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射來的箭像雨點似的,密密麻麻,擋開那些箭卻忘記路面滑,不慎沒滑倒滾落了山崖,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牀上,而我的腿就是那時摔斷了。 ”
拓跋藺說得簡潔且雲淡輕風的,可聽在炎妃然耳裡卻特別心疼,她緊握的拳頭,神情冰冷,暗暗地發誓,不管他的雙腿能不能再站起來,周濤和拓跋凜肯定不能再姑息了,不然下次不知又會施什麼下流的計來傷害他。
嚴仇望了一眼炎妃然,終於還是開口問:“那個女人怎麼回事?”
“她是救我的人,那時她和她的家人剛好路過我摔下來的地方,合力把我擡回家,若不是他們我想那些死士追下來,我肯定沒命了,不過她的家人爲了掩護我不被發現而犧牲了。”
說到這裡,一直嬉皮笑臉的拓跋藺突然黯然了下來,輕輕握着炎妃然的手,“現在她的家只剩下她自己一人,所以我把她帶回來當妹妹般照顧。”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着大家,但炎妃然知道,他這句話是跟她說的,意思是告訴她,那個女人他只把她當妹妹,不會有其他想法。
這個她當然清楚,既然他府中有那麼多美眷姬妾他都不屑一顧,何況一個才認識幾天的女人。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帶她回來當神供養沒關係,但千萬別讓她傷害自己所愛的人。”鳳雲汐冷聲警告,剛纔在外面她看得清楚,此女人非善類。
當時炎妃然只輕輕碰了她一下,她竟然吃痛的叫了一聲,然後裝作委屈地道歉,此舉分明是告訴旁人,炎妃然打了她一下。這麼迫不及待想試探什麼,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還有,見到衆人還蒙着面紗,她是長得醜無鹽還是傾國傾城?如果是前者任何她心機再深也成不了氣候,若是後者……
拓跋藺明白鳳雲汐所指什麼,沉默了片刻,平靜無波的回答道:“林姑娘不會傷害任何人,你儘管放心。”
鳳雲汐哼了一聲,“不會自然最好,對了,還有一件事……”
身旁的拓跋堯扯了一下她的衣服,出聲打斷她的話,“不關你的事,少多嘴。”
“你扯我衣服幹嘛。”
看到鳳雲汐在替炎妃然說話,苗秋桐撇了一下脣,趁着鳳雲汐分神答理拓跋堯時,開口道:“好啦,王爺能平安回來已是萬幸中的萬幸,他現在有傷在身,大家別把他當審犯一樣,也該讓他回去休息了。”
“苗側妃說得沒錯,就讓藺回房休息吧。”
聽到拓跋堯居然附和苗秋桐的話,鳳雲汐明白他是針對自己,不由氣結了。
“好吧,就如苗側妃所言,大家都各自散了吧。”拓跋藺說:“娘子,推我回枕霞閣休息。”
“王爺,讓妾身來照顧你吧。”苗秋桐上前獻勤道:“王妃這幾天爲了發放白米和衣物給那些窮人的事,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
“不用麻煩苗側妃了,你每天都跟着我們也累了。”炎妃然站起來,擋住了她伸過來的手,“還有,花園那些盆栽花卉換了位置,還需你去把它們還原呢。”語畢,把輪椅輕輕一轉,“爺,我們走吧。”
苗側妃像變臉似的,馬上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含着淚意地凝着拓跋藺,“王爺……”
誰知她剛開口,就讓拓跋藺擡手打斷,“以後王府的一切事務都得聽王妃的,她說什麼你們便做什麼。”
苗秋桐見到拓跋藺俊眉輕蹙,表情顯得有點不耐,原本她還想說什麼,脣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住把話嚥了下去,眼睜睜地看着他倆一起離開。
同樣是他的女人,爲何兩人區別如此大,她在新婚當晚就被他棄在新房,連三朝回門都不曾陪她回去,可他去外地處理公事都帶着她一起,可見有軒轅臻在王府一天,她永遠都無法有出頭天。
而這邊鳳雲汐見炎妃然推着拓跋藺離開,馬上站起來,拉着拓跋堯的手走出客廳,來到花園的假山旁停下。
“你剛纔是什麼意思?是故意跟我作對嗎?”她是問他爲何要附和苗秋桐的話。
“意思我們該回家了。”
“不回。”她想也沒想一口拒絕,“我還要看看拓跋藺他的腿能不能治好。”
由剛纔拓跋藺的回答,她知道他肯定沒把話說全,只是挑了些大概,畢竟是在大廳,耳目衆多,若他們當中有人是周濤或太子的人,那拓跋藺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很快就會傳到他們那裡。
