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女上男下

九姨娘爲請靈慧大師下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這一誠心打動的不僅是靈慧,更有滕氏和桑楚沐。

原先除了大姨娘以外,滕氏對其他姨娘們看都懶得看一眼。即便九姨娘曾誕下桑玄幀,也不曾獲得滕氏半分青睞。這一回,滕氏破例親自去九姨娘的院子探望了一番,送了無數天材地寶不說,還囑咐她好生養傷、這一月不用去向任何人請安或立規矩。任何人自然包括大夫人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大夫人這個主母如今連個姨娘都使喚不動了。

而更爲讓大夫人鬧心的是聽說慕容錦要率兵北上,不滅北齊誓不還朝!滅掉北齊?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慕容錦等得起,柔兒等不起!女子一旦過了十八若再不議親,便很難嫁出去了。要是攝政王妃來個準信,她還能想法子與老爺周旋一番,可……她派人去問了攝政王妃,攝政王妃的回答模棱兩可:“錦兒這一去沒個十年八年,也得三五載,就不知你家柔兒是否願意等。”

是啊,如果柔兒真等個十年、八年,不成了老姑娘了?屆時慕容錦還看得上柔兒纔怪!

大夫人去看望桑柔時,丫鬟綠蕪正在給桑柔換藥。桑柔的胸部時好時壞,每次傷口快長合時,就又會流出一些膿水,腥味難耐。

桑柔坐在內屋的貴妃榻上,屋內的桌椅皆用上等紅木所制,周身都刻有十分精美的牡丹圖騰。右邊是一張鏤空雕花牀,牀墊、被褥全是上等絲帛所縫製,內嵌極品蠶絲,暖和透氣,在春末夏初,倒是不錯的選擇。

“啊?你輕點!”

綠蕪拿了溼帕子爲桑柔清洗傷口,但膿水過多,她不得不用用力將其擠出,一用力桑柔就覺得傷口像被捅了一刀。

綠蕪一臉焦急道:“大小姐,您總是怕疼不讓奴婢把膿水擠乾淨,這樣是好不了的。”

桑柔擡手就是一巴掌扇了過去,疾言厲色道:“你作死啊!竟然咒我?”

她慢慢說話時面癱的毛病還不明顯,一發怒缺點暴露無遺了:嘴像豁風似的吐詞不清,右脣角一抽一抽,那樣子,十分不和諧。

大夫人看得心裡一痛,好端端的一個女兒,怎生就成了這副德行?她擺了擺手,吩咐道:“綠蕪,你退下。”

“是,大夫人!”綠蕪如釋重負,將用過的布巾和水倒掉,又打了一盆乾淨水過來,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

大夫人的目光落在紅腫流膿的傷口上,秀眉蹙了蹙,親自擰起帕子,開始給她清理傷口。桑柔想要拒絕,大夫人擡眸一瞪,她便悻悻地撇過臉不說話了。

大夫人一邊擦,一邊淡淡地道:“慕容世子要出征了。”

桑柔陡然睜大眼,似是不信:“出征?去哪兒?何時回來?”

大夫人暗自嘆息,用了那麼多藥都無法治好柔兒的面癱之症,難道一輩子要做個木美人?她頓了頓,撿了輕的說:“去洛邑,與北齊打仗,想必一去就是三、五年吧。”

桑柔玩起了手裡的絡子,嘀咕道:“這麼久?啊!好痛!母親,你輕點兒!”

大夫人不理會桑柔的痛呼,用力將所有膿水擠出,然後給她塗了藥,又扯掉她的抹胸,正色道:“這裡要透氣,你以後別再穿這麼厚重的小衣,穿肚兜就可以了。”

桑柔有些難爲情地低下頭,她不是沒試過穿透氣的肚兜,但透氣透氣,身上的膿血腥味兒也一併透了出去。

大夫人接着方纔的話:“所以,你和慕容世子的親事沒戲了。”

此話一出,桑柔只覺五雷轟頂,震得她大腦一片空白!她做了那麼久的世子妃夢,突然間被告知她和慕容錦不可能了?叫她如何接受?她接受不了!

桑柔在心裡計量了一番,忽然兩眼一紅,眸子裡迅速竄起一層水霧,如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母親,你想想辦法吧!”

