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傍晚,羅莎酒吧大門敞開,從裡面走出一羣人。
桑德斯穿着黑色長袍,臉上帶着別樣的沉默。
他又回到那個沉默、不善於言語的桑德斯,一個黑暗世界的裁決者。
黑色的長袍在晝夜冷暖交替的微風中咧咧作響,同時羅莎酒吧象徵生意的風鈴也響了。
桑德斯沒有回頭,他慢慢的走,弗雷德緊隨其後,他臉上的微笑彌散不見,只有淡淡的凝重。他如同一個護道者,守護在桑德斯後面,哪怕到死他也會守在這個位置。
羅莎酒吧正對口是一個小巷,小巷單調而寧靜,迎面吹過來風推着地上粉碎的紙屑,夜裡的兩聲貓鳴似乎打斷了周圍的平靜,一羣人的腳步聲,細微而不引人注意。
桑德斯在前面走着,帶着期待的目光,更多的是戰意,
不錯,他現在想戰,他和李書豪不同。
他是爲理想而戰,爲了往日的失敗而戰,在很久以前,他以爲他不會在踏上羅馬一步,可是因爲這場戰爭,他再次來到這裡,來到這個讓他失敗過三次的地方。羅莎酒吧又給他以往的勇氣,那種站在亞歷山大面前桀驁的擡起頭的勇氣。如果說時光能夠改變一個人,那麼記憶同樣能夠改變一個人,桑德斯就像這樣,他突然有一絲後悔,後悔當初在亞歷山大面前說出那句“我會找到一個能夠戰勝你的男人”。
不錯,這句話說出了他的不甘。
不甘於失敗。
事實上說出這句話就是一個錯誤,一個讓他沉浸十年想做去不敢做的錯誤。
說出這句話的是時候,桑德斯就承認自己失敗了,毫無尊嚴的失敗,他不容忍的失敗。
這意味着他這一生再也不敵亞歷山大,還需要藉助別人之手來爲他取得尊嚴。
黑月突然挑戰亞歷山大讓桑德斯幡然醒悟,只要你敢去做,即使失敗了又如何。
黑月就敢了!
爲什麼自己不敢?難道因爲懦弱?是因爲害怕?
都不是,桑德斯明白,他是失去了信心。
現在他承認自己沒有黑月的信心,一個沒有信心的懦夫。
就是懦夫,桑德斯這幾日就是稱自己爲懦夫,一個想做而不敢做的懦夫。
可是他也笑了,因爲他想通了。
所以,即使今天晚上黑月落敗,他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挑戰壓力山大,挑戰心中的魔障,挑戰自己的懦弱。
但願一切都未晚。
弗雷德猛的一擡頭,發現桑德斯完完全全的變了,昨天羅莎酒吧的桑德斯,跟現在的桑德斯重疊起來,這纔是死亡執事桑德斯所應該擁有的自信,不屬於任何人的驕傲。
桑德斯走了,艾伯特也跟着後面慢慢前行,鐮刀克拉克和他的軍人殺手踏着有條不紊的步子前行,後面的艾麗莎也沒有遲疑,五個女人跟在一羣健壯男人身後,可是又是那麼吻合,不是因爲性別,而是因爲氣勢,殺手的氣勢。
血色守護中最受艾麗莎疼愛的麗娜跟在她大姐後面,眼神略帶迷茫。
終於要去看哪個男人的戰鬥了嗎?
一想到這裡麗娜心中不禁涌起一陣興奮,不止她,還有娜塔莎。
哪天上午,在地下室,娜塔莎眼睜睜看着麗娜在李書豪手下毫無反抗的揉虐。
儘管事情快過去兩年了,可是她依舊印象深刻,因爲那是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無奈....不!是無力,如果那個男人要下重手,估計自己也死了。
“又要見那個男人嗎?”娜塔莎心底嘆了嘆,絕美而又動人的臉隱現一絲憂愁。
與此同時血色守護中還有一個人也發出相同的感嘆。
不過是咬牙切齒的那種。
艾麗莎目光平視前方,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可是從她臉頰那因爲血氣上涌而產生不正常的紅潤可以看出,她心中很激動。因爲某個男人,某個邪惡的像一個惡魔的男人,當然在她心中也是一個臭男人,似乎她心中一直是這樣詛咒的,因爲這個男人奪取她某件讓她一想起來就感覺臉紅的東西。
艾麗莎微微撫了撫耳鬢邊的秀髮,感覺臉頰一陣滾熱。夜晚同樣帶給她回憶。
黑月,那個邪惡的男人也是在這樣一個微涼的夜裡戰勝了她,可是也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並不是因爲失敗,而是因爲失敗以後,那個男人像一個無賴一般奪走了自己珍藏的初吻。
那種感覺就像幹完事穿上褲子就走的無賴。
“啐,什麼叫幹完事,他明明只親了我一下,怎麼能夠想這種事情呢?”
艾麗莎臉上的紅霞越來越厚,她連忙將耳鬢擼上去的髮絲放下來,然後偷偷往旁邊看了看,沒一個人都在思索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這一小動作。
艾麗莎緩了一口氣,臉色有緩和幾許,打消心中的邪念,然後沉思起來。
快兩年了,黑月,那個十幾歲的小男人竟然敢挑戰亞歷山大。
聽到這個消息,艾麗莎也難免吃驚,吃驚之餘更多的好奇,甚至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直接趕過來,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瞭解黑月,瞭解他的個性,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僅僅過了兩年,你就有把握戰勝亞歷山大嗎?”
“雖然不知道你這輛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一切對你來說都太早了....黑月,你到底是自信還是自負呢?”
艾麗莎心中感嘆,亞歷山大纔將四十,人正壯年,而李書豪,僅僅一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根骨纔剛剛長成,雖然殺手是以實力說話,但是從年齡、經驗,亞歷山大都遠超黑月,這也是極大的優勢。如果要艾麗莎形容黑月,她會說黑月是天生的殺手,是初晨的太陽,可是現在亞歷山大是中午的正日,在她心中兩者雖然都是同一個太陽,但是所爆發的能量遠不能比。
黑月,你真的值得我拭目以待嗎?
艾麗莎心中不確定的問道,然後微微收斂一下眼神,堅定的朝前方走去。
一羣殺手如同朝聖者一般慢慢的前往拉特朗大殿...那裡有他們今夜的王者誕生,但是他們不注重接過,而注重那個過程,王者於王者之間的戰爭,那該是多麼令人嚮往的畫面....
僅在殺手離開不到五分鐘,羅莎小姐哼着輕快的小調,將羅莎酒吧的門關上。
她臉上的笑意似乎像告訴別人,她今天很快樂。
她略微痛心的關上鐵門,因爲今天晚上不能營業,那就意味着今天晚上的收益多久全部泡湯了。
沒辦法,正事還是要辦的,羅莎小姐薇薇嘆了嘆氣,可是眉頭依舊揚着,因爲今天白天的收益就可以和這一個月的收益聘美。
“黑月啊,你這個小男人真可愛....下次多多來挑戰幾次,羅莎酒吧也應該擴建了。”
羅莎小姐一下又恢復,將門死死關緊,然後踢了兩腳,知道門紋絲未動,似乎想確定門關緊了。
羅莎小姐帶着笑意走下臺階,順着桑德斯離去的方向離去,可是在她一回神之間,他面前隱約多了一個人影。
“親愛的小羅莎,好久沒見到你了。”那人影慢慢的從黑夜裡面走出來,熱切道:“來,快讓叔叔抱抱。”
羅莎小姐退後一步,撇了撇嘴道:“嚇我一跳,原來是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