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他們沒聽錯吧?恬郡主居然管大周皇帝叫父皇?
衆人這纔想起恬郡主是太后的養女,多年來從未對外公佈過她親生父母的身份,懷疑一度存在,被太后壓着,大家倒也沒敢鬧出什麼名堂,畢竟只是一個郡主,又不是一個皇子。沒想到……恬郡主是大周皇帝的女兒!衆人彷彿可以理解爲何太后會對恬郡主比對慕容天還好了,說寵得無法無天也不過分。
雲傲目光灼灼地看着恬郡主,眼底的不可置信中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竊喜,論容貌,她雖不那麼像香凝,卻已是他見過的除香凝之外最美麗的女子,若非香凝的女兒,不會這般傾國傾城的吧?
“父皇!您怎麼不說話?您不要兒臣了嗎?”恬郡主淚眼婆娑地一問,打亂了雲傲複雜的思緒,他斂起眉宇間的各種神色,換上一副從容的表情,只是打量和審視的眸光片刻不停地在恬郡主的身上緩緩遊離,像一團忽而墜落的煙霧,籠罩着恬郡主激動亢奮的心,這種發自內心的亢奮顯然感染了他,他心中一動,“你上前來,給朕……好好看看。”
“是,父皇。”恬郡主平身,姍姍款步,行至雲傲的身旁,恭順侍立,謹小慎微,絕美的容顏上掛着激動而不顯浮誇的笑容。
雲傲出現了瞬間的呆怔,這真的……是他和香凝的孩子?
冷昭心裡歡喜,吐出口的話卻甚爲謹慎:“你聲稱是我大周皇上的女兒,可有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
五姨娘在桌子底下握住桑玥的手,手心薄汗粘膩,反倒是桑玥比她鎮定許多,笑容淺淺,神色無波無瀾。
“有!我的身上有父皇送給母后的玉佩,母后說那是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恬郡主說着,纖手去摸衣領中的玉佩,誰料,她左摸、右摸,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這下,冷瑤急了,儘管臉上笑容依舊,但長睫律動已非尋常那般規律,她勉力靜氣道:“恬兒慢慢找,可是落在寢殿了?”
“這……”恬郡主脖子上沒找到,於是開始在寬袖的卷邊兒裡探尋,她臉色蒼白,鬢角冷汗涔涔,這個節骨眼兒上可千萬不能出錯啊!證明身份的玉佩若是丟了,她這公主之位便不保了!
雲傲瞧着她的焦慮之態,眸子裡期許和暗沉並存。
突然,她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冰冰的東西,先是一喜,爾後勃然變色,這種神情落入雲傲的眼中就有些怪異了。
天啊!她的寬袖裡怎麼會有……
來不及多想,她的後膝忽遭一股細弱的勁風敲打,她身子一傾,朝着雲傲撲了過去,而她手中握着的不知該往哪兒放的東西也在揮袖時砸向了雲傲。
雲傲乃習武之人,對兵器甚爲敏感,當恬郡主的刀片脫袖而出時,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危險的存在,一腳踢上小几,借力後退,椅子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出滋滋的刺耳聲響。
恬郡主整個兒撲在了堆滿糕點和菜餚的小几上,弄得渾身狼狽,優雅全無。最要命的是,在外人看來,她方纔認父是假,行刺大周皇帝是真!
慕容拓無比驚詫,瞪大了清澈無瑕的眸子:“哇!大哥!我沒看錯吧?恬郡主方纔是在行刺大周的皇上?御林軍呢?幹什麼吃的?還不快快進來護駕?”
他這麼一呼,符統領立時帶着大隊人馬衝了進來,將恬郡主團團圍住。
“不是的!我不是刺客!我沒有行刺父皇!”