大夫人給桑柔穿好上賞,在對襟處打了個蝴蝶結,語重心長道:“你以爲我不想讓你成爲南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桑柔止住了哭泣,面露惑色道:“母親……南越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大夫人好歹是丞相之女,對於朝堂上的問題她是有着自己的見解的。“皇帝年幼,朝政都是由攝政王把持,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待到時機成熟,攝政王遲早會取而代之。”

“啊?攝政王要謀朝篡位?”桑柔掩面驚呼,大夫人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噤聲。大夫人四下看了看,壓低音量,“我猜的,你可不許跟任何人提起。”

桑柔深吸幾口氣,眼神飄忽不定。震驚過後,她逐漸恢復了些理智。攝政王如果做了皇帝,慕容錦是世子,日後便是太子!她若嫁給慕容錦,就是太子妃。待到慕容錦繼承大統,她,桑柔,將會成爲南越皇后?!

如此,她更不能放棄慕容錦了!“母親,我可以等他。”

大夫人扶了扶桑柔髮髻上快要脫落的金釵,若有所思道:“我現在琢磨不透王妃的意思,起初她對你是真心滿意,親口向我許諾過會上門提親,但五個多月過去了,她遲遲沒有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慕容世子對她說了什麼。”

桑柔不信慕容錦對她沒有感覺,她比那個刁蠻郡主可強了許多!“母親,慕容世子肯定是願意娶我的。”

大夫人睨了桑柔一眼,這個女兒有時候是不是自信過了頭?她搖搖頭:“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實在不敢去賭那三年五載。何況刀劍無眼,洛邑的戰況激烈得不得了,慕容世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不是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

桑柔低下頭,繼續繞着絡子。母親說的不無道理,她對慕容錦的確有些好感,甚至是仰慕,但如果他缺胳膊少腿回來,她肯定會嫌棄他的。

大夫人一瞧桑柔的表情就知道女兒看上的未必是慕容錦這個人。她握了握桑柔的手,目光凜凜道:“攝政王府這顆大樹,我們一定要抱緊了。”

“可是慕容世子都要出征了,難不成你讓我隨他一起去打仗?我可不幹!”那種地方窮山惡水、難民爲患,搞不好哪天敵軍壓境,她就死在洛邑了。

大夫人笑得意味深長:“攝政王又不是隻有慕容錦一個兒子!”

母親的言下之意是……要撮合她和慕容拓?但慕容拓的性子貌似不太好相處,上次蔣如當着他的面摔下去,他扶都懶得扶一把,還威脅蔣如要是髒了他的衣服就剁了蔣如的手。這樣的男人,她可不敢嫁!

桑柔面色一緊:“母親,慕容公子的性格太怪異了。”

“怪異怕什麼?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看上你了,便會對你好了。我這也是爲你的將來做打算,你要是不主動把握先機,等靖王殿下上門提親,你父親一口答應,哪裡還有反悔的餘地?那個靖王殿下,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個短命的相。你父親偏顧及與他的師生情誼,殊不知他根本就是攝政王的眼中釘!咱們定國公府與靖王殿下撇清關係都來不及,你父親還巴巴地往上湊!”

桑柔聽得頭皮發麻,短命的相?不就是長得比尋常男子貌美一些?“靖王殿下與我們多年沒有密切往來了,父親哪裡與他好了?”

大夫人冷哼一聲:“那是表面,反正,我和你外祖父不會讓你嫁給靖王殿下就是了。至於你和慕容拓的事,我好好謀劃一下。他的性子的確怪了些,這件事難度很大。”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對於女子而言,覓得一個佳婿是人生頭等大事。所以,大夫人才心心念念要將桑柔嫁入南越最尊貴的府邸。而事實上,她的父親韓丞相也是攝政王的支持者,踏上攝政王府這條船是沒錯的!

