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惠心疼地捧起左彤婕的小臉,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聲音帶着哽咽的停頓,“彤婕···這···這不關你的事,是···”說着劉雅惠擠下一滴鱷魚的眼淚,“是你姐姐不懂事!”
再也醒不來了?左予菱聽着心猛跳了兩下,她再也醒不來了嗎?
左彤婕在劉雅惠的懷裡哭得人都快要虛脫了,精緻的眼妝被淚水打溼,在臉上暈開,美麗的容顏上染上烏黑的污漬,一張美人臉,硬是哭成了可憐的小花貓。
劉雅惠扶起她,頭往後偏了偏,“駿宵送二小姐回酒店休息!”
“不···”左彤婕倔強地擡起頭,看向病牀上的左予菱,“我要等姐姐醒過來!”
劉雅惠難過地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聲音顫抖不穩,“好孩子,讓小媽和你姐姐呆會兒好嗎?”
左彤婕咬咬脣,捂着嘴大哭着跑出病房,劉雅惠追到門口,“駿宵,趕緊去追,不能讓彤婕出事!”
“好!”
劉駿宵追了出去,劉雅惠臉上的難過之意消失不見,她慢慢走到病牀前,左黎峰也跟了上來。
劉雅惠顫抖的手伸向左予菱面上的氧氣罩,只要拔掉它,就除掉了她的心頭大恨,只要拔掉它,她和她的真正的女兒左彤婕才能成爲左家名正言順的主人。
安浩旅業將是她兒子左黎峰的江山。
最重要的是,只要拔掉它,這個世界上和戴淑蘭有關係的人,再也不會存在了,這樣一來,她也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個安穩覺了!
劉雅惠冷漠的眼神,又多了一層寒光,她的手慢慢靠近,整個身體都開始發抖,畢竟是個女人,殺人這種事情她怎麼可能輕車熟路。
就在劉雅惠的手快要觸碰到氧氣罩的時候,左黎峰突然開口,“媽,她已經是個廢人了,還有必要這麼做嗎?”
劉雅惠本就心虛,左黎峰突然開口,嚇得劉雅惠雙腿直哆嗦。
劉雅惠冷漠地掃了一眼左予菱,將視線落在左黎峰身上,“斬草要除根,我們不能給自己留下後患,萬一她醒來把一切告訴你爸爸怎麼辦?以你爸的實力,很快就能查到是我們在她的車上做了手腳!”
“告訴了又能怎樣?恰特草是新貨,國內現在還很難買得到,而且長得跟茶葉那麼像,誤食了算她倒黴,我就不信爸不能查到我們身上,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她的親媽!至於她的車,現在已經報廢了,就算要查,出事的可能性也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個,所以我們根本不需要自己嚇自己!”
“你給我住口!”這個時候婦人之仁絕對是大忌,她不要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劉雅惠低喝一聲,“我纔不是這個賤種的親媽,戴淑蘭纔是!”
左予菱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是恰特草?
他們在她的車上做了手腳,難怪她踩剎車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是要她的命啊,太毒了!
她不是我的親媽?戴淑蘭纔是?這又是怎麼回事?
左予菱的心不能平靜,她多想從病牀上,跳起來問個清楚,可是就算她的意志力再怎麼堅強,她的身體都絲毫不動。
“可是媽,醫生都說她的命保住了,我們要是再···”
“那又怎樣?”劉雅惠反問一句,快步走到門口,左右觀望了兩眼,將門關上,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誡左黎峰,“黎峰你要明白媽媽的苦心,雖然你爸爸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疼你疼得要緊,可是你別忘了,論聰明才幹,左予菱可是高出你和彤婕一大截,這次事故她又處理得那麼漂亮,你爸爸萬一腦袋發熱,把安浩旅業交給左予菱打理,你要怎麼辦?”
“媽,我當然希望左予菱一輩子都不要醒過來了,這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親生母親是誰,大媽的遺產我們也可以高枕無憂地享受了,可是我擔心的是萬一爸知道我們···”
左黎峰沒敢把話說完,可潛臺詞要表達什麼意思,聰明如劉雅惠,她當然聽得懂。
“黎峰,你怎麼一會兒聰明一會兒傻的,虎毒不食子,我現在還是這個賤種的親媽,誰會懷疑到我頭上,再說了醫生也說她還有48個小時的觀察期,我都不擔心,你在這裡瞻前顧後做什麼,你爸爸的手段和魄力你怎麼一點也沒遺傳到!”
“我···”
媽和黎峰的意思是,彤婕纔是她的女兒,我是大媽的女兒?左予菱聽得觸目驚心。
天啊,老天爺這是在和她開玩笑嗎?這偷龍轉鳳的戲碼不是在古代豪門望族纔會上演的嗎?
