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蒼新禹的反應讓墨簡惜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只好也沉默下來。‘是啊,自己這個做媽媽才死沒多久啊!他哪會有心思出去旅遊、出去玩啊!我這問的是什麼問題啊!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看樣他的樣子,過得並不是很好,纔開學,自己不要急,以後我們每天都會在一起學習的,機會有的是,這樣默默地陪着他成長,也是上天眷顧啊!別不知足了,袁綵衣!’墨簡惜一瞬間想通了一些事情,自己勸着自己,這纔不再那麼糾結,心情才輕鬆了些。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隨着有同學的叫喊,大家忙各自飛快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這時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進,一位戴着眼鏡的,皮膚白皙,身高大概一米六二左右的三十多歲書卷氣很濃的女老師來到了講臺前,她叫馬辰,墨簡惜知道。
接下來,老師拿着點名簿開始點名,每個被點到名字的同學都站起來答聲‘到’,然後坐下。
‘這可愛的馬老師,這不是專門成全我來了嗎?給我機會讓我認識這些同學啊!’墨簡惜忽然間沒來由的對這位老師心生好感。並且用心記下這些同學的名字,雖說沒有記下全部,也記住了大半,尤其是剛纔和她打過招呼那些男女同學。
接下來就是老師的收心演講,讓這些寒假裡玩瘋的孩子們把心收回來,開始適應新一學期的學習生活。苦口婆心來形容馬老師此刻的狀態再貼切不過了。看着老老實實坐在那裡看着她的同學們,馬老師還是頓了頓,露出了不經意的苦笑,她知道這番話沒有幾個同學是真正聽進去的。
那稍縱即逝的苦笑還是被一直盯着看的墨簡惜抓到了,從而對她印象更好了幾分,因爲她看出來馬老師那一抹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這隻會出現在負責任的老師身上,毋庸置疑,墨簡惜可以肯定這點。
她萬幸當初費勁周折,求人給蒼新禹安排到了這個老師的班級,也正因爲如此纔可以重生時與他離得如此之近。
看着前面那瘦削單薄的背影,墨簡惜暗下着決心,一定要讓新禹健康、開心起來,一定要幫助他有一個輝煌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頹廢下去,一定……
接下來就是收作業,墨簡惜看到蒼新禹每樣作業都交了上去,這讓她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假期他的作業都能按時完成了。
當然,墨簡惜是沒有作業可交的。
接着馬老師讓幾個壯壯的男孩子去搬來了一部分新書,併發了下去,這讓墨簡惜空空的書包立刻充實了起來,用手惦了惦,已經有些份量了,哎!現在的孩子真的很累的。
馬老師接下來又說了些開學之後的注意事項,以及發下了課程表,通知了三月一日正式開學的時間,囑咐不要遲到之類云云,就此下課,不到十一點,大家就三三兩兩揹着書包往外走了,第一天報道都是半天,下午不上課的,所以大家都回家吃午飯了。
蒼新禹慢慢地收拾着書包,等他出去時,教室裡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墨簡惜早就讓同桌曲若男不用等她先回去了。
看着站起身準備向外走的蒼新禹,墨簡惜輕聲叫住了他,蒼新禹還是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頹廢狀態,只是向外邁着的步伐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回了一句“有事?”