春光明媚,暖風陣陣。金色日暉灑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像無數粒跳躍的水晶,熠熠耀着刺目的光芒。

湖的兩岸,或是綠蔭種種,或是香樓幢幢,而這些憑湖而建的香樓多是戲坊或妓院。優美的歌聲、悠然的槳聲、船舶駛過的流水聲,在這暮春時節烘托着麗湖的清韻,給這沉悶的湖添了一分生氣。

船艙內,桑玥坐在鏤空窗子旁,她的面前是一個嵌了大理石板的紅木桌,上面擺放着精緻可口的糕點和各式各樣的花茶,還有一本南越的官員傳記。她卻是不吃也不喝,手肘支於桌上,託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面之人,講了句十分破壞氣氛的話:“說吧,把我騙出來是要怎樣?”

“騙?本公子品行高尚,會騙你?再說了,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麼好值得我的騙的?”慕容拓雙手插抱胸前,黑寶石般璀璨的眸子似偷了一湖珍珠的光芒,越發亮得桑玥睜不開眼。

她乾脆闔上眸子,靠着軒窗,輕聲道:“是誰讓七彩鳥帶消息說要我履行承諾、給攝政王妃選生辰禮物的?我就納悶了,已經在湖上漂了一個時辰,難道慕容拓你是打算撈幾條魚讓我來選?”

桑玥的肌膚如羊脂美玉般瑩潤白皙,她有着十分濃密而捲翹的睫毛,像兩排彎彎的密梳。她穿着淡藍色裙衫,雪頸下露出一小片白色繡花前襟,慕容拓不由地羞紅了臉。她……她……怎麼長變了?

良久聽不到慕容拓的回答,桑玥慵懶地掀開珠簾般的眼瞼,瞧見慕容拓的眼神和表情時,她心中一驚,拿起旁邊的書本就拍了過去,低喝道:“你的眼睛往哪兒看?”

慕容拓的額頭被狠狠地拍了一下,立時回神,他輕咳一聲,壓住羞惱,吼了回去:“你要不要這麼野蠻?就不怕長大了嫁不出去!真是個悍女!”

桑玥剜了慕容拓一眼,端起茶茗了一口,冷聲道:“嫁不嫁得出去是我的事,與你何干?倒是慕容公子你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即便不願成親,也該多尋幾個通房丫鬟纔是!”

慕容拓有些無所適從,也端起茶喝了起來,剛茗了一口就聽到她如此露骨的譏諷,氣得呼吸都滯了一秒,差點被嗆死!

“咳咳……咳咳……”他捂住胸口,這個臭丫頭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她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羞恥”?

看着慕容拓耳根子通紅、卻仍強裝鎮定的樣子,桑玥暮然有了種十分解氣的感覺,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那笑聲像一串銀鈴在船艙內調皮地飄蕩,兜兜轉轉,最後每一聲都落進了慕容拓的心裡。

大概是笑夠了,桑玥想起了正經事,她伸出手,道:“把解藥給我。”

“什麼解藥?”慕容拓明知故問。

“六姨娘的解藥啊。”

慕容拓兩眼望天,嘆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們定國公府的姨娘中毒了麼?怎麼要問我拿解藥?”

“給不給?”雖然沒有證據,但只覺告訴她,殺死駱慶、毒暈六姨娘並將竹青推入水中的人就是慕容拓。

慕容拓雙手插抱胸前,挑眉一笑:“不給!”

“承認了,是吧?”桑玥直起身,雙手撐住桌面,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再問一次,給不給?”

慕容拓雙手交叉枕於腦後,意態閒閒地靠在了椅背上:“求我啊,求得我心滿意足了,我或許會考慮給你。”

或許?會考慮?桑玥如冷月般漾着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突然探出手朝着慕容拓的胸膛摸了過去。

冷不丁地瞥見一隻纖細小手靠近自己,慕容拓怔了怔,急忙用大掌扣住她的手腕。

“啊——”桑玥吃痛得叫了出來,臉上換了一副要哭的表情。

慕容拓心神一亂:“弄疼你了?”

趁着慕容拓分神之際,桑玥瞬間探出另一隻手,自他懷裡摸出了一方錦帕。

明知她是在裝,卻就是忍不住會上當,慕容拓真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

桑玥輕輕搖着手裡的錦帕,笑得春光燦爛:“嘖嘖嘖,這錦帕的繡藝真真是好,尚宮局做的吧!也不知拿到市面上能賣多少錢?我猜,就憑它是慕容公子的貼身之物,定也能賣成百上千兩銀子。”

慕容拓就不信她真的會拿一方帕子去賣。他復又靠上椅背,不以爲然道:“哼!一條錦帕而已,我又不是女子!”