“人家還沒認你呢,你就一口一個父皇的叫,太后,這是你教的?”慕容拓不知天高地厚地將火燒到了冷瑤的身上,這會子,包括雲傲在內,所有人看向冷瑤的眼神有些變味兒了。
冷昭對着雲傲拱手一福:“皇上,想必是場誤會,恬郡主一介女流,行刺之事,實屬不通啊。”
慕容錦溫潤一笑:“冷大人說的極是,本世子也認識是個巧合,我南越有心和大周交好,爲了此次和平洽談,我父王可是操碎了心,絕不會做出有傷兩國和氣之事,再者,就算真要行刺大周皇上,也該派個高明的殺手,而非一個口口聲聲要認父皇的女子。”
這話,表面是將罪責攬到了攝政王府的身上,實際卻告訴了雲傲一個信息:冷瑤想借着恬郡主的手刺殺雲傲,以破壞兩國和談,兩國一旦交戰,削弱的可是慕容宸瑞的兵力,擺明了是在借雲傲的手打壓慕容宸瑞,她好藉機鞏固自己和慕容天的地位。
而恬郡主這一介女流,憑着相似的舞蹈、傾國傾城的容貌很快就俘獲了雲傲的好感,再加上她是冷瑤所說的流落南越的女兒,雲傲對她幾乎沒了戒心,若非他習武多年,方纔那一下即便不致命也會重傷。
雲傲看看冷瑤,再看看冷昭,最後聯想到了裴浩然,腦海裡不知爲何涌現了三個字:苦肉計!甚至,他開始懷疑香凝是否真的爲他生了個女兒?
冷瑤語重心長道:“恬兒,誰給你的衣物做了手腳?玉佩怎被掉包成了刀片?你太過粗心大意,想當年,姐姐誕下你後,思及六月菱湖風光,難忘卻輕舟荷花間,採蓮夜月下,那一抹恬靜舒柔的鄉土風情,纔給你取名爲‘恬’,可你……怎生半點沒參透這名字的涵義?”
雲傲捏了捏眉心,和冷香凝在菱湖的濃情蜜意涌上心頭,那美得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左手粉荷、右手蓮蓬立在船頭翩然起舞……
恬郡主腦海中靈光一閃,指着貴太妃:“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搶走了我的玉佩!是她往我的寬袖裡塞了刀片!”
貴太妃冷冷地哼了一聲:“方纔你的確衝撞了本宮,但一直在動手打人的是你,淑太妃和德太妃從旁勸都勸不住,知道的說你是個郡主,不知道的還以爲哪兒溜來的山野村婦!更何況,當時你穿的好像不是這套衣衫,本宮就算要塞,也該塞進之前那一套纔對!”
“我……”恬郡主一時語塞,無從作答,之前的裙衫被貴太妃扯掉了兩粒釦子,她便想着回寢殿換套裙衫,剛好崔尚宮捧了新縫的羽衣要給她送去,她不假思索地換上了,難道……是崔尚宮?
她思緒翻飛之際,大殿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恬郡主毆打了先帝的妃嬪?
燕王慕容齊發怒了,拍桌厲喝道:“太后娘娘!你變相囚禁先帝的妃嬪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如今還指使養女對我的母妃動手動腳!你的心胸,配得上太后這個位置嗎?”
慕容齊是先皇長子,母妃又是四妃之首,撇開慕容耀,他本是帝位最有力的競爭人選,即便不是他,也萬萬不該落在慕容天的頭上,因此,他是恨透了冷瑤母子,今兒逮住時機,不把他們往死裡踩纔怪?從前冷瑤和攝政王府關係良好時,他尚且不敢造次,現在,全南越都知道雙方鬧翻了,沒了慕容宸瑞的支持,她冷瑤算個什麼?
至於大周的冷家會不會對他展開報復,他絲毫不擔心,有慕容宸瑞和慕容錦頂着,冷家想把手伸進南越恐怕得掂量掂量,如果真的交戰了,哼,他很樂意作壁上觀。
他看向慕容宸瑞,行了一禮:“皇叔,您如今執掌南越大權,難道要看着一個妖女危害後宮、行刺他國皇帝以破壞兩國好不容易重新樹立的友好關係嗎?”
慕容宸瑞不語,食指輕點着桌面,眸中暗涌浮動,只是這一回,桑玥從中瞧見了幾絲亮光。
冷瑤不着痕跡地瞪了恬郡主一眼,很快,心裡就將過程猜了個七七八八,那三個老不死的女人,居然聯起手來整治她。
有句話叫虎落平陽被犬欺,曾經高高在上的三妃被她困於西苑一偶,搓圓揉扁還不是信手拈來之事?可也有一句話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三妃比她早入宮多年,尤其貴太妃是玄武帝的表妹,自幼把皇宮當成自個兒的家,她在皇宮的根基遠非冷瑤這個異國女子可比。冷瑤可以依仗慕容宸瑞的幫扶穩坐太后之位,也可以通過鐵血手腕在後宮大肆換血,可那些暗地裡盤根錯節的關係遠非幾次換血就能清楚乾淨的。
貴太妃和淑太妃蟄伏四年,不敢輕舉妄動,無非是身邊有個投靠了冷瑤的德太妃時刻監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而今德太妃洗心革面,再不爲冷瑤所使,三妃聯手,還怕不能在冷瑤和恬郡主身上做點手腳?
