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孫女的親奶奶，也是這偌大的府上，孫女極爲親近的人，如今孫女剛回來不過多久，全憑着老夫人的照拂，才能一直順順利利的，不至於犯了什麼大錯，陪着老夫人，對於孫女來說，就是天倫之樂，何有不虞呢？”
蔣馨凝的神色極爲認真，一字一句也咬的十分仔細，一眼看上去，即使是聽得這衆多好話，阿諛奉承之詞的蔣老夫人，也聽不出這話語之中的絲毫虛假成分，反倒是真誠十足，一時間也不由得心情大好起來。
“二丫頭的嘴倒是如同抹了蜜一般，甜得很！”蔣老夫人有手中的絲絹輕輕的掩脣咳嗽了一聲，不過那神色之間卻是瞧着心情大好。
秦媽在一旁給蔣老夫人捏着肩膀，也跟着笑着說道：“小小姐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正是討人喜歡的很呢！”
蔣馨凝只是羞澀的一笑，露出羞澀的表情，只是一言不發，倒是別有一番恬然和純真。
蔣老夫人點點頭，只接着說道：“我看來也是如此，二丫頭雖然從小不養在身邊，不過她的玲瓏剔透，倒是一點都和當初的浩兒不差！”
蔣老夫人口中的浩兒便是蔣馨凝的生父，如今的蔣相國。
言語輾轉之間，蔣老夫人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淡淡的瞥了蔣馨凝一眼，忽然說道：“前幾日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二丫頭你受驚了，倒是這府上的監察不力，竟是讓的這般沒有身份的牛鬼蛇神也能夠混進來！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蔣馨凝卻只是淡淡的笑笑，神色之間沒有一絲厲色，只繼續說道：“孫女也無大礙，這件事情就當是過去了，孫女亦不會放在心上的，吃一塹長一智嘛！倒是多謝老夫人的關心了。”
她的回答得體，蔣老夫人滿意的一笑，把手中碧螺花紋的茶杯蓋輕輕的扣在茶杯上，把茶杯緩緩的放在了桌子上，眼波一閃，卻似笑非笑的繼續問道：“關於你大姐的事情……”
蔣老夫人還未說完，就聽得蔣馨凝不疾不徐的把話接了去。
“這件事情與大姐無關，只是大姐身邊的丫鬟見不得大姐受到冷落，怕大姐的地位因爲我而受到影響，這一點孫女很明白，也很羨慕大姐身邊能夠有這般忠心重情的丫鬟，這件事情絕不會影響到我和大姐之間的關係的，姐妹之間以和爲貴，孫女很清楚。”
蔣馨凝笑意盈盈的回答道，言語之間沒有絲毫的作秀之意。
聽得蔣馨凝這得體的回答，不僅是蔣老夫人十分滿意，便是蔣老夫人身邊的秦媽，也會心的點了點頭，這纔回府的小小姐，周身竟是沒有哪裡如同那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一般，竟是每一句話都揣摩着老夫人的心意，說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
那份聰明伶俐，不說這蔣府上下的女子，就是放眼整個王朝上上下下的小姐千金們，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
正是暗自讚賞之際，老夫人已然淺啜了杯中的一口碧茶，轉頭看了一眼猶自端端正正的坐在下方的蔣馨凝，忽然看着她周身那一襲亮麗耀眼的皮毛問道：“二丫頭，你這身上的大氅倒是看着十分美麗，可是這夫人送的？”
蔣馨凝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火紅橙色的貂毛大氅，微微一笑，只頷首說道：“這不是母親送給孫女的，而是姐姐送的，姐姐一直對我很好，這件大氅，孫女也喜歡的打緊！“說着蔣馨凝便伸手撫摸着那大氅上的皮毛，表情上倒的確是無比喜歡的樣子。
看着蔣馨凝身上那件大氅，蔣老夫人眯了眯眼，半晌才說道：“這不是前不久陛下賞賜的那件大氅麼？大丫頭得到的時候也是愛不釋手，甚至一次都沒有穿出來過，此次倒是大方，竟是直接就送給了你，姐妹情深，我這老婆子倒是深感欣慰！”
蔣馨凝也羞澀的一笑，一副十分認同蔣老夫人所說話語的樣子。
正是在歡喜氣氛，蔣老夫人招了招手，示意蔣馨凝過去。
“二丫頭走近些，讓老婆子看看，這大氅倒是如何的別緻？你穿在身上的確是好看的很！”
蔣馨凝點點頭，便起身走到了蔣老夫人的身前，乖巧的福了福身，一派優雅姿態，舉手投足儼然着千金小姐無疑。
