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瑤姐姐看什麼呢?”金妙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以爲有什麼髒東西沾上了臉皮子,左右摸了摸,纔看見厲非瑤原本的笑容更加放肆,頓覺被她耍了,頓時身子一扭,道:“原來是耍我的!”
厲非瑤笑聲滑落,斂容道:“你這麼兩次都急着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金妙錦雖很多時候還是孩子心性,但長姐吩咐的事情卻也不會辦不好,聽見厲非瑤問她,才微微抿着脣角,微笑着福了福身子,說:“姐姐擔心着非瑤姐姐的傷勢,但是現在她出宮異常艱難,連母親和父親都不能再常相見,恰逢我最近無聊,母親便打發了我去照看姐姐,姐姐心中思念着非瑤姐姐,自然就讓我來看看了!”
厲非瑤感嘆着難道朋友之間還真的有心意相通一說?一面拉起金妙錦的手,笑道:“我沒什麼事情了,倒是有一樣東西,想託你帶給涵妃娘娘,但是此物,斷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你可能答應我?”
金妙錦怔了怔,隨即點頭:“非瑤姐姐和姐姐那麼好的朋友,妙錦自然會辦到!”
厲非瑤將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金妙錦身上,便絲毫不再拖延,邀了金妙錦,到了旁邊書房,只兩個人知道的情況下,將一切事件都換成了極其娟秀的字跡,當然,由鳳傾羽口中的狀況,厲非瑤也是聰明人,稍稍一想便知道鳳傾羽失蹤加上楚錦宸入獄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寫在信中,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信紙疊好,金妙錦卻爲了難,“非瑤姐姐讓我將這東西交給姐姐不難,但是因爲太子殿下受傷一事,無論是誰入宮,都要接受很嚴密的盤查,若到時候將這東西查出來,到了皇上的手中也無妨,若是到了皇后手中,妙錦不害怕受苦,但非瑤姐姐,你卻危險了!”
厲非瑤頓了頓,長長吸了口冷氣,暗暗感嘆自己居然沒有金妙錦想得周到,一面蹙緊了眉心,艱難的道:“既然這樣不行?那又該怎麼辦?難道坐着等待所有事情發生?”
金妙錦彎了彎嘴角,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厲非瑤,“非瑤姐姐可是忘了妙錦?”
厲非瑤不解的看着她,再大,也還是一個不到十四歲的丫頭!
金妙錦卻自告奮勇從厲非瑤手裡拿過信函:“家裡的先生時常都說妙錦的記性是真的好,如此,我便將非瑤姐姐的信背下來,到時候再默寫給姐姐,不就行了?”
厲非瑤懷疑的看着金妙錦,她能夠一字不漏的背下來嗎?
金妙錦含笑說:“非瑤姐姐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傾羽姐姐是好人,妙錦上回說了去找她,可惜後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事到如今,不管最後什麼結果,厲非瑤也只能相信了金妙錦這一回,便將那信紙交給了金妙錦,讓她試着背一背。
半刻鐘後,小丫頭揚着嘴角,居然真的將那信完完全全壓低了嗓子背了出來,厲非瑤放了心,原本還想留金妙錦吃了午飯再走,但她笑着說早些回去便能趕在天黑前入宮,厲非瑤一想也在理,便吩咐了丫鬟將她送到了衡王府的後門,悄無聲息的讓她離去。
金妙錦回到將軍府,心中想着厲非瑤囑咐她的事情,又害怕時間太長了她也記不得了,又不敢寫在紙上害怕被人察覺,思來想去,居然也騙得了將軍夫人拿了金將軍新得來的上好的人蔘讓她送進宮去。
金妙錦歡天喜地,宮門口一直到後宮的盤查森嚴,金妙錦是女眷,便由宮女將她上上下下都搜了一個遍,除了一條繡了朵蘭花的手帕,真算得上是身無長物了,又瞧了一瞧那顆人蔘,便放了行。
金妙錦到了姐姐金妙涵的宮殿已經是傍晚,但她還必須裝作不經意的模樣,才能不會引起任何人主意。
金妙錦到了涵妃宮裡,剛好座上還有顧采薇在,金妙涵升遷得異常快,采薇現在倒還是當初那小小的才人,見到金妙錦亦微微見了禮,原本想走,但被涵妃扯住了手腕,親切的道:“這是我的妹妹,將軍府的二小姐,也不是什麼外人,你就在這裡吃了晚膳吧,回去也不必再叫宮人傳了!”
顧采薇亦是個爽朗的性子,當場對金妙錦笑笑,便真的留了下來。
金妙錦看還有外人在,也便沒有開口說什麼,規規矩矩隨着姐姐開始用晚膳。
飯後,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提及鳳傾羽了,金妙涵同鳳傾羽的關係並不密切,甚至見面的次數亦少得可憐,拿過茶水慢慢的啜着,卻是顧采薇當場沉下臉,急切的看着金妙錦問:“二小姐說的鳳傾羽,可是晉南侯府的那一位?”