淑太妃的兒子,襄王慕容錚喝高了,舉杯,揉了揉迷離的眼眸,含糊不清道:“恬郡主……怎麼可能會是……大周皇上的女兒?她如果是,她的生母又是誰?”
冷瑤的努力維持着面上的優雅,眸光卻已漸漸寒涼,不動聲色地掃過慕容齊和慕容錚的臉,冷聲道:“你們這是要造反嗎?她究竟是不是雲皇的女兒,雲皇自有定奪,你們一個兩個拼命往哀家的身上套枷鎖,與其說哀家指使恬兒行刺雲皇上,倒不如懷疑誰人在指使你們離間哀家同姐夫的關係!”
冷昭附和道:“是啊,皇上,香凝皇后在世時最疼愛這個小妹,將心比心,她斷不可能陷害親姐姐。”
將心比心?桑玥幾乎要笑掉大牙,如冷月般漾着清輝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幽幽開口:“太后娘娘,您和香凝皇后的關係很要好麼?”
那聲,像一道婉轉的麗音劃破了有些壓抑的氣氛,那聲是清冽的,像夏日潺潺小溪,亦是舒柔的,像三月飄飛的柳絮,步步驚心於她而言彷彿只是步步生蓮。
她容顏姣好,算不得豔冠羣芳,唯獨一雙熠熠生輝的眸子,叫人過目難忘。
雲傲聯想起冷瑤提過的關於她和姚鳳蘭的介紹,劍眉蹙了蹙。
桑玥葫蘆裡到底埋的什麼藥?冷瑤不明所以,但當着雲傲的面她無法否認:“香凝皇后是哀家的親姐姐,關係自然極好。”
桑玥微微一嘆,眉梢輕挑,在搖曳的燭火下竟幻化出了別樣的高貴和慵懶:“難怪了,難怪你會指使恬郡主刺殺雲皇,想來是要替香凝皇后報仇呢。”
“報仇?”冷昭大駭,“桑家小姐,你到底胡說什麼?”
“娘,你來說吧,當年你也是受害者,險些丟了性命。”桑玥拍了拍五姨娘的手,五姨娘起身,對着雲傲跪下,磕了個頭,“姚氏鳳蘭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瑤的素手陡然一緊,死死地拽住硃紅色的裙裾,隱隱發抖。桑玥那丫頭,到底出的什麼招?
桑玥冷笑,冷瑤在算計什麼,她怎會不知?不就是希望她和恬郡主同時衝出去認父親?冷瑤先給五姨娘扣上一個欺君之罪,再給定國公府安上一個通敵叛國之罪,最後把火燒到大周姚家的身上!她偏不認!偏讓五姨娘提前報出身份。這是一招險棋,稍有不慎,就會毀掉定國公府的百年家業,可若運用得當,便能一舉拆穿冷瑤僞善的面貌,令其在雲傲面前、在南越文武百官面前顏面盡失!
這回,所有人莫不都是目瞪口呆,姚鳳蘭?不是杜鳳蘭?
韓玉掩面將呼聲吞納入腹,天啊!五姨娘姓姚,和大周皇帝認識,她難道是大周姚家的女兒?自己有眼無珠,差點害得她一屍兩命,想想就叫人後怕。這身份,比韓珍的可尊貴太多!難怪桑玥的氣度卓爾不凡,竟是骨子裡流着那般高貴的血統。
五姨娘一改往日的怯弱形象,於萬千驚詫中綻放出了平定熙攘的從容:“皇上,當年您和香凝被奸人挑撥,一怒之下,丟下香凝回了大周,香凝和我的馬車次日啓程,卻在臨淄遭遇慘烈襲擊,隨行護衛折損大半,思焉拼盡全力帶着香凝和我逃避追殺,幸而被桑將軍所救。皇上,臣女斗膽問您,香凝和我到底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您要派人截殺我們?弄得我們有國不能回,有家不能歸!”
雲傲怒不可遏:“胡說!朕何時派人截殺過香凝?”
桑玥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雲傲的眼神,那憤怒和哀慟不似作假,當年的追殺途中的確出現了雲傲的親衛,不過,親衛被人收買,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憑心而論,她希望雲傲是無辜的。
冷瑤面露哀色:“姐夫,你看,她和思焉果然是一夥兒的!只怕當年那場追殺就是她們兩個密謀策劃的,否則,爲何所有人都死了,獨獨思焉能夠護送香凝和她離開?還有,姐夫你不覺得桑將軍出現地也太及時了嗎?彷彿,早已預知那裡會發生截殺,然後英雄救美!”餘光,狠狠地瞪向桑玥,這個丫頭簡直是不要命的打法,於雙方都極其不利的陳年舊事,她也敢拿出來做文章?