蔣老夫人捻起那一塊皮毛，細細的看着，饒是她此生所見過的珍品無數，不過這西域進貢而來的大氅，做工材質自然是與衆不同，巧奪天工。
尤其是嗎柔弱肌膚一般的皮毛，細膩柔軟，在這嚴寒的天氣裡，卻是難得一見的禦寒好物。
只是看着看着，蔣老夫人卻是眉頭微微一皺，緩緩的說道：“這大氅上面的香味兒，是這自身就帶着的，還是怎麼回事？”
蔣馨凝一臉不明所以，只把袖口緩緩的擡起來輕輕的一嗅，半晌才說道：“孫女也不甚清楚，之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孫女拿到這件大氅的時候，這上面便有這香味了，孫女覺得這香味兒還挺好聞的，老夫人，您覺得呢？”
那模樣天真淳樸，倒是看不出一絲不對來，可見蔣馨凝是真的很喜歡這味道似得。
蔣老夫人眸中閃過一絲幽光，只勉強一笑說道：“不錯，這味道倒是清新宜人，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蔣馨凝點點頭，卻聽得蔣老夫人繼續說道：“這大氅容老婆子借來看看，到底是聖上御賜的東西，老婆子也有幾分興趣想要瞻仰一下，二丫頭把這大氅借給老婆子我幾天，不礙事吧？”
蔣馨凝愣了一下，旋即笑着只點頭說道：“那自然沒有問題，只要是老夫人喜歡，送給您也可以啊！就是拿着大姐的東西借花獻佛，孫女卻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
“老婆子當然不糊奪人所好了！不過在這寒居里放幾天，讓老婆子沾沾光罷了！”蔣老夫人只笑着說道，旋即便對身邊的秦媽說道：
“去我內室把我的那件狐皮披風拿來，贈與二小姐。”
秦媽的神色似乎也有異樣一般，不過欲言又止之間，只是點頭下去了。
蔣馨凝神色一震，立即便站了起來彷彿要推拒似的，就聽得蔣老夫人以毫無抗拒的口吻說道：“這天氣嚴寒，待會兒若是沒有一件大衣，回去的路上再凍着了該怎麼辦？你若是不要這大衣，就是看不起老婆子了。”
蔣馨凝愣了一愣，到底是把到口的婉拒話語嚥了下去，隨即羞澀一笑說道：“如此，那就多謝老夫人了。”
之後婆孫兩人便也只是閒話家常，過了沒一會兒，蔣馨凝便起身告辭了。
走出別院的時候，這天光正是大好的時候，此刻正當午時，反而沒有那麼嚴寒了，披風此刻亦是顯得沒有那麼重要。
其實即使是早上前來拜訪，也不是一定要穿着那大氅纔可以禦寒。
不過，這蔣馨瑤的一番好意，若是浪費了，豈不是對不住她這個做姐姐的了？
想到這裡，蔣馨凝低頭一笑，旋即便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只緊了緊身上才得的蔣老夫人的狐皮大衣，一路從那小路上走了出去。
確定蔣馨凝走遠了之後，秦媽才折返回來，看着這四周無人，只把室內的丫鬟下人都遣散了下去，隨後便把這內室的門緊緊的關上了。
這門才待關上，蔣老夫人方纔還十分和緩的表情，便在一瞬間走了樣子，神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她再次拿起方纔那件大氅，輕輕的在那衣料之上嗅了嗅，旋即才低沉着臉色對身旁的秦媽說道：“方纔不是我聞錯了吧？這大氅上面，當真是有那種味道？”
看着四周無人，秦媽的神色亦是一片凝重，只點點頭說道：“不錯，老奴也聞到了，那味道奴婢整日打交道，早已經再熟悉不過，如何也不會判斷出錯的！”
聽得秦媽這麼說，蔣老夫人微微仰頭，一時間只是面無表情，她彷彿在思索什麼，良久才把那大氅狠狠的拋在了地上，冷笑一聲說道：“真是要反了天了！真當這蔣府沒有王法了嗎？這等骯髒下作的手段也敢公然在我面前賣弄，實在是膽大包天！”
見得蔣老夫人發怒，秦媽的神色也是一震，旋即只低聲說道：“這件事情還尚未調查清楚，老夫人不必動怒，興許之間有什麼誤會。”
“誤會，有什麼好誤會的？“蔣老夫人眯着眼睛，繼續冷笑着說道：“你沒有看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麼？分明就是那不長心的死丫頭，容不得她這剛回來的妹妹！是想法設法的想要算計她！”
蔣老夫人的意思很是明確，這一起都是因爲蔣馨瑤而起。
“那晚的事情，我老婆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沒有人再追究她的責任，卻是沒有想到她倒是一點也不爭氣！腦子裡想着的，只有這些歪門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