呵呵呵···她怎麼忘了,她自己也出生在豪門,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只要是豪門就免不了是非和陰謀!
安浩旅業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旅遊集團,說是豪門有過之而無不及。
左安浩膝下就左黎峰這麼一個兒子,打算細心栽培,好將安浩旅業交到他手裡,可天不遂人願,這個兒子除了吃喝玩樂,和明星嫩模搞搞緋聞,其他的一竅不通。
倒是左予菱這個女兒,巾幗不讓鬚眉,各方面都優秀左彤婕和左黎峰太多,明眼兒人都認爲,左予菱才配做安浩旅業未來的接班人。
現如今,讓左予菱心寒的是,她這二十四年居然都是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裡。
她叫了二十四年的大媽居然是親媽,叫了二十四年的親媽居然是小媽。
難怪劉雅惠對左彤婕各種關懷和愛護,對她表面上愛搭不理,背地裡更是處處刁難,偶爾還有來點家庭暴力。
堂堂的大小姐,硬是過着比普通老百姓還不如的生活,對着外人還美其名曰魔鬼訓練似教育,要她提早學會獨立和堅強。
誰都沒想到真正的原因居然是這個。
左予菱小心地呼吸,劉雅惠居然對她起了殺心,好可怕!她感覺自己的思緒都在發抖。
“別我我我的,你以爲你媽媽我心甘情願在左家做小是爲了什麼,還不是指望着戴淑蘭死了,我就取而代之左太太的名分,這樣就可以穩住你和你姐姐在左家的地位,讓你成爲左家的繼承人,只要你成了左家的繼承人,那麼你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怕沒好日子過嗎?”
“媽?你告訴我···”病房裡的氣氛實在壓抑,左黎峰深深地換了兩口憋在胸口的氣,“媽,大媽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劉雅惠本還有些恐慌的面目,突然變得陰冷,她仰頭呵呵大笑起來,這笑在這陰暗的病房裡迴盪,是那樣的陰森恐怖,“和我有什麼關係,她是自己吃安眠藥死的,這件事可是大家親眼看到的。”
“你確定?”
“好了,事情到這一步,我也不瞞着你了,我只是設計王科帆進了她的房間,那些醜事是她自己做出來的,再說了帶你爸爸去戴淑蘭房間的不是我,是她的好女兒左予菱,所以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臉皮薄要自殺明示,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劉雅惠···這個名字真是讓左予菱痛心疾首,這個無恥的女人,連這麼惡毒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清楚,爲什麼禍害就要活千年,爲什麼好人總是薄命。
劉雅惠,就算是做鬼,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一道閃電一閃而過,瞬間照亮了左予菱慘白的臉,劉雅惠嚇得雙腳發軟,差點癱倒在地,“做一個植物人太痛苦了,就讓我來幫她解脫吧!”
劉雅惠重新站直身體,這次沒有猶豫,伸出手堅定地摘下氧氣罩。
氧氣突然被沒收,虛弱的左予菱沒有半點掙扎,身體慢慢軟下去,一點點邁進了死亡的大門,與這個陰謀算計的世界永別。
她不甘心,她不服氣,可是她死了···
一聲極長的長音響起,儀器表上躍動的波浪,變成了死氣沉沉的一條長直線。
劉雅惠臉上露出安心的笑容,左黎峰閉上眼睛輕搖了搖頭。
——
“死丫頭,趕緊起牀!”劉雅惠走進房間,不客氣地拉開窗簾,對着牀上的左予菱鋪天蓋地的一頓大罵,“叫你起牀了聽到沒有?”
陽光進來刺得左予菱眼睛有些疼,可是還在夢鄉里的她怎麼都不願意睜開眼睛。
劉雅惠見叫不醒她,氣得跺腳,轉身走到她的書桌前,拿過左予菱的書包,拉開拉鍊,對準左予菱的臉,把書包倒過來,不停地抖動着倒。
重力加速度,厚厚的書本文具,砸到左予菱的臉上、鼻樑上、身上,散落一牀。
“啊,好痛!”左予菱立刻捂着鼻子坐起來,一股血腥滑入口腔。
“知道痛就趕緊給我起來,要是被那賤人挑刺,看我不叫你好看!”劉雅惠說完摔門而出。
左予菱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細細打量房間裡的一切,腦子一團亂,這是她的房間沒錯。
簡陋的房間裡,米白色的窗簾,一張不大的書桌,小衣櫃,以及幾乎沒有什麼保養品的梳妝檯,這就是她,左予菱,左家大小姐的閨房。
可是她明明記得她的房間早已經不是這樣的裝飾了···
更何況她不是被劉雅惠害死了嗎?爲什麼又會在自己的房間裡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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