其實,這也是桑玥曾經疑惑的地方,爲何父親會出現地那麼及時?她差點兒一度認爲父親參與了刺殺,事後她與父親秉燭夜談,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乾淨後方知,父親不過是暗戀冷香凝,所以格外關注她的動靜,當時的事發地點就在密地的礦山附近,人煙稀少、地形複雜,並時常有野獸出沒,如若不是他的一片癡心流連救下了冷香凝和五姨娘,只怕二人最後連屍首都沒了。最後傳回大周的死訊也是如此:遭遇歹徒襲擊,死於荒野,身體被猛獸吞噬,只剩支離破碎的衣角鞋襪。
但,這在外人的眼裡終究是太巧了,難不成要承認父親對冷香凝的情愫?這也是一樁罪啊。她按住胸口,雖然她不想暴露身份,但必要時刻,也只能豁出去了。
五姨娘揚眉對上冷瑤怒得狂躁的眸光:“居心叵測的人是你!”
桑玥溫婉地笑了笑:“娘,太后娘娘事發不過五日就趕來了臨淄,可見她的心裡是真擔憂香凝皇后,你們誤會彼此了。”
從臨淄到京城,最少也得七日,算上傳遞消息的時間,怎麼也不可能在五日內抵達,除非,冷瑤早有預謀。
冷瑤的睫羽猛然一顫,道:“本宮是快馬加鞭,又走了近路,好不容易纔趕到,你也別岔開話題,桑將軍爲何會出現在截殺現場呢?要麼,他是兇手;要麼,他對哀家的姐姐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慕容宸瑞緩緩開口:“當年的事,本王亦是知情的,本王就是怕有心人對香凝皇后不利,然後挑起兩國爭端,於是命令所有官員包括桑將軍在內嚴密關注香凝皇后一行人的安全。”
桑玥感激地看了慕容宸瑞一眼。
雲傲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有些頭昏腦脹,厲色道:“姚鳳蘭,你爲何一口咬定殺手是朕派去的?你欺君之罪在先,污衊帝王之罪在後,就是把你抄家滅族也不爲過。”
冷瑤的眼角和嘴角堆滿了鄙夷,靈慧當年被穹蕭給騙走了,思焉一人的證詞不足以令人信服,她倒要看看姚鳳蘭怎麼洗脫嫌疑?
姚鳳蘭從腰間的荷包裡摸出一枚令牌,侍女接過呈給雲傲,她道:“皇上,這是您的護衛特有的令牌,從當時一名殺手的身上掉出,所以,香凝才認定了您是兇手,正因爲香凝和我以爲皇上殺心已決,所以斷然不敢返回大周,只得詐死逃過一劫,十數年的背井離鄉,皇上,我們都很思念大周的家人啊!”
冷瑤狐疑地凝眸,當時只讓殺手們報了奉旨辦事,還真掉了令牌?
雲傲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用手一掰,嘣!斷了!他將碎片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假的!”
冷瑤朝着桑玥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桑玥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五姨娘捶胸頓足:“假的?天啊!誰在挑撥香凝和皇上的關係啊?”
桑玥長吁短嘆:“太后娘娘,你恨錯了人,刺殺你姐姐的兇手不是雲皇,你卻……叫恬郡主以認父爲由將雲皇上騙來南越,並對他下此毒手,我都替你可惜。”
繞來繞去,原是爲了給姚鳳蘭找個冠冕堂皇的留在南越的理由,順便又扯到她指使恬兒刺殺雲傲這件事事上,桑玥的迂迴戰術用得可真絕妙。冷瑤淡然一笑:“姚鳳蘭,桑玥,你們別惺惺作態,賊喊捉賊了,以爲這樣就能洗脫你和定國公府的嫌疑?你們的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五姨娘滿面惑色:“司馬昭之心?我實在不明白冷瑤你在說什麼?”
“你以爲竄通人偷走了恬兒的玉佩,又設計一場恬兒行刺的假象就能令我姐夫放棄這段血濃於水的親情、好認你的女兒爲公主嗎?”
