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脖子間的領帶,不知是不是因爲沒休息好的原因,徐荇邪下巴的鬍渣都跟着冒出一些,看上去,真的好似幾個月沒休息到的工作狂。
而舒晴卻知道,以徐七少會享受的個性,不會讓自己這麼的邋遢。
“事情有些嚴重……”徐七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昨夜又沒睡好的原因。
舒晴有些愣怔於如此的徐七少,前一刻還扮演着狡猾的狐狸到處坑人,下一秒就蔫了吧嘰像失去生命的死人。
在心底深嘆一息,舒晴錯過他身邊,“看你的樣子,事情不止有些嚴重那麼簡單了。”
第一醫院vip病房,也不論裡還是外,都可看到充刺着悲傷的人羣。
這是京城李家的人,李惠的父母也在其中,李家和徐家總歸是站在一起的,舒晴一眼就看到了旁邊的四嬸,見徐七少帶着舒晴上來,眼睛睜了睜,閃過疑惑。
正是大家疑惑的時候,替李惠檢查過的醫生走出來,迎面就看到舒晴,眼眸光芒閃爍。
“舒醫生,”正是內科醫生染醫生。
第一醫院不是沒有得高望衆的醫師,只是就是院長也親自出手了,華醫會老資格的醫生也盡了努力,仍舊沒有辦法。
他們只是醫生,並不是神仙。
李惠的家人聽到舒醫生字眼,愣了愣。
“傅老已經看過了,他也無能爲力,現在只能延續她的生命……”徐七少壓着嗓子說。
舒晴挑了挑眉,連她師傅都請過了,可見得李惠病得不輕。
突然記起在京城時,她和李惠在醫院碰過一次面,那個時候她就有些懷疑了。
“是師傅讓你找的我?”舒晴一邊隨着李惠的家人走進病房,一邊問。
跟在一邊的李家人沒有一個出聲,壓着悲傷,勉強撐着笑容面對醒過來的李惠。
舒晴的問話在見到李惠時,徐七少也沒回答。
李惠身上插滿了細管子,整個人瘦了好幾圈,兩眼無神,嘴巴無血色,整張臉像是鋪了一層厚厚的白粉。
看到舒晴時,李惠的眼神微亮,像是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親人。
“大嫂,你來了!”
舒晴皺眉頷首,順勢坐在李惠的身邊。
等李惠叫出“大嫂”的話後,李家人也總算是知道舒晴的身份了,因爲李惠沒少在他們面前叨嘮過舒晴的好。
只是他們還不明白舒晴怎麼就成了醫生了?就是那些得高望衆的老醫師都沒辦法,她來又能做什麼。
本來是想將女兒移到國外就治的李家,在老資格醫師的勸說下,也打消了念頭,因爲國外的科技醫學未必能拯救得了病重的女兒。
他們不是沒有請國外醫生來看過,可是女兒的病情早就深入五臟六腑,除非神仙搭救,否則根本就不可能起死回生。
現在醫生能做到的,就是儘量拖延李惠的死。
前所未見的病種出現在李惠身上,那簡直是最大的不幸。
國外得高望衆的醫師也願意來到z國研究這一病項,如今他們還在第一醫院研究室內與國內一衆老醫師研磨,只是結果可想而知。
徐七少是經過一番思量後纔將舒晴千里匆匆叫來,只能再確認了,他才能安心。
“你早就知道自己得了病,是不是?”舒晴說着話時,已經伸手去握了李惠的手腕。
與衆人的緊張不同,舒晴實在是太平靜了,竟也同時讓他們緊張的心情稍鬆了許多。
看到舒晴,李惠臉上的笑容似乎也多了些,話也沒停過。
“沒事的,我只是最近比較虛弱,等我好了,還想請大嫂去參加我的畫展呢。這次的畫展和上次的性質不同,大嫂,你到時候可得到場啊。”
“嗯,”舒晴只淡淡嗯了聲,眉頭皺了皺。
“小惠,別說話……”李惠的母親暗暗抹着淚,硬嚥着聲調勸女兒。
李惠虛弱地笑了笑,“媽,你太大驚小怪了,我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媽知道小惠很快就會好,可是你現在還是不要說太多話,消耗太多元氣不好,醫生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很快,我們就可以接你出院了。”
誰又知道聽到醫生判定女兒死亡時間時,她早已崩潰了。
