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頓突然有點後悔,後悔將李書豪的那翻話傳給拉塞賓。
傍晚,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他自己家中。
他的妻子,一個吉普賽女人,一個美麗,有着所有貴婦的特點,喜歡名牌,喜歡首飾,有着一點虛榮,但是赫頓很喜歡她。因爲她總會在他回家的時候遞上最真摯的笑容,女人只會問他在外面吃完飯了嗎?今天工作累不累?這種話雖然很多餘,但是赫頓很中聽,至少讓他感受到家的感覺。赫頓剛剛滿五歲的兒子穿着髒兮兮的T恤,看見赫頓立馬湊上來,用髒的像小花貓一般的臉貼在赫頓臉上。
赫頓這時候纔會露出笑容,變成一個正常的父親。
他的妻子連忙抱開他五歲的兒子,帶着他去洗澡。
赫頓滿懷笑容的看着妻子和兒子的背影,恍如一場夢。
而這場夢,差點就在昨天晚上被人戳破。赫頓恐慌之餘,是更多的害怕,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一想起昨天晚上那個男人的眼神,赫頓就感覺被一碰冷水從頭頂澆下,冷的渾身發抖。
那個男人如同野獸般凶煞的眼神告訴赫頓,如果恩德朗蓋塔家族再一意孤行,他將會讓恩德朗蓋塔家族付出血的代價。
他亦不可倖免。
幾十年黑道生涯的直覺告訴赫頓,這是男人說的是真的,當然這句話他相信了。
可惜還有一個人不相信。
也是最關鍵的人。
他的老闆拉塞賓。
恩德朗蓋塔家族是意大利最大的黑幫,也是歐洲最強大的黑幫,這一點可以從恩德朗蓋塔年收入達440億歐元之巨就可以看出。恩德朗蓋塔家族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棵大樹,一顆單純依靠犯罪的網絡,在這顆樹上有着無數的蛀蟲依靠它生存,那些政客,高官紛紛選擇作爲恩德朗蓋塔家族的入幕之賓,助紂爲逆,還有許多活在性格暴虐,社會的渣宰像青藤一般寄生在這顆大樹上,而赫頓就是其中之一
赫頓只是一個社會的渣宰,他爲了錢能夠出賣自己的兄弟,爲了利益連人命都不值一提,他爲恩德朗蓋塔家族販毒、殺人、賄賂高官,只要是下地獄的事情他都幹過,當然回報也是值得高興的,他現在的家,位於羅馬的富人區,當時買下來就花了上百萬歐元,他的兒子在羅馬最好的幼兒園讀書,他的吉普森妻子只光顧羅馬最豪華的服裝店,他每天都喝着上萬歐元的紅酒,這一切的豪華都是恩德朗蓋塔家族賦予的。
從第一次殺人開始赫頓就知道這個世界就是他媽的人吃人的世界,你不殺死別人,別人就會弄死你,所以赫頓一直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但是現在富足的生活有漸漸告訴他,人活着很重要,而且在昨天,那個女人的三菱軍刺停在他喉間,又讓他改變了世界觀——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赫頓迷茫的坐在沙發上,就連妻子的呼喚聲都沒聽見。
他的頭腦該還停留在別墅裡的那一刻........
.......
清晨的別墅被一層薄霧包圍,赫頓茫然的站在別墅,這座華麗的別墅,燈光通明,雪白的牆壁就像女人白花花的胸脯,用無數的金錢堆積起來的別墅,都是罪孽積累下來的原罪,的確,貪婪是原罪,這種奢華生活讓黑手黨家族的人養成了一種扈氣,而拉塞賓無疑是這種跋扈之下的成功品。
拉塞賓坐在沙發上。
“讓恩德朗蓋塔家族每一個人身上沾滿鮮血!”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赫頓從拉塞賓臉上看出了遲疑,一種領導者對未知與衆不同的嗅覺,但是這種遲疑一瞬而逝,繼而是憤怒,這種憤怒是一個恩德朗蓋塔家族成員對玷污百年恩德朗蓋塔家族驕傲的人的一種殺意。毋庸置疑,拉塞賓動了殺意,赫頓能夠感覺到。
“恩德朗蓋塔家族的威嚴不允許任何人玷污。”
赫頓猛地一驚,聽着拉塞賓說出這句話。
但是這句話代表了一切,敢蔑視恩德朗蓋塔家族家族的人勢必會遭受到承重打擊。
即使大老闆拉塞賓的臉上沒有留露出任何表情,但是赫頓知道後面的結果是什麼。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許在拉塞賓看來對付兩個人如同碾死螞蟻一般,可是在赫頓看來,這是兩敗俱傷的做法,當然他不會說,只會聽着,恩德朗蓋塔家族所要做的事情不允許任何人之意,拜爾德如此,拉塞賓更亦如此。
現在的赫頓茫然了,該陪着恩德朗蓋塔家族一條道走到黑,還是選擇相信那個男人的威脅,置之不理呢?