桑玥眉梢輕挑,笑得詭異:“也對,慕容公子早已聲名狼藉了,還在乎名節做什麼?”

他什麼時候聲名狼藉了?慕容拓被氣得火冒三丈,桑玥渾然不覺,又道:“既然如此,我就把它送給蔣小姐得了,上次蔣小姐對慕容公子投懷送抱不成,聽說回去哭了好幾日呢!”

“臭丫頭,你敢?”

慕容拓倏然起身,隔着桌子去搶桑玥手裡的錦帕。桑玥玉手輕擡,放於身後,探出另一隻手,道:“解——藥!”

“你先還給我。”

“先交出解藥。”

“還給我!”

“解藥!”

慕容拓氣得牙癢癢,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

慕容拓一手抓住她的一隻胳膊,強行拽了出來,因中間還隔着一張寬大的石桌,他的腿被鉻得有些生疼。

忽然,一聲巨響,船艙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原本站立着的桑玥頃刻間失去平衡,慕容拓一拽,桑玥便朝着他撲了過去,巨大的衝力致使二人壓倒了靠椅,直直摔在了地上。

“拓哥哥!”

恬郡主雀躍地從另一艘船上跳了過來,嘴角揚起甜美可人的笑,但當她掀開船艙時,笑容瞬間僵硬了。

她看到了什麼?看到一名女子趴在慕容拓的身上,而慕容拓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護着她的頭……那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她跺跺腳,又羞又惱又嫉妒:“拓哥哥!你……你們在幹什麼?”

此時,慕容錦也掀了簾子進來,撞見這一幕,波光瀲灩的眸子裡劃過一絲極強的驚詫。

慕容拓沒功夫管誰闖了進來,又看到了什麼,他問向桑玥:“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兒?”

桑玥搖搖頭,面頰紅成了天邊的霞彩。好吧,和慕容拓這種“女上男下”的姿勢被恬郡主撞見的確讓人難爲情。重生後第一次,她失態了、懵了,手足無措,趴着動也不動,居然忘了直起身。

慕容拓難得看到桑玥害羞的一面,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莊子裡那晚,她嬌憨可愛踢着被子的模樣,嘴角揚起了一個怎麼壓也壓不直的弧度。他將桑玥扶了起來,耳根子有些泛紅,面色卻清冷了許多:“大哥,恬郡主,你們怎麼來了?”

慕容錦也來了?桑玥心底的尷尬無以復加,她深吸一口氣,闔眸片刻,緩緩轉過身。當她面向二人時臉上已換了一副從容淡定的表情:“見過慕容世子,見過恬郡主。”

慕容錦依舊是一身寶藍色錦服,高貴華麗,溫潤如玉,只是他燦若星河的眸子輝光攢動,偶爾閃過一絲暗沉,那顆塵封已久的心裡更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苦澀。桑玥和拓兒……已經發展到有肌膚之親的地步了嗎?他忍住不適,柔聲道:“我和恬兒在遊湖,遠遠地瞥見了你的船隻,便過來了,誰料車伕用力過猛,竟是撞上了。”

恬郡主穿着鵝黃色軟銀煙羅裙,腰繫紅色絲帶,由側面垂直腳邊。她頭梳凌雲髻,簪兩朵明黃色小花,越發襯得她膚色白皙、五官迷人。單論樣貌,桑玥的確不及她。此時,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嫉妒,一雙煙波浩渺的眸子幾乎要落下淚來,偏那淚痕深處是一股想要將桑玥萬箭穿心的憎恨!

桑玥口口聲聲說與拓哥哥沒關係、不太熟,可現在呢?他們私相授受,在船艙裡行那不雅之舉。若非她來得及時,他們兩個只怕……已經……

“拓哥哥!”恬郡主就勢握住慕容拓的胳膊,貝齒緊咬着紅脣,眸子裡淚花閃爍,那模樣,就像一滴掛在葉尖兒上的露珠,隨時都要掉落,看得人揪心。

桑玥一看見恬郡主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她給慕容拓使了個眼色,快解釋啊!