“媽,你哭什麼呢,我沒事……”李惠臉上笑容依舊,只是這笑容怎麼讓人看着越發難受。
“好了,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李棣拍了拍妻子的肩,自己疼愛的女兒就要離他們而去,不是不傷心,只是男人的傷心往往不會表現在臉上。
他甚至是想要犧牲這條命來換女兒的命,他可憐的女兒卻爲何要受這樣的折磨,她一生樂觀開朗,從未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這麼善良的孩子,老天也捨得將她收回去,這對於一個愛女的父親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打擊。
舒晴鎮定地收起動作,在徐七少陰冷的目光盯視下,平靜地對李惠說:“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徐荇邪身形微晃,病房內所有人都滯住,眼底掩不住的悲傷。
直到很久徐荇邪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真的沒別的辦法了。”
舒晴前後看了兩人一眼,明瞭地說道:“看來李惠的心願在你身上。”
得不到答案的徐荇邪眼瞳陰了下來,發出低吼的聲音:“回答我。”
“邪七,你別對大嫂兇,”李惠一副不贊同地盯着徐七少。
像侵入黑暗裡的徐七少眼神的陰冷總算是鬆掉了些,強制冷靜自己坐到李惠的身邊,“我不會讓你死的,相信我。”
“邪七,你又在說什麼鬼話,你是在詛咒我死嗎?”李惠生氣地瞪他,眼睛裡決算是有些靈氣了。
“我怎麼敢詛咒你,我死了你都不會死……”
“呸呸呸……別說這些死不死的,聽起來多不吉利,”李惠哼哼。
“我們都不會有事,你不是一直想把自己嫁出去嗎?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吧……”這句話,艱難地從徐七少嘴裡吐出。
“邪七,你這是在可憐我嗎?我李惠像是沒有人要的樣子嗎?跟你說,別以爲就你紅顏知己多,我的藍顏知己比你還要多出一條隊伍……”
“是嗎?我到是很想看看你那些所謂的藍顏知己,是不是比得過我徐荇邪,”徐七少的語氣冰冷中帶着不屑。
“喂喂喂,你可別又做壞事啊,邪七,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他們做什麼,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徐荇邪冷笑,“沒本事也敢追你,也不需要我對他們做別的事,那羣窩囊廢也會自動消失。”
“別太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邪七,我怎麼發現你最近越來越自戀了,好似說得全世界就你最厲害,你有本事,和你大哥比去……”
徐荇邪:“……”
病房內的人早就在他們兩人說上話時,就離開了。
隔着病房的玻璃,可以看到裡邊兩人鬥嘴的樣子,只不過,徐七少的眼神明顯柔和了許多。
舒晴早就離開了這一層樓,在別人的面前消失得一乾二淨。
原來舒晴是直接回到了之前她和徐靖梟住的地方,此刻正盤膝而坐,身上正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等舒晴額出細汗時,只聽空氣中“嗷~”的一道慵懶聲傳來。
舒晴一睜眼收回動作,就看到一隻白白的小東西正從開着的窗戶奔進來,對着舒晴團團圍轉了起來,一邊拿着狐狸腦袋,閉着狐狸眼去蹭舒晴的腿。
伸出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狐狸突然猛地一長,直接高出了舒晴好幾個頭,居高臨下地蹭着舒晴伸出的手。
舒晴看着眼神微暗,愧疚地說:“小東西,又要麻煩你了。跟在我身邊,從來就是我得了好處,你專爲我服務了,實在抱歉。”
“嗷嗚~~”
“謝謝你!”
