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準時在紅旗機械廠的辦公樓會議室召開,袁方國一身白襯衣,黑西褲,而李春麗則是一身職業套裙,男的是高大英俊,女的則是瀟灑幹練。
廠裡面的領導一見着李春麗後,都忍不住地多打量了幾眼,心裡面各懷心思。
文春來是廠裡面的第一任廠長,家也住在紅旗機械廠,跟職工們打成了一片,這裡不少的在職的工人們都是廠二代,是他看着長大的,因此在廠裡面的地位頗高。
而眼下廠裡面的領導除開吳精忠是廠裡土生土長的外,其餘的都是國資局內部調過來的。
文春來對吳精忠這個人也很是厭惡,當年他當廠長的時候,吳精忠便因爲亂搞男女關係被發現過,好說歹說,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情,吳精忠這才免去了處分。
因此今天兩人見面之後,吳精忠是一臉的尷尬,一想起往事,他的心裡是既懊悔又憎恨,在他看來,若不是文春來知曉這些內幕的話,這廠長的位置哪裡還輪得到鮑有爲,早就是自己的了。
他甚至懷疑過先前是使用幹部的時候,文春來對國資局的領導說過自己的壞話。
文春來並不是一個事無鉅細的人,加之自己的記憶力有些蛻化,因此今天談判的事情主要還是以老處長跟刀疤大漢爲主的工人委員會。
老處長開門見山,陳述了職工醫院不能賣的幾點危害,這些危害與袁方國所說的一模一樣。
鮑有爲邊聽邊表態:“老趙,這個職工醫院咱們不賣了,你撿重點說。”
“我們計劃引進地方資金來參與職工醫院,具體的辦法便是採用合同租賃的形式,五年籤一次,至於租金嘛,大家坐在一起談,根據醫院規模、醫療設備情況這些來定。”
“五年一次太久了,我看還是一年一次比較好。”平日裡甩鍋的時候,鮑有爲總是把黨委班子的成員們召集在一起,但是眼下這種脣槍舌戰的談判,卻儼然成爲了他一個人的戰場。
吳精忠等人壓根就沒有發言的權力,他們倒也省了個方便。
刀疤大漢急眼了,強硬道,“鮑廠長,必須五年一次,因爲咱們廠裡面的硬件條件太差了,這位李董跟袁總都保證過,要把醫院旁邊的那塊廢地利用起來,修建一個便民的公園,他們的週期是三年,到時候鮑廠長跟吳副廠長你們沒有地方住了,住在咱們職工大院裡面,至少有個散步的地方吧。”
這話聽得老廠長跟鮑有爲他們幾個都有些驚訝起來,特別是文春來,先前袁方國跟他交流的時候並沒有提及過公園的事情,眼下王大貴竟然提出了公園修建的事情。
修公園一直是老書記心頭的一塊心頭肉,職工醫院旁邊還有一塊荒蕪了的處女地,那裡有石林、溶洞跟一個池塘,若是在那裡修建個公園,也將極大方便幾千職工們的業餘生活。
鮑有爲一聽要修建公園,心裡面也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再次把利弊一宗合,鮑有爲點頭同意了。
“老書記,我醜話說在前面,咱們廠裡的領導班子也算是夠開明的了,讓工人們參加廠裡重大事項的決策,如果李董跟袁總無法履約,那我們該處理職工醫院那就該處理職工醫院,工人們不能再胡來了。”說完之後,鮑有爲一臉平靜地看着文春來。
機械廠是國有資產,然而職工醫院卻並不是,看起來很是荒謬,實際上一點也不荒謬,在紅旗機械廠建廠的時候,就沒有職工醫院,是文春來老書記主動提出建一家職工醫院,用的是工廠的利潤,通過當地衛生局備案的,因此對於國資局來說,職工醫院並不在機械廠的資產裡面,這也是爲什麼工人們情緒比較激動的原因之一。
文春來知道鮑有爲話裡的意思,他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老處長跟刀疤大漢。
兩個人毫不猶豫,點了點頭,他們有信心,這職工醫院一旦脫離了工廠的領導,肯定會盈利的。
接下來,雙方便是脣槍舌劍張開了年租金的談判,最後以30萬每年談成,不過工廠仍然需要袁方國他們繳納不低於20萬的保證金。
對於這20萬的保證金,袁方國執意要求交納給工人委員會,由工人代表們保管。
老處長跟刀疤大漢一聽,立馬又站到了袁方國這邊。
鮑有爲他們再一次妥協了,20萬保證金由工人委員會保管。
談判完畢之後,廠秘書處的就開始起草合同了,他們的合同有樣板,只需在以往的基礎上進行一些修改,把雙方的職責權利都明確上去。
這回鮑有爲堅持要把公園寫在上面。
老處長跟刀疤大漢一聽,再一次站到了鮑有爲這邊。
袁方國跟李春麗並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那些話都是他們做出過的承諾,自然也都同意寫在上面。
由於還有一個準備期,因此合約期多了半個月。
雙方在白紙黑字上籤了名,一式三份,除開甲方跟乙方各持一份外,工人委員會也持一份。
文春來、老處長跟刀疤臉都在上面鄭重其事地簽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各自的手印。
一直忙活到晚上六點多的時候,這才結束。
袁方國也從工廠領導的作風看出了他們的人品,離開後,他悄悄找到了老書記,表示晚上大家在一起吃個飯,順便商量一下醫院的事情。
老書記上午纔出院,身體還有些抱恙,他感激地婉拒了袁方國的邀請,隨即卻是把老處長跟刀疤大漢叫了過來,讓他倆陪着一起吃飯。
老處長跟刀疤大漢感覺到爲工人們幹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他們一臉意氣風發地接受了袁方國的邀請。
如果按照李春麗的想法,應該給這兩個工人委員會的委員們包一個紅包。
不過在袁方國看來,他們之間將會有着不同尋常的友誼,若是給紅包的話,反而是破壞了這種親密的友誼。
聽完袁方國的話,李春麗點了點頭,隨即走了出去,點起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