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他一隻手打開扇子,另一隻成劍指放到嘴邊,口中唸唸有詞,看來是要用祭祀手段了,重活一世,龍玉棋、柳蘇雅、白蓮,這三個前世我最恨的人,我還一個都沒有好好收拾,就要先對上一名血祭祀,這重生的日子,實在也不太好過啊!
我也加速了動作,手上的金鈴搖的叮噹作響。
神舞祭祀,自然是要以舞對敵,我的舞姿就跟他的咒語一樣,能通靈,能退靈,也能夠對敵。
“神舞祭祀???”
玉麟的驚呼聲從我的身後傳來,我現在沒有空去關注他,所以我也看不到他那一臉震驚的表情。
但是花葬的表情我看在了眼中,那是驚愕後的絕望,隨後全部化爲怨毒,他更快的念起了咒語。
我沒有更多的時間思索他的態度爲何會這般變化了,我現在要跳一曲‘戰舞’,那是在遠古時期,人類相處還相對和平的時候,在部落與部落之間起衝突時發展出的舞蹈,戰舞多由部落裡最強壯的酋長對陣,跳戰舞時,他們的手中需要拿着武器,在舞蹈時對對方進行攻擊,戰舞會一直持續到其中一方死亡纔會結束,活下來的酋長所在的部落便成爲勝利方,接收對方部落中的一切資源。
跳戰舞時,我手中的金鈴會抽調我的魂力,凝聚出適合我的武器,魂力形成的武器不見得會傷人身,但必定是攝人魂,身殘可活,魂殘卻不可補;魂缺人毀,就算能活下來,也是個無智之人。
而與祭祀對陣,我手中金鈴所發的鈴聲會對對方造成精神攻擊,我的魂力越強,對對方精神集中力的影響就越大,就像此刻,我的舞纔剛起步,花葬念動咒語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許多。
我的舞蹈越跳越快,金鈴的鈴聲越來越響,我沒有絲毫保留的將魂力全部注入金鈴中。
對方是血祭祀,他的魂力必定比我這個初級祭祀強,我若不一開始就拿出全力,今天恐怕要交代在這了。
然而,對方的實力強到超出我的預想,恐怕最少都是中級祭祀的水平,就算有金鈴鈴聲影響,他依舊是在短時間內將咒語唸完,咒語完成,他手中的玉扇立刻散發出強烈的紅光朝着我們這個方向襲來。
紅光一落,我們身邊立刻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花海,那竟然是大片的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是生在忘川河邊的花,雖然也被稱爲彼岸花,卻與曼陀羅華的白色不同,它是紅色,因爲它在脫身而去之時凝聚了太多的恨意,便成就了這血紅色的花朵。
這花葬心底到底是有多強烈的恨意,竟然能以魂力催生如此大面積的曼珠沙華?
“慕容姑娘,這是花葬所製造的花海,在這花海中,會由花香凝聚出大片的花靈,可是這曼珠沙華本身恨念極重,所以凝結出的花靈全部爲惡靈,花葬這麼多年爲南燕國皇室管理這百花山莊,爲的就是以怨靈養育這片花海,你要小心了!我來助你!”
玉麟說完,揮舞着手中的寶劍在姐姐的周圍畫了一個圈,一道金光將姐姐整個圍住,看得出來他是爲姐姐周圍設下了防禦,做完這些以後,他提起劍,就朝着花海中衝了過去,他的攻擊對象赫然是柳蘇雅那羣被花葬控制的人。
知道姐姐暫時不會有危險後,我就將全部心思放在我的舞蹈上,戰舞,隨時要抓住機會攻擊對方,花葬是血祭祀,他製造的這片花海,就是他的魂力所在,要想殺他,必須得先破了這鬼地方。
玉麟朝着那羣人殺去時,那羣人忽的一下散開了,他們分別跑向花海的各個地方,而每當他們站定一個點,就會出現一個剛剛我們見到的所謂的‘花仙’鑽進他們體內,接着,他們的雙眼就成了血紅色,面目猙獰的朝玉麟衝了過去。
惡靈奪舍?