“嗷嗚嗷嗚~”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你的存在,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小東西,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找我,我們是一起的……”
“嗷嗚~”狐狸頭拱了拱舒晴的頭,顯得十分不高興。
“好啦好啦,不跟你客氣就是,”舒晴無奈地拍了拍狐狸腦袋。
不管怎麼說,狐狸對她的幫助極大,在舒晴的忍痛下割了一小口,取了些狐狸血。
等舒晴得到需要的東西后,龐大的狐狸像是隻泄了氣的汽球般回到了兩巴掌大小的模樣,然後窩在沙發中盯着舒晴進藥室的背影。
剛閉着的狐狸眼睜了睜,猛地從沙發上躍到地上,屁顛屁顛地跟了進去,找了一個舒服的角落盯着煉藥的舒晴。
舒晴煉藥需要消耗元氣,畢竟狐狸血煉化在其中,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等舒晴出煉藥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時候了。
被放在另一間房的此刻正響個不停,舒晴一愣,湊近一看是徐靖梟。
“我沒事,”舒晴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讓對方放心。
“出了什麼事,”徐靖梟沉重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
舒晴心微跳,“你打了多少通電話?”
因爲舒晴發現徐靖梟生氣了,一句問話後沒聽到對方的迴應,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幾分小心起來,“我在藥室煉藥,我沒事。只不過是李惠出了點狀況,徐七少那邊你也不要怪他,他也是救人心切……”
天知道徐靖梟那邊已經記恨上徐七少了,而且還打電話警告了徐七少。
對小妻子,徐靖梟最終還是先敗下陣來,“以後去什麼地方,事先交待一句。再有今天這種事……”對面的人頓了頓,“我不會讓你離開身邊。”
舒晴心猛地一跳,總覺得徐靖梟有些怪,卻又說不出是哪怪。
“我知道了,不會有下次了,”舒晴靠着沙發,小狐狸順勢躍進舒晴的腿上,團起自己窩了進去。
“不要只顧着別人,照顧好自己,別忘了吃飯。”
耳邊聽着低沉的嗓音,舒晴舒服地閉了閉眼,輕輕嗯着聲迴應。
徐靖梟最終還是放軟的語氣,有種恨不得就在舒晴身邊的感覺。
舒晴和徐靖梟結束了電話後,就出去尋食,到了醫院時徐七少正陰着臉色等她。
病房那邊自有李家的人照顧着,他這個時候出來,也就是爲了見舒晴一面,當面問清楚。
“我只想知道她的病還有沒有得救……”
“沒有,”舒晴直接了當回答,半點希望也不給他。
徐七少眼瞳一暗,整個人更爲蕭然,好半天才沙啞着聲問:“那她還能活多久。”
“說不準,我可以用藥替她維持生命,”舒晴眯了眯眼,“我不能做最好的保證,但是我可以保證她依靠我的藥物可以再活半年,只是這半年的時間,你真的想好了?”
徐荇邪已經計劃好了要娶李惠,徐家那邊的人都知道了,對於徐七少的舉動,他們都非常的支持,本來徐荇邪和李惠就是青梅竹馬,兩家都希望他們能夠結成夫妻。
之前沒機會,現在徐七少主動了,他們都不會說什麼。
兩人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一個是不婚主義,一個追得太狂,這才一躲一追的到現在。
徐七少到不是在躲,而是覺得像李惠這樣的好女孩,他不想拉她下水,像她那樣活着,纔是最快樂的。
因爲李惠的病情急劇加重,讓他不得不提前這場婚禮。
三嬸那邊想來已經接到了通知,開始給兩人佈置婚禮禮堂了,徐家,這個時候也該是多喜慶的。
“就是一天,我也需要。”
徐七少堅定的神色讓舒晴微微動容,低聲一嘆,將煉好的藥交到了徐七少手中,又寫好了服用時間,吩咐一聲說:“如果你想讓她活過半年,除了這藥外,不能讓她碰任何別的藥,特別是刺激性的西藥,會和我的中藥形成衝突,變成最毒的毒藥,到時候神仙難救她。如果你想好了,就安我的去做。”
徐七少拿着舒晴遞過來的藥,看着舒晴,啞聲說:“謝謝你,大嫂。”
舒晴深深看了徐七少一眼,“不要辜負她,這些藥夠她三個月的時候,後面我會再重新給她配製,只要你信得過我……”
徐七少靠着椅子,兩眼中彷彿是看到了一些希望。
“小惠是我的愛人,就算世界負了她,我也不會……就是死神想將她從我身邊拉走,我也不允許,大嫂,不論用什麼方法,讓我付出什麼代價,你都要給我留住她。”
舒晴盯着徐七少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什麼也沒承諾,轉身離開。
江董程讓司機將車開到前面去,見舒晴從醫院走出來,馬上給她打開車門,等舒睛鑽了進去後就立即關閉車門。
“那藥廠的事情查到了?”