“蒼新禹,我想,你可以把新書交給我,我今天回家沒有什麼事情,不如我幫你把書皮包了吧,我包書皮很好的。”墨簡惜來到蒼新禹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希冀地看着他,現在的蒼新禹比墨簡惜還要矮一點。
“不用,謝謝你”蒼新禹簡單地回答了一句,就打算繞過墨簡惜,可還是讓墨簡惜攔住了。
“蒼新禹,我說的是真的,不過,我有也有事求你,麻煩你把我上學期落下的課程的筆記借給我抄下來好嗎?你知道,上學期我休了很長時間,落了不少課程,我怕我會趕不上,你說可不可以?”墨簡惜已經想到了蒼新禹大概的反應,所以早就想好了對策,她知道,蒼新禹並不會包書皮,包括他爸爸也不會包,以前都是自己給他包的書皮,而自己已經……他的書皮該誰來給包?所以一發新書的時候,墨簡惜就已經決定一定要把新書要過來給他包皮。接近他從這裡開始……墨簡惜暗暗給自己加油。
蒼新禹有些蒼白的臉龐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後把書包中的新書都拿了出來,交給墨簡惜,又說道,“筆記我都放在家裡,如果可以你跟我回去拿吧。”
“嗯,好啊!那走吧!你家在哪兒?”墨簡惜開心地轉身讓出地方,兩人一同出了教室往外走。
“我家在第二附屬醫院家屬樓附近”蒼新禹淡漠地說道。
“哦,那離我家並不遠,比我家離學校還近呢,正好我放學也路過那裡,順路啊!”墨簡惜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他家住哪裡,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不過事實也確實是路過。
外公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了,墨簡惜出了校門後,看到簡老爺子,把要去同學家取筆記的事情跟外公說了,外公便陪着他們一起去了蒼新禹家。
來到蒼新禹家的樓下,墨簡惜怕老爺子爬樓六樓太累,就讓他先在樓下等着,她隨蒼新禹上了樓,走在這熟悉的樓梯上,前面是那麼熟悉的背影,墨簡惜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接兒子放學,和他一起上樓,每次走到樓道里,上了二三層時,她就會搭着兒子的肩膀,拿腔作調地說:“兒了,媽不行了,媽上不去了……”兒子總會把手遞過來,如同攙着老佛爺一樣,答道:“老佛爺,您慢走,要不讓兒子背您?……”,可每說到這時,她都會捏着嗓子回答:“算了,媽不忍心…”隨後娘倆兒嘻嘻哈哈地上樓去了。
墨簡惜回憶着從前,默不作聲地跟在蒼新禹後面,直到了六樓,蒼新禹開了房門她才醒過神兒來。
蒼軍並不在家,她進門站在門廳中沒有進去,在那兒站着等蒼新禹找筆記,蒼新禹也並沒有邀請她。
襯着蒼新禹在他自己的房間中翻找筆記時,她環顧着她曾經的家,再也沒有那窗明几淨的感覺了,雖然大面上的不會太零亂,但是看得出好久沒有細緻地收拾過房間了,從前屬於她的東西都不見了,應該是都給她燒了吧。唯一證明她存在過的痕跡是那角落裡放着的一張黑白照片。
房間顯得很灰暗,沒有生氣,墨簡惜看着這熟悉的房間,看着還在房間裡翻找的兒子,眼睛不禁有些發紅,酸酸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下來,她急忙從衣袋中抽出紙巾擦去淚痕,低下頭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而擦淚的過程卻被碰巧被翻筆記時偶爾擡起頭的蒼新禹看到了,他感到很奇怪,墨簡惜好像是哭了,可爲什麼?
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爲什麼,也沒有時間讓他想,今天看到這個上學期一共也沒說過幾句話的同學,被剪得相當短的頭髮,配上那精緻的小臉,怎麼看怎麼帥氣,在教室裡時他就聽到有男生說墨簡惜越變越漂亮了,可是他爲什麼看到她的時候,只是有一種怪異的親情,那種有點熟悉,又有些親切的感覺,正因爲這樣,他才答應了她,把新書交給她包書皮,而不單純地像墨簡惜那樣認爲的只是以借筆記來交換一樣。
墨簡惜接過蒼新禹遞過來的筆記,大致翻了一下,除了數學,其它科目的都有,謝過他後,就下了樓。
樓下簡老爺子正等在那裡,看到外孫出來了,就接過那些筆記幫她拿着,祖孫兩人往小區外面走去,可就在這時,墨簡惜的瞳孔縮了縮,她看見小區外正走來一個人。
曾經的夫妻,一個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那個身影那麼熟悉、那麼熟悉,是的,那是孩子他爸,蒼軍,正拎着一袋東西,往這面走,他只隨意看了祖孫兩人一眼,便大步進了他家的單元門。
是了,他根本就不認識她了,重生這事情本身也夠匪夷所思的了,誰也想不到,他曾經的妻子現在已經成了一名十三歲的初中生呢。
看着他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她的心也莫名的安定了不少。
兩人就這樣擦肩而過,仿若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