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一聽,顧桃花竟然是鋪子的東家,不由得全都愣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少年公子的主僕身上。
少年公子想到剛纔說得那幾句話,此刻真的恨不得在地上挖一個洞,自個兒鑽進去算了!
“少年……”家丁一聽也愣住了,扭頭看着少年公子,那臉上全都是懊悔,“奴才不知道……”
少年公子咬了咬嘴角,猶豫了許久,再一次排在了隊伍的中間。
在這主僕兩個說話的時候,小廝已經捧着食盒飛快的進了鋪子,看見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坐在一邊,連忙堆起滿臉的笑容:“姑娘,早餐買來了,姑娘要不也用一些?”
布兒柳眉一豎:“高先生可是用過了?”
“啊,沒,沒有,布兒姐姐,你看這個食盒還在我這裡,先生怎麼會有時間吃的!”小廝連忙討好的笑着道,“我這就給先生送過去……”
布兒上前一步,伸手把適合從小廝的手中奪了過來:“我哪裡還敢指望你這個吃乾飯的!你沒有把食盒摔了,我就已經應該燒香拜佛了!”
小廝被布兒搶白了一頓,頓時臉上有些訕訕的:“布兒姐姐,實在是先生太忙了,並不是我們伺候不周,我,我……”小廝還想盟誓以表達自己的決心,只可惜布兒早已經拿了食盒朝着高逢春走過去。
高逢春剛剛替一個老人家看完病,剛要張口喊“下一個”,誰知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咚”一聲響,一個食盒落在了他的病人的面前,嚇得他伸出去的手連忙縮了回來,生怕一個不及,這隻手就交代給布兒了!
“布兒,你來了,先坐一會兒,等我看完這幾個。”高逢春朝着布兒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他和布兒十分的熟,當初在大胤的時候,開鋪子的事情,就是布兒陪着他一起完成的。
“看病,看病!你就只知道看病!”布兒卻板着臉,連個笑容都吝嗇給,“你連自己都快保不住,還幫着別人看病!”
高逢春瞧着布兒生氣了,雖然不知道布兒爲什麼會生氣,但是卻站起來,給布兒陪了一個禮:“布兒姑娘莫要生氣,若是因爲我的錯,我這裡先給姑娘賠禮了,就請姑娘原諒我這一次吧。”
布兒見高逢春這般模樣,倒也不好繼續爲難他,朝着排隊等候的人羣說道:“衆位鄉親,我家先生自早上起來之後,還沒有用過早飯,各位能不能稍待片刻,等我家先生把早飯吃了,繼續給大家夥兒看病?”
人羣中有好些都是知禮的,聽說高逢春早上起來,還沒有吃過飯,連忙道:“先生先用早飯,我們等一會兒也沒事的。”
高逢春看了一眼坐在他面前,愁眉苦臉的人,擡起頭朝着布兒討好的笑道:“布兒姑娘,我先把這個看完,然後就去吃早飯,如何?”
布兒看看高逢春,又看看臉色枯黃的男子,無奈的點了點頭:“你看完這個就去用早飯!不要忘記了!若是忘記了,我就喊人拆了這個鋪子!”
高逢春聽了,連忙連聲應是:“布兒姑娘放心,我定然不會忘記 ,等看完這個,一定過去用早飯。”
布兒得到了一個還算是令她滿意的承諾,拎着食盒朝着顧桃花走去。
顧桃花帶着布兒和綢兒去了後院,三個人在後院等了許久,纔看見高逢春急匆匆的進來,一眼看見顧桃花,連忙彎腰行禮:“原來姑娘也來了,剛纔多有怠慢,還望姑娘不要往心裡去。”
顧桃花連忙虛扶還禮:“先生太客氣了,還請坐下。”顧桃花一邊招呼高逢春,一邊吩咐布兒出去把溫在竈上的早飯拿過來。
“高先生,雖然病人要緊,但是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緊的。”顧桃花看着高逢春比原來消瘦了許多的臉,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若是把自己累病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高逢春一臉的苦笑:“姑娘也看見了,醫館裡每天都有這麼多的人,我若是再偷一下懶,怕是這人羣都要排到外面的大街上去了。”
“但也不能這般硬扛着,你這麼做,你的身子,遲早是要出事情的!”顧桃花在高逢春的對面坐了,“我原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的人,不如我們高價去請幾個坐堂郎中來,也可以替你分憂解難。”
高逢春苦笑道:“我原也想請幾個郎中來,一起坐堂,可是這郎中又是好找的?若是好找,我早就找了!”
“事在人爲,沒有去找過,怎麼會知道找不到呢?”顧桃花笑着開口說道。
“說得也是,那這件事情就拜託姑娘了。”高逢春說着,又道,“我們醫館旁邊的幾家鋪子,受到我們醫館的連累,這幾日連開張都困難,昨日找上門來……”
“既然如此,我就讓沈總管跟他們談談,若是價格合適,我們就盤下來,把醫館擴大算了。”顧桃花不等高逢春把話說完,就接了過去。
“我原就是這麼想的,既然姑娘也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這裡說話間,布兒已經拎了食盒過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那盒子裡的盤子一盆一盆的往外搬:“先生今日就先將就着用些,明兒個開始,早餐我就遣人給先生送過來。”
“這樣也好,也省的整日裡忘記吃飯。”顧桃花點頭贊同,“一日三餐都從那邊送過來。”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高逢春鎖着眉道。
“不麻煩!反正府裡原本就要做飯的,多你一個人的飯,也看不出什麼的,先生不必往心裡去。”顧桃花笑着寬慰道。
高逢春聽了也不再拒絕,他這裡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連做飯都沒有時間,現在那邊府裡能送過來,自然是最好的。
高逢春吃飯很快,三兩口就吃了一個包子,“稀呼呼”一陣響,就把一碗粥倒進了肚子裡。
高逢春吃完飯,站起來,才發現顧桃花臉上帶着一絲猶豫,忙道:“姑娘今日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高逢春時間緊張,於是顧桃花也不藏着掖着,把張五對她說得關於納蘭榮臻病情的所有事情,都講的仔仔細細,生怕高逢春沒有聽明白,最後才問道:“先生可知道這是哪一種毒,竟然會是這麼的厲害。”
高逢春沉吟了許久,纔開口道:“聽你這麼說來,納蘭侯爺自從中毒到現在,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了?”
顧桃花點頭道:“按着這麼算起來,沒有二十年,也有十八九年了。”
“按照你的說法,這毒應該很厲害,可是竟然能壓制這麼多年,這麼說起來,應該是用了偏方纔對。”高逢春的臉色越發的沉靜,“可是這毒到底是什麼毒,他可曾說起?”
顧桃花搖了搖頭:“對了,他還說我能救他!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又不懂醫藥,便是想救,我也無從救起。”
高逢春在聽了顧桃花這話之後,突然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你,你說什麼?”
由於高逢春過於激動,只聽得“喀喇”一聲,連椅子都倒翻在地上,卻也不去扶起,兩隻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顧桃花:“姑娘,你,你剛纔說了什麼,再說一遍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