慕容拓雙手插抱胸前,裝作沒看見,爲什麼要解釋?

桑玥瞪了他一眼,你誠心毀我名節?

慕容拓挑眉一笑,我也搭上了自己的名節。

桑玥算是明白了,慕容拓不惜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拉她下水。她不就是扒了他的上衣將他扔進了護城河嗎?他倒是心心念念一刻也沒忘記報仇。一念至此,原本因爲韓玲萱一事對慕容拓滋生的些許謝意瞬間蕩然無存。

恬郡主看着慕容拓和桑玥眉來眼去,這心裡的妒火越燒越旺,幾乎要將人焚化在這一席日輝之間。

還是慕容錦打破了波雲詭譎的氣氛,他笑了笑:“船身不穩,會摔倒很正常,好在你們並無大礙。”

恬郡主白了桑玥一眼:“我纔不信呢!桑小姐你一個閨閣女子,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慕容拓面色一凜,打斷她的話:“恬郡主,你不是跟我大哥遊湖嗎?你們繼續!”

恬郡主被慕容拓冷冽的眼神看得手腳發涼,她不明白慕容拓爲何會對她這般冷淡。她還記得上次他興致勃勃地來找她……

“恬郡主,你的騎射技藝很不錯啊,我大哥教得很好。”

“難道只有錦哥哥是好老師,我就不是好學生麼?我敢說,放眼整個南越,定沒女子能勝過我!”

“那我跟你打賭,三個月內我一定找個比你厲害的!要是你贏了,我送你一匹汗血寶馬!”

汗血寶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借着練習騎射的機會天天去攝政王府看他!

那時,他不是這樣的!

恬郡主怒火中燒地掃了桑玥一眼,一定是她!自從拓拓認識她之後就再不搭理自己了!

恬郡主將指甲插入掌心,勉強壓制住驚濤駭浪般的妒火,擠出一個甜美的笑:“我們幾個可以一起遊湖。”

慕容拓雙手負於身後,面無表情道:“我大哥再過幾天就要去洛邑了,你還是多陪陪我大哥吧!”

桑玥心裡暗歎,這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原先她還說與慕容拓並不熟,今日就被恬郡主撞見二人陰差陽錯之下的親暱姿勢。她倒是不擔心恬郡主會藉此來抹黑她的名節,她擔心的是恬郡主對她的誤會越來越大,以恬郡主刁的蠻任性,指不定將來會給她帶來什麼麻煩。尤其慕容拓還對恬郡主冷言冷語,恬郡主只怕越發恨她了。

恬郡主是香凝皇后的女兒,看在五姨娘的面子上,她並不願意與恬郡主爲敵。

她微微一笑,道:“人多熱鬧,一起吧。”

恬郡主抑制住滿心的酸澀和憤怒,笑靨如花道:“我早聞桑小姐聰穎過人,我有個問題想單獨請教桑小姐。”

桑玥明白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能降低她和恬郡主之間的誤會也好。她笑容淺淺道:“正好我有話對恬郡主說。”

慕容錦拍了拍慕容拓的肩膀,和顏悅色道:“拓兒,我們去出去吹吹風。”

待慕容拓和慕容錦出了船艙,恬郡主命人合上艙門,臉上的笑容一收,沉聲道:“桑小姐,這一次你又作何解釋?還矢口否認你與拓哥哥關係匪淺嗎?”

桑玥緩緩吐出一口氣,心平氣和道:“關係匪淺好像嚴重了些。”

恬郡主雙手緊握成拳:“你私會男子,是否有辱女德?不嫌丟臉嗎?”

桑玥淡淡一笑:“那恬郡主呢?你不也是與慕容世子同船而遊?”

“你……”恬郡主啞口無言。

桑玥坐下來,給恬郡主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疾不徐道:“況且我與慕容公子之間清清白白,並不若你想的那般。”

恬郡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雙目如炬道:“眼見爲實!我看到的還能有假?”

桑玥茗了口茶,神色淡雅如菊、笑容清淺似溪:“呵!這話別人說或許我信,從恬郡主的口裡講出來可就半點說服力都沒有。世人皆道‘恬郡主仰慕慕容世子’,但我怎麼覺得,恬郡主是打着追求慕容世子的幌子去接觸慕容拓呢?”