金妙涵放下茶碗,笑吟吟的道:“你怎麼也知道她?”
後宮裡的女人能夠稱之爲朋友的不多,顧采薇性子單純,金妙涵又天性清高,這才能毫無顧忌的走到一起,聽聞金妙涵這樣一問,顧采薇當場也沒什麼隱瞞,直說了她們相識於煙雨江南,大約算得上最好的姐妹。
金妙錦先前聽厲非瑤的意思也將鳳傾羽當做了朋友,不由輕輕嘟噥:“看來傾羽姐姐倒是比她的妹妹招惹人喜歡,剛好我也喜歡她喜歡得緊!”
金妙涵皺皺眉,微微斥了金妙錦一句,緊接着又問顧采薇:“怎麼之前都沒有聽你提起過她?”
“那倒不是故意的了!”說起這個顧采薇亦有些爲難,元妃當時的囑咐她沒有忘,但金妙涵也不是外人,默了默,才笑道:“如果我沒有入宮,恐怕咱們的關係更來得直接一些,但我一屆府衙的女兒,如還沒有名氣便同侯府的千金小姐的交情傳開,少不得會讓人懷疑些什麼!”
金妙涵滿意的點頭,稱讚道:“妹妹也是心思縝密的人!”
顧采薇見金妙錦好似有話要說,連忙告別:“在娘娘這裡也叨擾得久了,眼看着天色已經頗晚,不如改天,咱們改天再相約一同喝茶聊天吧!”
金妙涵正要起身相送,金妙錦忽的怯怯的道:“姐姐不如也留下來吧,我想說給姐姐的事,也跟傾羽姐姐有關!”
兩個女子皆一臉詫異的看着金妙錦。
金妙錦有些心虛,紅着臉皮子看向四周,極其謹慎:“姐姐將所有的人都遣散到外面去吧!”雖然只是外室裡有兩個丫鬟,但是隔牆有耳,這句話歷來便是有禮的。
金妙涵猜到金妙錦應當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講,恐怕放在矮几上的老參不過是藉口罷了,當即也慎重的親自去將丫鬟遣散,顧采薇也凝神聽了聽房屋四周,見沒有氣息才點頭:“沒有人了!”
金妙錦詫異:“姐姐耳朵可以聽見?”
顧采薇微曬:“自幼隨着府裡的師傅學了一點功夫!”
金妙錦想着厲非瑤的囑咐,頓時覺得自己將顧采薇留下更是做對了,興高采烈鑽進了同一間大殿的小書房,向兩女道:“非瑤姐姐的話,我都記在心裡呢,我還是默寫給你們吧,說着恐怕說不清楚!”
片刻後。
金妙涵和顧采薇同看向那爬滿了橫豎小楷的紙張,頓時兩人都忍不住呆若木雞。
金妙錦極其慎重的看着姐姐和顧采薇,“非瑤姐姐囑咐了我,務必要將這東西讓姐姐看見,也請姐姐,在最短的時間裡面,向皇上講清楚,否則……後果……後果不堪設想!”
看着這封信字裡行間的謹慎和分析,便知道若是不及時,那後果定然她能夠承受的。
兩個女子新近爲了皇帝的妃嬪,可不想莫名其妙便失去了夫君,互相示意了一眼,金妙涵驀地將那信塞到顧采薇手中,引得采薇大驚,擰着眉心道:“這東西還是娘娘親自交給皇上吧,雖然我能交去,但皇上對我的印象不深,二來,可信度也大大降低了!”
金妙涵卻擺頭,幽幽的說:“話不是你這樣說的,昨兒晚上我去元妃娘娘宮裡,回來得晚,清楚的看在眼中,宮中不知是誰的主意,巡邏的侍衛加了好幾重,儘管我身爲妃子,但皇后始終是皇后!”
顧采薇無措:“既然娘娘都沒有辦法,難道我一個小小的才人,皇上恐怕都記不得,還能將這件事辦好不成?”
金妙涵認真的打量着顧采薇,忽而斬釘截鐵的說:“這個人既然是你,我便是放心的!”
看着顧采薇依舊似乎不相信自己能夠真的將信交到皇帝手中,金妙涵伸手將她的手拉進了自己手心,驀地斂容,說:“我走在前面,若是有人來攔,第一個攔的人也是我,你再趁機……”
等顧采薇終於點了頭,金妙錦抱着湯婆子縮在軟榻上,擔心的看着欲將那信送到御前的兩個人,頓時有些悲從中來,她方纔來,將信記在心中倒沒有什麼,大不了那些侍衛不讓她進宮而已,但是現在顧采薇卻不能如她一樣空手去面聖,她生怕姐姐和顧采薇因此而生出什麼事,不捨的看着兩個人,聲音中都有了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