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兒聽了顧桃花的話,忍不住笑道:“瞧太太說的,好像有人攔着太太,不讓太太出門似得。”
顧桃花一邊麻利的把自己拾掇乾淨,一邊正色道:“可不是有人攔着,這纔要快一些。”
“太太今兒個出門,可是老夫人同意的,過了明路的,誰會來……”綢兒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外面有丫頭稟報,“太太,侯爺說,他今兒個沐休,找太太有事,等太太收拾好了,遣人去梨香院知會一聲,他立刻過來。”
布兒笑着看向綢兒:“瞧瞧,你這話還沒有說完了,就有人上門來了。”
綢兒的小臉,霎時就擰了起來,朝着外面揚聲道:“你去回稟侯爺說,太太今兒個要去皇覺寺進香,是老夫人同意的,若是侯爺有事,請等太太從皇覺寺進香回來再說吧。”
“綢兒!”布兒一聽,頓時着急起來,“你這丫頭簡直就是瘋了!怎麼可以這麼跟侯爺說話,不論怎麼說,侯爺都是這個府里名義上的主子!”
綢兒撇撇嘴道:“你也說了,侯爺只是名義上的主子,老夫人才是這個府裡當家的!”
“……”布兒被綢兒這麼一堵,張了張嘴,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顧桃花的身上,“太太也不說她一句。”
“綢兒原本就沒有說錯,這府裡,老夫人才是老大。”顧桃花的手腳越發的麻利,“這侯爺難道不用聽老夫人的?”
“侯爺當然要聽老夫人,否則一個不孝的罪名壓下來,侯爺以後就不用出門了。”布兒想了想道,“可是這……”布兒總覺得這事情不能這麼說,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出來,頓時有些結巴起來。
“好了,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我們還是快一些吧。”顧桃花笑着又催促了一遍,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今日若不是快一些,定然走不了!
在顧桃花的急促催促下,布兒和綢兒的動作不由得也快了起來。
這裡堪堪剛收拾妥當,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纔出了院子,就在院子門口遇見了柳貴。
“太太這是要出門?”柳貴笑得一臉和煦,極其自然的就走到了顧桃花的面前,彷彿他跟顧桃花從來沒有誤會也沒有過節,彷彿他跟顧桃花之間熟悉的就如通家之好一般。
顧桃花不動聲色的微微退了一步,恭敬的開口問道:“柳家大舅爺可是有事找妾身?”
“啊,是……”柳貴剛要開口,卻聽見顧桃花的聲音,淡淡的又響了起來,“柳家大舅爺有事找妾身,妾身原不該推託的,只是妾身今日要去皇覺寺進香,原是母親同意了的,若是耽擱了時辰,就……”顧桃花說到這裡,停住了,然後擡起頭,一臉爲難看着柳貴。
柳貴心中那個氣啊,這府裡亂成這樣,她竟然還有心思去上香!還拿那個老不死的來壓制他……,只是他雖然心中生氣,可是臉上卻不能顯露分毫,還得笑得十分親切:“太太,我也沒有什麼大事……”
“既然沒有大事,那等妾身從皇覺寺回來,再與大舅爺商談如何?”顧桃花對柳家的人沒有一點兒的好感,沉着聲音說完,帶着布兒和綢兒繞過柳貴,朝着外面走去。
“太太難道真的一點都不顧念武安侯府麼?”柳貴朝着顧桃花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不論怎麼說,太太都是武安侯的女兒!”
顧桃花猛地站住了腳步,扭頭冷冷的看着柳貴:“柳家大舅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着,太太能不能去武安侯府替我家幼娘說說情,不論怎麼說,以後幼娘……”
“柳家大舅爺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我也不過是武安侯的庶女罷了,這次的事件,你也看見了,我也不過是一個棄子而已,大舅爺覺得妾身能說上什麼話?”顧桃花看着柳貴,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譏嘲,“若妾身在武安侯府是個得寵的,大舅爺也不至於會有膽子算計妾身,大舅爺覺得妾身說得是也不是?”
