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秋玲的性格除開有些怪之外,整個人也是個很不錯的女人,房間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有的時候在兒子睡着之後,還主動幫家裡面幹活。
整個春節,袁方國他們要麼在家招待親戚,要麼就是去親戚家拜年,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之間就到了快要離家的日子了。
表弟陳才林也在出發的前一天來到了他們家裡面。
這回去蓉城的有袁方國、袁方民兩口子以及陳才林,二弟並沒有跟着去,在袁方國看來,二弟暑假肯定回去不了,他想着是多陪陪自己的父母。
走的時候,家裡面也是大包小包地給他準備了不少。就連袁方國自己的行李都是一箱子,倒是陳才林兩手空空,啥也沒帶。
“你東西呢?林娃子。”袁方國不由得問道。
陳才林嘿嘿一笑,“我去那邊買。”
“那邊很貴的。”
“我帶了一千多塊錢。”陳才林掏出一大團皺皺巴巴的錢,有百元大鈔,也有一塊兩塊。
“你把錢收好,別掉了。”袁方國叮囑道。
“掉不了,我待會兒放進內褲裡面。”陳才林再次嘿嘿一笑道。
這兩年市場上出來了一種防盜內褲,防盜內褲,顧名思義,就是在內褲上整個拉鍊,把錢放在裡面,除非睡覺特別死,否則的話,一旦有人想要偷這些錢,肯定會被發現的。這種法子管用,但是絕對不衛生,畢竟人民幣上的細菌那些不少。
陳才林家裡面也是在山上,平日裡倒不講究什麼衛生習慣,只見他說完之後,當着袁方國的面就直接把錢塞進了防盜內褲裡面。
不遠處的袁方安見着表哥把東西朝着褲子裡面一塞,趕緊扭過頭去。
……
陳大叔繼續呆在裡面,與去年一樣,他心裡估摸着袁總要回來了,趕緊把老伴兒給他拿的臘豬蹄燉上。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袁方國驅車駛進了廣告公司大院裡面。
廣告公司的宿舍還是比較多,因爲大部分的員工都不住那裡,因此到了蓉城之後,袁方國把陳才林安排到了廣告公司那裡。
安頓好陳才林之後,大夥兒好好的吃了一頓晚餐,袁方國簡單的叮囑了他們幾句,便是驅車離去。
快到家裡面的時候,忽然間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拿起手機一看,是老處長打過來的。
在袁方國的印象中,老處長從來沒有在晚上給他打過電話。
難不成有什麼事情發生?
他的心裡一咯噔,趕緊按下了接聽鍵。
果然,有事情發生了。
在電話裡,老處長告訴他,文春來老書記中午一點鐘去世,享年81歲。
“文書記的遺體現在在哪裡?”袁方國趕緊問道。
“在區殯儀館。”
“好,我馬上來。”
“袁總,你現在不用趕來,明天早上十點鐘的追悼會,我們大夥兒希望你能過來參加一下。”
“沒問題,我明天上午準時趕到。”袁方國說道。
結束與老處長的通話之後,袁方國想了想,接着給李慧打了個電話過去。
李慧家裡面就住在原機械廠家屬院,對於老書記去世的消息,估計她也知道。
李慧也是知道了老書記去世的消息,她與袁方國對話的語氣中都不由得流露出悲傷的情緒來。
“我明天過來接你,咱們一起去,我還得買個花圈。”袁方國說道。
“行,那我在門口等你。”
“對了,到時候還是以咱們摩托車廠的名義給老書記也送個花圈,希望他的在天之靈能夠庇護我們。”袁方國說道。
在文春來擔任書記跟廠長的十多年時間裡面,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原紅旗機械廠愣是從一個小廠變成了一個西南地區最大的機械廠,這與他的功勞是密不可分,那個時候的廠裡職工,集體意識很強,不像後來……
掛掉電話之後,袁方國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復,他有些後悔沒有在年前去看望一下老書記,只是知道他的病比較嚴重,但是絕對沒有想到竟然在正月還沒有過完就駕鶴西去,實在是他心中一處無法抹掉的傷痛。
這一夜,袁方國花費了好長時間,這才睡着。
不過他也是僅僅睡了不到4個小時,便是匆匆起牀,駕車直奔家屬區。
在家屬區門口,李慧一家人都是一身黑色的打扮。
此時此刻的家屬區門口,一些人也正在老舊的公告欄那裡看着訃告。
接上李慧一家人,他們再次直奔區殯儀館。
起初袁方國也是不認識路,那種地方很少去,幾經打聽之後,這纔來到了殯儀館門口。
此時此刻的殯儀館早已經被哀樂的悲痛所環繞着,裡面的每個人都是一臉的肅穆,眼下不過是八點多,但是殯儀館的兩邊都已經來了不少中老年人,他們那一身黑的有些發白的打扮,無不表明着作爲機械廠老員工的身份。
老處長、刀疤大叔,包大叔、陳大叔……,這些熟悉的人一一出現在他的眼前,大家的心情都異常的悲痛,見面之後也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何漢傑也來了,見着袁方國之後,他也是跟着袁方國相互之間點了點頭。
袁方國跟李慧迅速跟熟人打過照面之後,便是在殯儀館裡面買了花圈跟輓聯,畢恭畢敬地把花圈擺放在了殯儀館門口。
上午九點半,原機械廠廠長鮑有爲也來到了現場。
原機械廠黨委班子僅有鮑有爲一人來到了這裡,可見當時黨委班子與職工之間的對立程度。
老處長跟刀疤大叔他們這些工人委員會的同志在組織着儀式。
當靈車緩緩駛出殯儀館,即將開往火葬車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無不落下了眼淚。
袁方國也是忽然間感覺到鼻子一酸,眼淚忍不住地嗖嗖掉了下來。
文春來老書記的辭世,標誌着原機械廠徹底與社會這座大熔爐融爲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