這一下,冷瑤將桑玥的本事學了個全,搶下第三個先機。
誰料,桑玥撲哧笑了,長睫顫動,如蝴蝶的羽翼在輕展,華光縈繞,清清淺淺:“公主?太后娘娘,我是桑家的女兒,怎麼會跑去亂認他人爲父?”看向雲傲:“大周的皇上,我可不是您的女兒,您別認錯了。”
冷瑤幾乎是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桑玥,似要將她的整個靈慧洞穿一般,這丫頭如此果斷地砍了所有退路,當真不想做大周的公主?
這時,宮女稟報道:“太后娘娘,崔尚宮求見,她說從恬郡主換下的衣衫裡發現一塊玉佩。”
冷瑤神色略顯凝重,思索着要不要將崔尚宮喚進來,恬郡主卻已大喜過望,脫口而出:“是我的玉佩!快宣!”
不一會兒,崔尚宮邁着標準的宮布,進入大殿,給座上之人行了一禮,雙手託舉着一方帕子,玉佩包裹其間,道:“恬郡主,您看,這是您的玉佩嗎?”
恬郡主顧不得滿身油污,雀躍地走到崔尚宮跟前,拿過帕子,打開對着燭火的方向看了又看,欣喜道:“是的!我不會認錯的,多謝你了,崔尚宮。”
沒腦子的人,渾然忘了先前還懷疑崔尚宮在她衣服裡藏刀片呢!
冷瑤暗自吁了口氣,總算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她並不怕桑玥會讓冷香凝出面,相反,她十分期待,只要冷香凝出來,她就有法子讓冷香凝死無葬身之地!比起恬郡主取代桑玥成爲大周公主,她更希望能弄死冷香凝!
桑玥的想法與冷瑤的如出一轍,只要冷香凝出面,所有的謎團都能迎刃而解,最直接也最簡單,可問題是,冷香凝證明了她是親生女兒,隨之而來的,可能是冷香凝被扣上一頂通姦的帽子,她不僅做不成大周公主,反而要成爲雲傲怒火下的冤魂,若她猜得沒錯,冷瑤只怕連“姦夫”都準備好了。她纔不會蠢得給冷瑤遞給瞌睡枕頭。
恬郡主將玉佩遞給雲傲,這回雲傲多了個心眼,並未伸手去接,而是給身後的隨行太監多福海使了個眼色,多福海會意,揚了揚拂塵,雙指捏起玉佩,小心翼翼地遞到雲傲的眼皮子底下:“皇上,您瞧,這玉佩是您親手刻的呢,想當年……”
話未說完,多福海的手劇烈一震,玉佩跌落在地,砸成了幾片,衆人齊齊看向他,目光落在他不知何時已變得烏黑的手指上,倒吸一口涼氣。
有毒!
慕容拓仰天長笑,滿是嘲諷的的意味:“難怪不戴在脖子上,要裝作弄丟了被崔尚宮撿到,怕刺殺不成還準備了毒殺,恬郡主,心思夠縝密啊!”
恬郡主驚嚇得花容失色:“我沒有啊,我太冤枉!崔尚宮,你爲什麼要陷害我?”
雲傲低頭,用帕子裹住手,將玉佩拼湊整齊,仔細一看,居然是假的!令牌是假的,玉佩也是假的!那麼,香凝和他女兒的消息,會不會也是假的?
桑玥明白雲傲已瞧出了端倪,冷瑤之所以有恃無恐地瞎編亂造,讓恬郡主冒充她認雲傲爲父,不就是因爲那塊玉佩嗎?呵,冷瑤做夢也沒想到,那塊玉佩竟是個贗品吧。
崔尚宮磕頭,伏地不語,彷彿默認了一般。
慕容拓雙手插抱胸前,桀驁冰冷地道:“崔尚宮是下人,當然你怎麼教,她怎麼做了,東窗事發就讓奴婢來頂罪,這種深宮謀略,你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兒到底跟誰學的?”
桑玥趁熱打鐵:“雲皇上,臣女瞧着你的神色不太對勁,難道玉佩不是真的?”
恬郡主出言相駁,俏麗因氣憤和委屈變得通紅:“怎麼不是真的?這塊玉佩我戴了十四年,基本不離身,它的每一道紋路我都清清楚楚,它是真的!不過,它上面的毒,不是我讓人抹的!”
慕容宸瑞大掌一揮:“將恬郡主和崔尚宮押入大理寺!”
