吃驚,不過倒也沒有大肆宣揚,隔壁班的王老師自然不知道其中玄機。
被王老師這麼一嚷,方子萱的班主任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方子萱班上期末考的幾場考試都是他監考的,懷疑她作弊,豈不是懷疑他放水?
不過也怪不得別人懷疑,這個方子萱也的確是有前科的,過去也有不少學生舉報她逼着周圍的同學把卷子給她抄,有的時候還用上了小刀,如果不借她抄,極有可能會在放學後被她帶上幾個紈絝混混圍堵。
這些事兒都是衆所皆知的,不過對這個勢力龐大的千金小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老師根本不敢採取任何措施,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他也不能保證她這次真的沒有作弊。
“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要亂猜測了,這樣對學生不公平。”年段長微微皺眉,制止了老師們的議論。
有幾個老師到底年輕,有些沉不住氣,那一絲不滿就自然而然地在臉上流露出來,他們這些抱着純潔理想教書育人的,最看不慣的就是方子萱這樣仗勢欺人的紈絝和學校裡這幫媚俗的領導。
“我相信方子萱應該沒有作弊。”說話的是教語文的宋老師,他是一中語文教研組組長,也是方子萱的任課老師,德高望重,剛正不阿,爲人很是認真負責,之前不賣校領導的面子,給過方子萱好幾次苦頭吃,方子萱一度揚言要找人做了他,他爲她說話,立刻引來衆人側目,“這段時間方子萱比從前用功得多,難得她浪子回頭,能有這樣的成績也是她應得的。”
“宋老師,她這次的作文好像寫得一塌糊塗吧。”王老師笑道,誰都知道除了作文沒法子抄別人的之外,其他的試題都很有作弊的可能。
宋老師點點頭,“比起過去是進步了些,文章通順也有層次,沒有一個錯別字,但是沒有真情實感,就像一個空架子,太假了。”
期末考的是記敘文,最講究以情動人,方子萱可以把法律文書寫得鞭辟入裡,直指要害,卻沒有辦法寫出讓人感動的文字,整篇文章十分生硬。
看着這幾個年輕的老師交換了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宋老師正色道,“你們不要有偏見,她的過去不代表她的將來。”
“是是是,”年段長忙不迭地附和道,“我們做老師的,最重要的是師德,你們還太年輕,要多向宋老師學習纔是。”
方子萱自然不知道教師辦公室的這一番暗潮洶涌,自己考得如何心裡早已有數,對最後的成績和排名並不關心。
隨着期末考而來的是暑假,按照慣例,一到暑假她便要和弟弟到方家老宅住上半個月,然後再去外公家住半個月,張雲一直試圖讓他們姐弟通過這樣的方式得到兩邊老爺子的寵愛,只是她和弟弟方子鵬是兩個扶不起的阿斗,小小年紀就很有紈絝的潛質,再加上她那個不靠譜的爹,兩個老爺子對他們都是兩看相厭。
每到假期就意味着要去老宅,往年姐弟倆都是悶悶不樂,一臉不情願,這一次方子萱倒是規規矩矩的,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反倒讓張雲很不習慣。
“你看看你姐姐多聽話,你別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好歹也是你爺爺,你乖乖討他老人家喜歡了,以後多的是好處。”張雲倒是一反常態,放下了她癡迷的麻將,回家和兩個孩子共進晚餐,而方建霖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見人影,重生至今幾個月過去了,方子萱只見過他匆匆兩面。
“她腦子被車撞傻了,我纔不要和她一樣。”方子鵬只是個十歲的小孩兒,脾氣倒是大得很,一言不合竟然把碗往地上一摔,叉着腰對張雲嚷了起來,十足的霸王性子。
“你這孩子啊……”張雲嘆了口氣,卻也不怒,她與丈夫從來不睦,雖然一雙兒女都不是省心的,她與他們也不親近,可到底是自己的心頭肉,就算他們做得再出格,也捨不得責罵半句,只是囑咐英姐再盛一碗飯出來,上前好聲好氣地勸兒子。
“我不去不去就不去!”方子鵬毫不領情,索性滿地打滾撒起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