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端端說話的高逢春,突然落荒而逃,狼狽至極,使得此刻廳內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他肯定心中有鬼!”綢兒最早反應過來,眉梢一揚。
難得的紅衣竟然也跟着點了點頭:“綢兒說得是,若是他心中沒鬼,怎麼會落荒而逃!”
“剛纔他正和姑娘說着話,說着,說着就不對勁,難道說他心中的鬼和姑娘你有關?”綢兒猛地瞪大了眼睛,“難道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看上了姑娘?!”
紅衣被綢兒的這個大膽假設嚇到了:“這,應該不會吧,姑娘可是納蘭家的嫡女,而他,而他只不過是一個野郎中……”此刻,在紅衣的眼中,高逢春有神醫,變成了野郎中。
“誰知道呢!”綢兒咬着牙齒道,“如果他真的心中有這個心思,看我不……”綢兒猛地一揮手,可是這手才揮出一半,突然停住了,“姑娘,其實你若是嫁給高先生,也算是不錯,至少這個高逢春如果娶了姑娘你,一定不肯一個又一個往家裡納別的女人,否則就讓侯爺閹了他!”
“……”紅衣張大了嘴,看着綢兒,她發現和綢兒接觸越久,她就越不認識綢兒,剛纔那話,竟然從一個姑娘的嘴裡吐出來,她,她難道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
相對於紅衣的愕然,顧桃花卻對綢兒的話沒有多少反應,畢竟綢兒的話,對於她這種在二十一世紀,經歷了千錘百煉的人來說,連一個帶顏色的笑話都算不上,讓她吃驚的反而是綢兒的另一句話,高逢春對她動了心思……
其實對於高逢春的心思,她心中早有感覺,否則上次不至於讓高逢春和她姐弟相稱了,原以爲通過上一次,她已經讓高逢春死了心,沒想到他竟然又……
只是,好端端的高逢春怎麼又會動心思呢?難道是因爲……
顧桃花騰的站了起來。
“姑娘,你怎麼了?”綢兒見顧桃花像是突然受了驚嚇一般,臉色難看至極,連忙發散的思維拉了回來,擔憂的看着顧桃花。
顧桃花緩緩的搖了搖頭,扭頭看着綢兒,轉了一個話題道:“綢兒,既然布兒已經找到了,她一個受了這麼多的苦,現在又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宮中,必然心中惶然,不如你進宮去陪她幾日,好生勸慰一下,也好讓她早日恢復。”
“嗯,我這就收拾東西進宮去。”綢兒說完,轉身看着顧桃花,“我若是進宮去照顧布兒姐姐了,那姑娘你呢……”
“我這裡你放心就是,有紅衣在,還有方媽媽在,再說了,在這個納蘭府中,誰敢對我不利?他動手之前也得好生想想,怎麼應付侯爺怒火。”
“說得也是,姑娘現在身份不同,倒是我多慮了。”綢兒曬然一笑,“我這就去收拾東西。”說完,也不等顧桃花催促,急急的出去了。
顧桃花看着綢兒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笑道:“一直就是這麼毛毛躁躁的,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改。”
紅衣靜靜站在一邊,沒有接口,對於顧桃花和綢兒之間相處的模樣,在紅衣看來,根本就不是主僕,如果說是姐妹,似乎更恰當一些,她們之間,她紅衣根本就融不進去。
“紅衣,你快拿了侯府的帖子給綢兒送過去,否則她若是到了宮門口,卻進不去,那纔是天大的笑話呢。”顧桃花說着,自顧自的笑了。
紅衣應了一聲,連忙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時間,整個空曠的前廳中,只剩下顧桃花一個人。
看着空寂寂的大廳,顧桃花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起來,慢慢的變成了嘴角的苦澀。
獨孤傲天成了太子,而他這個太子不得娶納蘭家的姑娘爲後……
這何嘗不是安慶帝對納蘭家的一種報復,想來,依着安慶帝的智商,定然想到了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會有納蘭家的手腳,只不過在納蘭榮臻解了毒,而安慶帝中了毒之後,這事情的主動權已經不在安慶帝的手上了,因此能儘量噁心一下納蘭家,想來這是現在的安慶帝唯一能做到的了。
那麼納蘭家能不能就這麼的把後宮拱手相讓?!