這不就是我上一世經歷過的場面麼?只不過那時候我們是被每一個妖鬼單獨帶去一處花海,它們能不能上我們的身全憑自身實力,此刻他們這些妖鬼在花葬製造的花海中,得花葬祭祀魂力協助,那些被奪舍之人恐怕是半點反抗心思都沒有。
可惡!我還一直以爲這百花山莊的事情全部都是皇家整出來的,花葬不過是奉命辦事,弄了半天,正主是這個花葬,是他讓這些邪惡的花靈奪了活人的身體,替他在外面辦事,然後那些活人的靈魂就被滯留在這曼珠沙華的花海中,因怨恨而化爲惡靈。
不愧是祭祀中的叛徒,人類和妖靈共同的敵人,想到自己曾經動過墮落爲血祭祀的念頭,我就有些冒冷汗。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我去想這些了,我的戰舞舞到高chao,金鈴吸取我的魂力爲我凝聚出了……
一根金針。
沒錯!就是一根金針!手捏着這根金針時,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我這魂力實在是低的可怕,真的,再不去提升自己的實力,我這重生路都快走不下去了。
一邊舞着,一邊以金針攻擊那些被惡靈附身的人,收效甚微。
但是,只要被我的金針扎過,玉麟就會立刻上來補上一刀,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每一刀看下去,惡靈本體都會被直接砍出來,而那些活人算是得救了,只不過通通倒在了地上。
此刻的我才明白,上一世我一箇中級祭祀能助龍玉棋拿下皇位是有多僥倖,不論是墨邪、玉麟還是這個花葬,他們中恐怕沒有任何一人對南燕國感興趣!而我,就好比那井底之蛙,以爲自己站在了高處,卻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天地纔是最小的。
今生,在遇到這些人的時候,我就註定要跳出這口井了,此刻,想起對龍玉棋、對柳蘇雅還有白蓮的怨恨,似乎都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人生能夠重來一世這是多麼天大的恩賜,報仇可以,但是我不能讓仇恨佔據了我這一生,我還要保護我的家人,我必須強大,比上一世更強。
戰舞點燃戰意,雖然我的魂力只夠幻化出這一根金針,但是有個詞語叫做‘以點破面’,哪怕只是一根小小的金針,扎中了死穴,對方也必死無疑。
玉麟很會配合我,我的金針朝那隻惡靈扎去,他的劍就會隨後而到。
只是,今天被那些皇族帶進來的人實在有點多,我們誅殺的速度,遠遠趕不上他們圍攻我們的速度,甚至有一些還跑到姐姐面前,拼命的攻擊啃咬着玉麟爲她所設的防禦。
“玉麟!念及我們是舊識,你現在立刻出來,我就放你一馬,如何?”
花海之外,花葬的聲音傳了進來,我一邊舞着,一邊看向玉麟,此刻我們的處境確實不利,若他此刻離開,我幾乎沒有任何勝算能從這花海中逃出來。
“慕容姑娘!專心對敵,我是奉主上之命來助你的,寧願戰死也絕不叛逃,更何況,你可是神舞祭祀啊!哈哈……”
我有些不明白玉麟最後爲何會開懷大笑,但是對於他的態度我非常滿意,寧願戰死也不背叛,這樣的人值得信一次。
“玉麟!今日她非死不可!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眼看着那些惡靈被我們除去的越來越多,花葬又有動作了,這一次,他自己也衝進了花海中,血紅色的身影幾乎跟這大片的曼珠沙華連成一片。
他看着我的視線恨意滔天,那是一種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的視線。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畢竟我跟他是第一次見面,哪怕是前世,也是我被他坑害,要恨也該是我恨他,他憑什麼?
“神舞祭祀??去死吧!!!!”
花葬站在花海中張開雙臂大喊了一聲,一陣陰風颳起來,無數的曼珠沙華花瓣被捲起,通通朝着我飛來。
“彼岸之花,花開彼岸,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天地不仁,有緣有情,爲何天理難容?”
花葬仰天大吼,他的全身因爲他這一句話而紅光大放,他手中的血紅色玉扇頃刻間碎裂,強大的力量捲起更強的陰風,那些被玉麟滅掉的惡靈全部在這一刻復活,他們歡呼着朝着花葬體內衝了過去。
該死的!這花葬竟然用祭祀的本命法器作爲祭奠施展法咒,他可是中級祭祀啊!而我,不過是個初級祭祀,他有必要一上來就用這麼大的陣勢麼?這是真的一點逃脫的可能性都不給留下啊!我現在就是同樣用自己的本命金鈴來祭奠施咒,也擋不住他這一擊了啊!
“慕容姑娘!快向主上求助!”
玉麟顯然也明白花葬此舉的危險程度,他要我找他的主上求助,那就是墨邪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墨邪求助啊?
“墨色……琉璃……!”
大片的血紅色花瓣阻斷我和玉麟的交流,玉麟和姐姐都被那些花瓣直接捲入其中,在我的注視下,那些花瓣變成了一張張長有獠牙的紅脣,朝着他們身上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