“太后娘娘,救我!我是無辜的!”她朝着冷瑤拼命呼救,冷瑤焦頭爛額,中指按了按太陽穴,陷入短暫的沉思。
“殿下,或許此事另有隱情。”桑玥微微一副,藍色裙裾像一道妖冶的霞光點了點光潔的地面,“恬郡主自幼受盡太后娘娘的寵愛,從不曾遇過嚴苛管束,所以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但,她的心思並不多麼複雜,她敢愛敢恨,看誰不順眼衝上去就打,這種人,多半沒有什麼花花腸子。她所知道的都是別人言傳身教的,錯,或許真的不在她。”
慕容宸瑞打了個手勢,已經捉住恬郡主的符統領放開雙手,恬郡主脫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她沒想到一向視爲仇敵的桑玥居然會在危急關頭替她說話,而一向視爲母親的太后卻似乎爲了自保而保持着觀望的態度。
慕容拓起身,踱步至恬郡主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改之前的劍拔弩張,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和善,另稍了一分憐憫:“恬兒,你要是有苦衷儘管說出來,哪怕你不是大周的公主,卻也是我南越的子民,你若無罪,父王和我不會怪你,你依舊是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郡主。”
恬兒?這是拓哥哥第一次這般喚她,恬郡主的眸子裡再次溢滿淚水,心中百轉千回,五味雜陳。
慕容拓見她的神色略有鬆動,語氣更柔了,連帶着目光都不復從前的冰冷,暖烘烘的,一直照進恬郡主的心底,給予了她一種無形的鼓勵和勇氣:“恬兒,好歹我們相識幾年,作爲朋友,我不想你被人害得深陷牢獄之災,最後性命不保,襲擊他國使者罪無可恕,何況你差點兒害的是大周的皇上,這樁罪,按照我南越律法,是要被車裂的。”
車裂?恬郡主的身子陡然一晃,嚥下口水,滿面驚恐:“有那麼嚴重嗎?”
慕容拓在幹什麼?蠱惑恬兒嗎?冷瑤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即便厚厚的妝粉也掩飾不住紅一陣白一陣的面色,她的脣角止不住地顫抖,笑得僵硬:“慕容侍郎,你不要危言聳聽,此事乃崔尚宮一人所爲,與恬兒無關。”
“奴婢,奴婢是受了恬郡主的指使,奴婢不想被車裂!求殿下開恩!”崔尚宮對着慕容宸瑞的方向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很快,頭皮便破了,鮮血四溢。
“你含血噴人!我什麼時候指使你了?”恬郡主激動得直起身子,狠狠地踹了她一腳。
慕容拓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帕子,躬身要去擦拭恬郡主額角的汗珠,順便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弱小聲音道:“恬兒,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你想想崔尚宮是誰的人?爲何一口咬定受了你的指使?玉佩以及裙衫裡的刀刃,證據確鑿,你難逃一死,東窗事發,她爲自保寧願殺你滅口,你若有推翻她的證據,最好說出來,她是主犯,她一死了,你的罪就輕了,拓哥哥會幫你的。”
“拓哥哥……”恬郡主的內心被感動填得滿滿的,滿滿的,感動之餘,亦覺得慕容拓分析得十分精確,玉佩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太后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她。她不要死!哪怕做不成公主,也不要被車裂!
桑玥瞧着二人離得那般近,慕容拓還作勢要爲她擦汗,不由地好笑,這廝,倒學會用美男計了。好笑之餘,心裡酸澀,楚嫿一事對他打擊太大,乃至於性情大變,現在就連她都有些捉摸不透他了。
“恬兒,哀家會……”
“她殺了香凝皇后!”
冷瑤剛吐出幾個字,就被恬郡主憤恨地打斷了,恬郡主對着雲傲的方向,規規矩矩地跪着:“從我記事開始,每年的春季都會前往普陀寺探望一名貌若天仙的女子,但太后從沒告訴過我她是誰,知道去年十二月,太后找到我,說那名女子是我的母親,亦是大周的皇后冷香凝,我問太后爲何要囚禁她,太后說,因爲她做了對不起雲皇上的事,太后對我進行威逼利誘,暗示只要殺了冷香凝,我的人生再無污點,她會助我認祖歸宗,成爲大周的公主。”
冷瑤疾言喝止:“你胡說!快給哀家住口!”
“我沒有胡說!你給我有毒的糕點,讓我去探望香凝皇后、親自喂她吃下有毒的糕點,可是,我始終下不了手,於是離開了,我走後不久,別院突起大火,我猜,那火,就是太后放的!因爲除了太后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那處別院,就算知道,也無法突破她精心安排的死士和梟衛的封鎖!”