顧桃花這差不多算是指着柳貴的鼻子罵了,可是柳貴卻沒有絲毫的尷尬,甚至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笑着道:“太太你真是會說笑,我怎麼敢算計太太,便是借我三個膽子都不敢的。”
顧桃花剛要開口,可是柳貴卻沒有讓顧桃花說話的意思,稍微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我也不過是想我家幼娘以後能在這個府裡有一個立足之地,再說了,這上族譜的事情……”
“太太,時辰已經到了,再不走,若是讓方丈等的時間長了,怕是不好。”布兒催促道。
顧桃花點了點頭:“對不住,和方丈約好時間的,大舅爺有時間和妾身在這裡說話,還不如想想,今兒個侯爺去族裡上族譜的事情,若是讓武安侯府知道了……”顧桃花深深的看了柳貴一眼,“有些事情,最怕的就是好事多磨,你說是不是?”
柳貴猛地一驚,臉色霎時就變了。
“但願大舅爺和幼娘妹妹心想事成吧,妾身先走一步,大舅爺請留步。”顧桃花又看了柳貴一眼,帶着布兒和綢兒出了建亭侯府,上了馬車。
柳貴看着顧桃花的遠去的背影,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他現在對這個不受寵的顧太太,越來越好奇了。
顧桃花到了皇覺寺,也沒有去別處,徑直就朝着方丈的禪房走去,還沒有走到禪房的門口,就被上次的知客僧攔住了:“女檀越……”
“小師父,方丈可在?”顧桃花屈膝行了一個禮。
“方丈正等着太太呢,太太請。”知客僧轉身恭敬的請顧桃花往前走,布兒和綢兒想要跟上,卻被知客僧攔住了,“兩位姑娘請在這邊稍候,丈夫只請了太太一個人進去。”
布兒和綢兒一聽頓時急了,剛要開口,卻看見顧桃花正朝着她們兩人搖頭,雖然心中不願意,但還是退了一步,站在了一邊。
顧桃花進了方丈的禪房,老和尚還是如原來一般的莫測高深。
顧桃花沒有心思和老和尚繞彎,走進去,行禮,不得老和尚開口,就直起了身子,開門見山,就道明瞭來意:“老禪師,我今日前來,是求老禪師幫我和離。”
布兒和綢兒等在禪房的門口,看見虛掩的門扉,目光中全都是着急,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可是禪房裡面偏生一丁點兒的聲音也沒有傳出來,也不知道太太和方丈大師談的怎麼樣了。
她們兩人其實心中都有數,今日太太過來皇覺寺是爲了做甚麼,只是這層窗戶紙兒,大家都沒有挑破而已。
“布兒姐姐,你說,方丈禪師會不會反悔?”隨着時間漸漸過去,綢兒有些不安起來。
布兒看了一眼虛掩的門,緩緩的搖了搖頭,其實她也不願意太太繼續在建亭侯府裡熬着了。
因爲在她看來,太太在建亭侯府沒有出頭之日,特別是等七姑娘進門之後……
布兒已經可以想象以後太太的日子會有多少難過了。
就在布兒和綢兒等得心焦的時候,那扇虛掩的門終於發出了“吱呀”一聲叫,顧桃花的身影從裡面閃了出來。
綢兒和布兒連忙迎了上去,擔憂的開口:“太太……”
顧桃花朝着兩人擺了擺手:“我們回府去。”
布兒摻着顧桃花在後面走,綢兒快走一步,前去準備馬車。
“太太,事情如何了?”布兒和顧桃花一起走在無人的走廊上。
“差不多了,我們在府裡等消息就是了。”顧桃花看上去彷彿有些累,眉心一直緊緊的鎖着,“這幾日,你和綢兒兩人驚醒着一些,萬不能被人抓了把柄去,最後幾天了,我不想多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