突然被說中心事,恬郡主既尷尬又心虛,她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桑玥晃了晃茶杯,又道:“所以,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而方纔慕容公子與我之間之所以會出現那樣的狀況,恬郡主你或許纔是罪魁禍首。”

恬郡主杏眼圓瞪:“此話怎講?”

桑玥用寬袖蓋住那本南越官員的人物傳記,道:“我與慕容公子同時站立在船艙內,突然船身遭受重擊,我們身形不穩所以才摔了下去,至於爲何會摔成那般模樣,純屬巧合了。慕容公子如果真的與我要做什麼,會不吩咐船上的侍衛看緊艙門?”

“你說的是真的?”

桑玥語重心長道:“恬郡主,真正喜歡一個人就要用心去打動他,不是耍小聰明,也不是一味地干涉他交朋友的自由。”

恬郡主想要辯駁,話到脣邊又落下,換了個問題:“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拓哥哥?”

桑玥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這個刁蠻郡主怎麼就是三句話不往將她和慕容拓扯到一塊兒去?她嘆了口氣:“我們只是朋友,你想多了,你要做的是怎麼讓慕容拓喜歡上你,其它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恬郡主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說辭,她已經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就算你說得對,我會用心讓拓哥哥喜歡上我,但是,我依舊不會允許他的身邊百蝶繞、百花開!”

果然是對牛彈琴!要不是看在五姨娘和香凝皇后的份上,桑玥才懶得與她廢話。桑玥淡淡睨了她一眼:“那你儘管試試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除盡他身邊的蝴蝶蜜蜂和鮮花吧!”

恬郡主發現自己激動得要死、憤怒得要死、嫉妒得要死,桑玥卻不溫不火、從容優雅,彷彿桑玥纔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她只是個怒形於色的市井小民!

恬郡主咬牙道:“你既然不喜歡拓哥哥,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你難道不能離他遠一點?”

這個郡主魔怔了不成?爲什麼永遠都抓不着重點?桑玥漸漸失了耐心,語氣冷了一分:“我說恬郡主,我和誰來往是我的事,你沒有權力指手畫腳。如果你一定要誤會,我也無計可施。”

語畢,桑玥起身欲離去,恬郡主叫住了她:“那你對天發誓,說你不會喜歡上拓哥哥,不會和他在一起,我就信你!從此不再爲難你!並且,你若看上誰家的王公子弟,我都可以求太后給你指婚。以你一個小小的庶女身份,想要嫁入門當戶對的家族做正妻恐怕頗有難度吧!這些我都可以替你解決!”

桑玥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拿親事逼她!

“恬郡主,別總是拿自己的身份去壓人,我的親事自有父母操心。恬郡主還是想想怎麼俘獲情郎的心吧!至於你要的保證,抱歉,我沒有發誓的習慣,無法向你保證。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就比如恬郡主你能保證慕容公子一定會喜歡上你嗎?”

“你……”恬郡主氣得滿臉通紅,胸口起伏得異常厲害,“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上次就警告過你,我對你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這一次,我試圖再給你一次機會,但你自己不懂得把握,那麼就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

香凝皇后怎麼生了這麼個女兒?桑玥實在不願再與她廢話,她把慕容拓當成什麼了?她自己的私有物品?

桑玥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慕容拓憑欄而立,微風將他的墨色衣襬吹得翩然起舞。他負手立於蒼穹下,萬米金陽奪不去他與生俱來的光輝,和煦春風吹不散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桀驁和冰冷。他正與身旁的慕容錦小聲談論着什麼,似是聽到了桑玥的腳步聲,他偶一回眸,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眸子裡波光瀲灩。

桑玥心裡小小地驚豔了一把,真的……是個很俊美的男子啊。難怪恬郡主會爲他癡狂成那般摸樣了。

“唉!雖然我長得比你好看,但你也不能一直盯着吧!”

桑玥臉色一沉,俊美是俊美,就是太自戀了些。她正要說什麼,忽然兩道熟悉的身影飄入了她的視線。

居然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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