桑玥抿脣,恬郡主倒是會鑽空子,什麼她下不了手?根本是思焉防着她讓她無從下手。不過,念在她將那把火推在了冷瑤的身上,自己並不會揭穿她的小九九。
要想揭穿冷瑤的真面目,思焉的話、五姨娘的話,甚至靈慧的話都不如恬郡主的言辭來得靠譜,匕首也好、抹毒的玉佩也罷,統統是用來離間恬郡主和冷瑤的工具。
冷瑤不能死在南越任何人的手上,那便死在雲傲的手上好了,沒了慕容宸瑞的支持,南越無人力挺她,而她曾經一度視爲後臺的冷家,這回怕是跟她撇清關係都來不及,談何襄助?毒殺一國皇后,那可是要被抄家滅族的!
她狀似無比詫異:“天啊!太后娘娘,原來你方纔信誓旦旦地保證和香凝皇后的感情要好……都是假的!你……你殺害香凝皇后,還企圖讓人冒充她的女兒,用以刺殺雲皇上,你到底是要毀壞兩國邦交,還是……另有企圖?”
說着,她面向冷昭:“冷大人,你妹妹做的惡事你不會不知情吧?你夥同她把雲皇騙來此處,究竟意欲所何?我聽說,冷大人和瑞王的關係最近走得很近呢!”
想說五姨娘勾結姚家謀反?偏讓你冷家和冷瑤竄通一起,弒君!瑞王是雲傲的親弟弟,亦是皇權的落敗者,冷昭殺了雲傲,再扶持瑞王登基,貌似……有點兒譜啊。
冷昭眉心一跳,起身行了一禮,恭敬道:“皇上!微臣並不知情!微臣這麼些年,除了拜託南越太后找尋犬子的下落,再沒對其它事進行過探討,微臣和瑞王爺並無過多走動,她一個南越的閨閣女子,不可能知曉我大周世家活動,她在撒謊,請皇上明鑑!”
雲傲纔不管她是如何知曉冷昭和瑞王的事,他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冷昭和冷瑤密謀算計他,其心可誅!
桑玥眉梢輕挑,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壤壤,皆爲利往。這會兒稱呼都變了,不叫小妹,改口稱南越太后了,明哲保身這個道理果然是誰都懂。就算沒有裴浩然那檔子事,冷昭也不會拿整個冷家的基業作爲冷瑤的保釋賭注,雲傲和慕容宸瑞不同,慕容宸瑞鐵血手腕,那是對敵人,雲傲完全是個不按常理出牌,幾近兇殘的帝王。冷家先是出了個香凝皇后,再又出了個冷貴妃,早已是鋒芒畢露,現在又扯出了瑞王,雲傲怎麼會放這個打壓冷家的機會?冷昭想推卸責任也不可能了。一回大周,便有他的好果子吃!
雲傲的臉暗沉如墨,一雙眸子跳躍着毀天滅地的火光,叫人心驚膽戰:“恬郡主,你一次又一次地反口,朕憑什麼信你?”
恬郡主凝思片刻,理了理混亂的思緒,對着曹女官道:“快!去我的房裡把香凝皇后送的珠釵、衣衫還有親筆字帖拿來。”
“是!”
冷瑤按了按耳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千算萬算,算漏了那塊假玉佩!她曾一力保證恬郡主是冷香凝的女兒,也將這些年恬郡主如何與冷香凝見面的事詳細說與了雲傲聽,恬郡主的話中七分真、三分假,可雲傲信了!現在,哪怕她說桑玥纔是真正的大周公主也無濟於事。
微闔眸,生平第一次,聽到了惴惴不安的心聲。
桑玥對着冷瑤無聲地笑道:“姨母,自掘墳墓的感覺好麼?”慕容齊落井下石,大義凜然道:“皇叔,侄兒斗膽,彈劾太后冷瑤!此女,陰險狡詐,不仁不義,殘殺大周皇后,毒害大周皇帝,嚴重破壞了兩國的友邦關係,實在是我南越的罪人!”
寧國公起身,正色道:“臣附議,請攝政王殿下做主,廢了太后冷氏!”