“他的腿能不能好並不需要你瞎擔心。”忽地,他腦裡閃過一個可能,隨即沉下臉,“還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滬州城回來後,她幾乎每天都往雍王府裡跑,讓他不得不懷疑,她是假意與雍王妃友好,實則是爲了以後能天天見到拓跋藺。
鳳雲汐不想跟他爭下去,乾脆承認道:“是啊,我就是醉翁之意,行嗎?”真煩透他,自嫁給他後就一點自由都沒有,連她交友也要管。
聽她這麼說,一股怒火在拓跋堯胸口猛燃燒,也不管現在在什麼環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前,低聲警告:“鳳雲汐,別忘了,你是本王的女人,你的心只能有本王,不准你關心別的男人。”
沒有娶她之前,她可以喜歡任何男人,若一旦是他的妻子,必須得對他忠誠,不論眼裡心裡都只能有他。
她對拓跋藺
她對拓跋藺的關心及情義,讓他既羨慕又嫉妒。
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掠奪氣息,這樣的拓跋堯是鳳雲汐未曾沒過的,不由畏縮了一下,從他黝黑深邃的眼眸中,她看到他眸底的決心及信念。
拓跋堯見她不肯答話,他不悅地擰眉,冷哼一聲,倏地鬆開她的手。
“你對拓跋藺相那般關心有什麼用?如果你妄想讓他會愛上你,本王勸你別癡心想了。”他冷漠地潑她一盆冷水。
“你腦子有病呀?”鳳雲汐回神過來,瞪了他一眼。
這臭男人居然說她想拓跋藺愛上她,別說以前不知道軒轅臻是炎妃然時,她從沒想過讓拓跋藺愛上自己的可能,現在知道炎妃然回來了,她更不會產生這念頭。
曾經她失去了炎妃然一年才體會到,沒有男人的日子不孤單,沒有閨蜜的日子纔可怕。所以她一定要守護她們幸福的日子,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們。
“總之爲了自己的名譽着想,今後少來雍王府見拓跋藺。”她以前喜歡過拓跋藺的事,雖然她掩飾得很好,可難保不會有些人爲找到他們的弱點,把這些東西挖出來,添油加醋的描黑。
“辦不到。”她不加思索地拒絕。
她以前來雍王府是見拓跋藺,可現在不一樣了,若要她不來,不就等與炎妃然不能再見面了嗎?
聞言,他眯眸瞅着她,他臉色轉爲陰沉,黑眸陰鷥,“若你不聽勸說的話,那就不要怪本王到時無情!”
語罷,他沒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
枕霞閣
“娘子,你想幹麼?”拓跋藺握住炎妃然的雙手,一臉邪笑地盯着她看。
回到他們的寢室,炎妃然顧不得彩靈和芊蔚在旁,讓拓跋藺面對自己,伸手就要扯開他的衣服。
“廢話!”炎妃然白了他一眼,“當然是檢查那裡有傷了,不然你以爲我想幹麼?”說着,掙開他的手,繼續解他的衣服。
適才他在大廳裡把過程陳述過於簡單扼要,可只要仔細一想就明白,他是不想讓大家擔心,而她想起在滬州城第一次遇襲的情境,心內覺得隱隱不安。
拓跋藺笑睇着她,半調侃半認真的說:“我還以娘子迫不及待想扒開夫君的衣服,做我們一直想做的事。”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都什麼情況,虧他還笑得出來,都不知道她有多擔心,這些天她每晚都睡不着,惡夢連連。
上次遇襲時幸好有她找到他,可這次不知道他有沒有上次的幸運?所以,當在大門見到他那一剎那,她惶恐不安心才定了下來。
“對你我一直都很正經的。”他握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查下去。“除了雙腿,其他傷都是小問題,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影響接下來我們夫妻的生活。”
聞言,炎妃然又羞又惱,把雙手由他手中抽出來,輕捏了一下他結實的手臂,“我看你說出這些話來,那真如你所說的,你的傷是小問題。”
說着,她轉身裝作要走開,那知被他一手拉住,緊張地問:“你要去哪裡?”
“既然你沒事,那我現在去做其他事了。”
“啊……好痛哦……”她的話剛落,拓跋藺臉色突然變白,捂住胸口,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啦?”炎妃然回身,蹲下身來,一臉擔憂地問:“那裡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字還沒有脫口,她就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拓跋藺?你怎麼啦?那裡痛?嗯?”
