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奇怪爲什麼我能看出來,你這副神情恍惚,憂喜交加的模樣,不是因爲女人才怪呢。”男人打趣地看着他。
“你懂這個?”嚴越終於轉過頭,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
“過來人嘛,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麼糾結過一陣子,日子久了就明白,女人都一樣,你心裡想的那個和我們今晚玩的那個沒什麼實際差別。”男人臉上掛着無所謂的笑容。
嚴越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你再說她一句試試看?既然沒有差別,你當年怎麼不把溫意涼帶出來讓大家共享?”
男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你是故意要激怒我嗎?”
“彼此彼此。”他冷笑。
“不會吧?連玩笑都開不起了?”男人沉沉地看着他,半晌過後才惋惜地搖搖頭,“看來你真陷下去了,聽說那個方五小姐性格古怪,該不會今天在她那裡碰釘子了吧。”
男人見他沉默,心下更是得意,嚴越今晚的心思真是出乎意料的好猜,可惜他滿腔怒火竟然發泄到他的身上。
“現在整個圈子都在傳你們的事兒,剛纔小四兒還說要不要幫你把她抓來呢。”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偷眼覷看着他的反應,“我們嚴三公子想要什麼女人沒有?這麼不識相的女人也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要是想死的話,儘管去做。”他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言語中的肅殺冷硬讓男人微微一怔。
“一直以來挺羨慕你的,沒想到你也有犯傻的時候,”男人的笑容中有着不屑,“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一句,動什麼別動真心。”
“別裝作一副幽怨的模樣,當年溫意涼可是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你自己慾望作怪,還想把責任往她身上推?”男人當年的事,嚴越也是知情者之一。“你說如果她在天有靈,看到你這麼放縱自己,她會不會後悔愛上你這種男人?”
“那我當年有對不住她的地方嗎?我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她的身上,恨不得把整個世界捧到她面前,她倒好,走得毫不留情,現在剩下我一個算什麼?”男人咬牙切齒,自從此生唯一的愛人走後,他就萬念俱灰,從此不再有一點真心。“當年我有多愛她。現在就有多恨她。我跪在她牀邊求她不要走。可是她是怎麼對我的?我眼睜睜看着她斷氣,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男人壓低了聲音,在這樣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
溫意涼也是他們的發小,和男人青梅竹馬。情深意篤,卻死於絕症,她走的時候,他也在場,看着她留戀不已地閉上眼睛,眼角分明還有不捨的淚水。
那個時候的男人和瘋了一樣,尋了幾次死都被救了回來,後來似乎也就接受了現實,除了染上了些花花公子的習性。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也是,這個世界誰離了誰不能活呢?
可是此刻他卻有些恍惚,男人陰森而又怨恨的低速,彷彿讓他回到小時候,那時候他的父親還在。每年的那個時候嚴厲的父親會變得格外瘋狂,客廳裡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酒瓶,喝了酒的他又哭又笑,眼眶紅得像要吃人,和以往的冷漠精明完全兩樣,滿地都是酒瓶碎片和相框碎片,碎裂的相框裡有一個女人笑得溫柔甜美。
雖然他還小,可也能看出那個女人和他有着七八分相似,而喝醉了的父親只要一看到他,模樣就會變得格外猙獰。
“是你!就是你害死你媽的!”
“我也有份,我害死了你媽!”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早就可以去陪她了!”
“我們一起下去陪她好不好?”
他一隻手就能緊緊勒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流淚,看着他掙扎,眼神中一片冷漠,直到他快要昏厥,纔將他往地上一扔,彷彿他不是他的兒子,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甚至是一個讓他覺得厭惡的東西。
他是他的父親,他卻對他沒有一絲感情,甚至在內心裡希望他趕緊死掉,他們兩人同樣憎恨着對方。
既然他這麼愛他死去的母親,那就去陪她好了,終於在八歲那年,他一直盼望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夜晚喝了酒的父親,似乎下定了決心,抱着母親的遺像駕車墜崖,爲他的愛情劃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所有人都覺得他年紀小小就失去雙親,必定十分傷心難過,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麼慶幸,終於擺脫了啊,陷在愛裡的人都是瘋子。
“所以說啊,動什麼別動感情。”男人絮絮叨叨地發泄完自己的情感,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爲你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沒想到啊沒想到。”
“來,乾了這杯酒,不就是女人嗎?你要什麼樣的沒有?何必執着?”男人漫不經心地笑道,也明白他根本心不在焉。
“動心的下場就真的那麼慘?”他恐懼着,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看你的運氣了,世上也有修成正果的人。”男人的眼中有着濃濃的羨慕,“這種事本來就是豪賭。”
“其實她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見過她的人都這麼說。”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談起她,也許是今天所受到的刺激讓他格外有傾訴的慾望,“剛開始我只覺得她有趣,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對她上了心,可惜我的前科不良,她又不是個普通女人,心冷硬得和石頭沒什麼兩樣,就算是塊石頭都能被捂熱,她卻不行……”
想到她那充滿厭惡的眼神,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緊,那種窒息的疼痛讓他喘不過氣。
“真這麼喜歡她?”男人顯然也很意外他會和他說這些,“你這年紀也許真要經歷這麼一次,如果不能放手,就不要不要放手,烈女怕纏郎,反正你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就繼續纏下去好了,不過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也許哪一天你也累了受不了了,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