“查清楚了,”江董程的臉色凝重了起來,“徐七少的眼線也拿到了第一手消息,真的不用和徐七少通通氣嗎?”
“不必理他,截住他的人,告訴他們,這件事徐七少交給我們處理了。接下來徐家會有場婚禮,不能讓婚禮上沒有新郎。”
江董程愣了愣,然後打了電話吩咐下去,要截住徐七少的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說那藥廠是怎麼回事,”舒晴靠着座,眼神冷利而深邃。
“根本就不是什麼藥廠,是z國與國外神秘組織的製造基因武器廠。”
現在舒晴也明白了江董程爲什麼臉色如此難看了,因爲聽說李婧入了a市,她才讓江董程急速將這件事查清楚,今天看到江董程親自來費城,舒晴就知道事情壞了。
“這和他們找上我到是有些關聯,賀氏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賀氏一直都被矇在鼓裡,並不知道他們所謂的藥廠在製造那種東西,”江董程沉聲說。
那東西製造出來,實在太害人了。
舒晴知道這其中必有修真者參與其中,是誰。
宗親會,還是粼洲陳家?亦或是司家……甚至是隱藏在身後不爲人知的修真家族?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場交戰,凶多吉少。
她的人都不是什麼超能者,也不過是比一些特種兵要強那麼一點點,對於修真者來說,她的人就是手指能捏死的人。
舒晴想到這,擰緊了眉。
“社長,這件事已經危害到了國家,並不是我們新義社能管的事,不如……”
“你們在外圍盯着,不必切入對方的心臟,那樣太危險了。”
如果告知國家,她也有辦法讓國家相信,可是派下來的人將會是徐靖梟,這跟她去做有什麼區別嗎?再說,她總是要替他做點什麼的。
江董程並不知舒晴另外的想法,以爲舒晴會通知國家那邊來解決。
和江董程商議一段後,舒晴就和他分開,後面的事情只讓江董程他們接觸外圍,如果進入中心看到修真者的力量,對新義社的兄弟來說就是一個大的打擊。
而且,對他們也是有絕對的生命危險。
想到了這些,舒晴不得不將肖默找了出來,這次是直接讓他現身費城。
相關事情的輕重到了這裡,她自會面對面的和他詳談,還答應了他的條件,供出狐狸血做來交易,這樣對他們來說,很公平。
李惠吃了舒晴給的藥後,氣色就好了許多。
後面徐七少一系列的動作,震怒了醫學界的那些老資格,但是對方堅持,卻只能氣得甩袖而去,同樣包括了國外請來的醫師。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家人也沒說什麼,因爲李惠也是這麼想,認爲自己根本就不會有事。
大家也不敢對徐七少說太過打擊的話,任由他們年輕人做主。
最後徐七少問過了舒晴後,直接將李惠帶回京,來一場急速婚禮,就在三天後。
正是徐李兩家歡歡喜喜籌辦婚禮時,還在費城的舒晴正與肖默秘密見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