顧桃花笑了,如果她是納蘭榮臻,定然是不肯的!
納蘭家的姑娘不能爲後,那就爲妃,寵妃,寵冠後宮,留下子嗣,成爲下一代的皇帝,這纔是納蘭榮臻想要做的!
這個寵妃最好的人選……
顧桃花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難道她穿越過來的宿命,竟然是在這裡?成爲獨孤傲天衆人女人中一個?!
不!不行!
顧桃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行的!可若是納蘭榮臻下定了決心……
顧桃花霎時間深深的憂傷了!
雖然她對獨孤傲天有好感,心底中,對獨孤傲天也有一點兒那方面的情感,可是一想到以後要和形形色色的女人鬥智鬥勇,一想到姑表兄妹之間的血緣……
顧桃花猛地一咬牙,她要想個法子,不讓納蘭榮臻開這個口!
只是這個法子,該怎麼想才能合情合理,順理成章?!
顧桃花頭疼了,就算是當初想法子要從靜安候府逃離,都沒有這麼讓顧桃花頭疼過!
就在顧桃花頭疼欲裂中,天色暗了下來,整個納蘭府漸漸歸於靜寂了。
顧桃花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對着昏黃的燈光,一點兒睡意都沒有,眼睛瞟了一眼,手上翻開的書,可是書上字,一個個卻跳動的厲害,一個個分開來認識的,連在一起,卻一個也看不懂了。
“姑娘,早些睡吧。”紅衣從外面進來,見顧桃花依舊對着燈光發呆,開口勸道,“時間已經不早了,這燈暗,當心傷了眼睛,反而不好了。”
顧桃花擡起頭,看着紅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紅衣,你若是遇見了讓你頭疼欲裂的爲難事情,你會怎麼做?”
紅衣愣了一下,笑道:“姑娘說笑了,奴婢在這裡,哪裡會遇見什麼讓奴婢頭疼欲裂的事情啊!再說了,即便是遇見了,不是有主子在嗎?奴婢請主子替奴婢出頭也就是了。”
“……”顧桃花怎麼也想不到,從紅衣地方竟然得了這麼一個答案,頓時有些心灰,紅衣有主子替她出頭,可是她卻是沒有人可以做靠山,不論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去掙,去拼,可是即使撞了一個頭破血流,有時候,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就如她來到這裡……
這一刻,顧桃花突然心灰意冷至極,黯然放下手中的書本,站了起來:“睡吧。”
紅衣感受到了顧桃花此刻心境的黯然,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只得閉了嘴,一時間屋內的主僕兩人都沒有說話。
紅衣安靜伺候顧桃花在牀上躺了,這纔在地上打了一個地鋪:“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喊一聲,奴婢就在這裡伺候。”
“嗯。”顧桃花應了一聲,翻了一個身,一閉上眼睛,腦中閃過的全都是前世看過的宮鬥,立刻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一夜,顧桃花就睜着眼睛,看着帳頂的花紋,模模糊糊的,一直到了東方晨曦微露,這才挺不住,恍恍惚惚的睡了過去。
“姑娘,姑娘……”紅衣站在牀邊,看着睡夢中,還是一臉不安的顧桃花,心中有些着急,侯爺已經回府了,一回到府中,便找姑娘,可是姑娘卻還在睡覺……,她已經喊了好一會兒,可是姑娘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模樣。
“姑娘,姑娘!”紅衣有些着急了,伸手在顧桃花的身上,輕輕的推了一下,“姑娘醒醒,侯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