“赫頓,吃晚餐了。”吉普賽女人搖了搖茫然的赫頓。
“哦..”赫頓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
看着在餐桌邊對着他笑的兒子,他突然感嘆一聲:“也許,活着最重要。”
........
在拉特朗大殿門口,兩個男人詭異的對峙着。
亞歷山大直立在拉特朗大殿,殿內的燈光將他襯托成一個君王,一種擁有無數榮耀的君王。
而桑德斯,黑色長袍在風中咧咧作響,如同他不屈的吶喊。
擁有着同樣驕傲的兩個男人在數年後再一次見面,他們心中又有何感想呢?
誰也不知道,但是誰都想知道。
晚風吹舞下,拉特朗大殿門口肅然無聲,一羣殺後沉默的看着兩個人。
即使桑德斯不是這場盛宴的主角,但是他們認爲桑德斯有做主角的可能。
桑德斯現在相信,所以他的心也蠢蠢欲動,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涌了上來,被黑月一往無前的勇氣激起他心中遺落的信心。他就像一隻撿起自信的雄獅,再一次登上最高點去爭奪王者的寶座。
亞歷山大依舊是那副凝重的表情,即使偶爾露出的微笑看起來都是那麼沉重,在面對這個和自己對上三次都不死的男人有着無與倫比的興致。
當然也只有興致而已,抱着玩味的心態。
“幾年過去了,不知道你有所長進沒有。”
亞歷山大望着桑德斯,語氣是那麼高高在上,在場的殺手同時心中一凜,將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桑德斯身上。
弗雷德站在桑德斯後面,英俊的過分的臉出現一絲猙獰。
“長進”這兩個字眼似乎玷污了他心中的偶像,多年以來他一直以桑德斯爲目標,漸漸地養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崇敬,可是今天亞歷山大在這麼多人命面前用哪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質問桑德斯,這是赤裸裸的藐視,弗雷德不能容忍。
桑德斯看着亞歷山大,突然一笑:“不知道你又長進多少?”
同樣的語氣,桑德斯的嘴角微彎,一句話將他桀驁表現的淋漓盡致。
你又長進多少?這種藐視遠比那句長進更加惡毒。
衆人心中一怔,突然感覺到一股久違的戰意流淌,他們都是殺手,有着無比的雄心,他們也希望能夠像桑德斯一樣,質問歐洲的王者。
你又長進了多少?
亞歷山大沒有表現出不符合風度的言論,不以爲然道:“我現在有點疑問,黑月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男人。”他輕哼一聲,道“那個戰勝我的男人!”
“不錯,以前黑月是我寄予希望的男人,我希望他能夠戰勝你,可是現在我卻又不希望他能夠戰勝你。”桑德斯微微揚起下巴,那種眼神就像高空的鷹隼,“我希望親自戰勝你。”
我希望親自戰勝你!
這是宣戰麼?
惡魔獵手、血色守護、極速殺戮幾乎同時擡起頭,焦灼的盯着兩個人。
這是桑德斯的戰書,這意味着即使黑月戰敗桑德斯依舊會挑戰亞歷山大。
連敗三次,卻會有勇氣再戰嗎?
這個男人該有多麼大的勇氣啊!
這聲感嘆同時在殺手們心中響起,卻也在同時對桑德斯產生一種崇敬的心情。
弗雷德臉色浮現一絲潮紅,這是血氣上涌引起的激動,他現在真是熱血沸騰。眼前的桑德斯戰意蓬髮,恍惚回道多年前勇往直前的桑德斯,他現在心中不停的吶喊,這就是羅莎酒吧的桑德斯,自信高傲的桑德斯!
亞歷山大微微彎起嘴角,道:“你依舊是那麼高傲。”
桑德斯也擡頭笑道:“這纔是高傲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