接近着,偌大的長歡殿化爲臨時搭建的朝堂,彈劾冷瑤的官員佔了一大半,爲數不多的擁立者見風向不對,不隨波逐浪,但也不出言維護了,只保持中立,如是而已。
這一回,冷瑤在劫難逃,慕容宸瑞無視了她,雲傲恨上了她,冷家放棄了她,即便觀音菩薩顯靈,也不能挽回如今的衆叛親離的局面。
冷瑤渾身顫抖,究竟是氣憤還是恐懼,不得而知了。她的胸腔像堵了團厚重的棉花,每一次的呼吸吐納都彷彿耗盡了所有體力,面色越來越蒼白,紫金護甲深深地插入了白皙的掌心,血絲像一條蜿蜒細密的小河蔓過她硃紅色的裙裾,深深的,燭火一照,似一條黝黑髮亮的小蛇。
慕容天嚇到了,他撲進冷瑤的懷抱,嚎啕大哭:“母后!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爲什麼要爭對你?”
冷瑤顫抖的手摸着他的頭,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迷戀自己的兒子,她的眸子裡水光閃耀,如鑲嵌了無數裡璀璨的水晶,她撇過臉,拭去淚珠,軟語安慰道:“母后沒事,一點小誤會,你先隨秦公公回去歇息,母后隨後就來。”
慕容天惶惶然道:“母后,你哭什麼?他們要廢掉你嗎?兒臣不許他們廢了母后!”
冷瑤笑了:“母后沒哭,喝多了酒而已,乖,回去吧,母后今晚……陪你一起睡。”
慕容天不依,掙脫她的懷抱,衝到慕容宸瑞的面前:“皇叔!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權傾朝野,一呼百應,你告訴他們,不許廢了母后!你是母后的……”
啪!
慕容錦重重地摔掉手裡的銀筷,起身抱起慕容天,悄然點了他的啞穴,溫柔的笑道:“父王,兒臣帶皇上回寢宮。”
慕容耀攔住他的去路,笑得風流邪肆:“皇上貌似有話要說,你就這麼攔截他,實屬大不敬了。”太后大勢已去,如果抓住機會,公佈太后和攝政王的姦情,他就會成爲最大的贏家,他原先把桑玥的身世告訴冷瑤,就是希望冷瑤和桑玥、和攝政王府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
一念至此,他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皇上,你剛剛說攝政王是太后娘娘的什麼?”
衆人一聽,探究的目光開始在冷瑤和慕容宸瑞的身上來回流轉,心裡大抵已滋生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除了曾經的盟友,還能是什麼?正如靖王殿下曾經和定國公府交好,到頭來卻派人……”桑玥淡淡地說着,有意無意地晃了晃手裡的小木牌,“唉!曹將軍死得真是好慘啊!”
慕容耀的笑容頃刻間如蒙寒霜,每名出征的將士都佩戴一塊刻有名字的小木牌,刀劍無眼,許多屍體毀容斷頭,便可通過木牌來辨認身份,那塊木牌……是曹季恆的!她是在用曹季恆一事威脅他,膽敢戳穿慕容宸瑞和冷瑤的姦情,她就昭告他陷害曹季恆的罪證!
席位上的王公子弟已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論是在談論什麼,落在慕容耀的眼裡都像藏了荊棘似的,刺目得不得了。
桑玥把玩着手裡的木牌,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攝政王府如今有北齊做靠山,還怕了那些蝦兵蟹將不成?
慕容錦不理會慕容耀,抱着慕容天步出長歡殿。
他剛走,曹女官便邁着小碎步一跑入,大口大口呼氣:“郡主!您要的東西來了!”
冷瑤優雅地起身,猶如一尊冉冉升起的明月,清冷的氣息徐徐籠罩了金碧輝煌的大殿,熱議聲、討論聲、譏諷聲漸漸歸於平靜,靜到只剩她的衣衫沙沙滑動之音和赤金流蘇的敲打之響,如春雨灑在了翠綠色的竹葉上,明明是彌留之際,衆人卻從她不卑不亢的氣質中感知到了一股別樣的生機。
她拾階而下,硃紅色的裙裾拂過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板,燭火悠悠,月輝淡淡,映着她嫵媚動人的臉,她微笑、嗤笑、冷笑,用脣形對着桑玥,無聲道:“我的好外甥女兒,別以爲你是最大的贏家,即便我死,你仍然是輸的那一方,想知道我對你做了什麼嗎?我偏不告訴你!”
“哈哈哈……”囂張的笑聲在大殿內來回飄蕩,殿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她的臉忽明忽暗,猶如地獄的鬼魅,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單臂一震,一把尖刀滑入手心,她對準自己的胸膛,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身子一僵,她朝後直直摔倒。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她一個翻轉,拔出了血淋淋的匕首,刺向桑玥。
桑玥沒想到冷瑤會作出這種垂死前的掙扎,來不及作出反應,“呲啦”一聲,裙衫和血肉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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