感受到她語氣中的擔憂和心疼,拓跋藺心中升起從未沒有過的溫暖和感動,他把臉埋在她肩胛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貪婪地汲取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
“想你,想得很痛……”
炎妃然愣住了,他竟然說想她想得痛?“拓跋藺,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沒聽到他的回答,她欲想推開他,看看他怎麼回事,卻被他低聲阻止。“不要動,就讓我再抱一會。”
可是她這樣蹲着被摟在懷裡,雙腿有點累了。不過這句話她只要心裡低咕,並沒有說出口。
他急劇的心跳似乎隔着彼此的衣服也傳染了炎妃然,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子裡跳出來,不由更貼緊了他。
站在一邊沒出聲的彩靈和芊尉在看到他們摟抱在一起後,兩人互視一眼,掩嘴偷偷一笑,很識趣地步出房間。
彩來去廚房通知下人準備些熟食和糕點以及炎妃然的補身湯,芊尉則守在門口,讓這對否極泰來的夫妻多些獨處,以防其他人進來打擾他們。
房內,炎妃然看過拓跋藺雙腿的傷,因爲摔下山崖時,他的韌帶斷裂並有骨折的現象,所以短期內他不能正常走路。
除了腿,還有他肩上的傷,差點深入肩胛骨。他說那是被暗箭所傷到的,幸好林姑娘路過,不然當時他昏迷過去,必定失血過多。
聽他這麼說,不管那個林姑娘是誰,該謝謝她的。對於門口那小小的挑釁,也因爲這個感謝而煙消雲散。
“當時一定很痛吧?”她輕撫上他的傷口,肯定痛死了!她的心因他的傷也跟着發疼。
“是很痛。”拓跋藺直勾勾的看着她,“不過想着你就不痛了,因爲我要活着回來見你。”
炎妃然被他盯着,臉頰瞬間染上不自然的緋紅。看着她,拓看着她,拓跋藺再也忍不住,修長的手指輕輕擡起她柔嫩的下頷,低頭吻住她的雙脣。
這個動作是他回來一直最想做的,現在終於如願了!
他的吻溫柔中帶着思念和渴望,當他的舌探入她柔軟的脣齒間,與之糾纏時,她迴應了他,雖然有點青澀,可舌糾纏中帶着滿滿的愛意。
她的迴應該令拓跋藺激動不已,以前吻她不少,可這是她首次主動迴應他,這是不是表示她的心已接受了他成爲她的夫君?
此時此刻,他真想把她壓在牀上,讓她真真切切地成了他的女人,可惜現在他有傷在身,他們的第一次絕對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完成。
等眼前的事都處理完畢,他會給她一個難忘的回憶,他發誓!
當彩靈帶着兩個小丫鬟送來補湯熟食以及糕點時,炎妃然已幫拓跋藺換好藥,扶他到牀裡坐躺着,可他像上小孩似的硬纏着她,要她陪他一起睡。
四人見狀,不得不有人輕咳了兩聲,“王爺,王妃,你們都該吃些東西了,要不,吃了東西再繼續吧。”芊蔚跟他們最熟悉,大膽地提議。
聞到食物的香味,拓跋藺感覺到肚皮空空的,朝她點點,“先放着吧,我們自己來。”
彩靈跟芊蔚異口同聲的道:“我們會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剛纔又看到馨怡居那邊有兩個丫鬟在探頭探腦的,肯定是想打探些什麼,告訴那邊的主子。
炎妃然向彩靈和芊蔚笑笑點頭,她們隨即帶着兩個小丫鬟一起退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扶着拓跋藺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桌上那兩碗清爽的藥膳粥和補身湯以及他們最喜歡的糕點。
炎妃然先拿起湯匙舀了一口試味和溫度,感覺可以了,便把碗粥放在他面前,而自己舀了一口補身湯,吹冷了,正要吃往嘴裡送,卻瞄到拓跋藺一直沒有拿起湯匙吃粥,疑惑的問:“怎麼了?不合胃口?”
她記得這些都是他平時他最喜歡吃的,知道他回來,她特意讓彩靈去準備的。
“餵我。”
炎妃然蹙着黛眉看着他,“你的手又沒廢!”
“傷者最大。”他耍無賴,因爲經他觀察得出結論,她的弱點就是每次他耍無賴時,屢屢會贏。
“怎麼我只聽過死者最大。”
聞言,拓跋藺表情頓時一滯,妖豔非常的俊臉一點一點地黑掉了,幽怨道:“娘子,原來你是想夫君我死了,你好找第二春呀。”
“呸呸呸……”炎妃然臉色倏地一變,伸出兩指按住他脣間,不讓他繼續說下去。“以後不準說‘死’字,知道嗎?”
不知是不是他不在這些天被她惡夢影響,想到他若死了,她會忍不住發抖。
“好,我不說。”拓跋藺沒想到自己只隨口說了一句,她就嚇得臉色都白了,難不成他失蹤這幾天,讓她領悟到自己對她的重要性?“不過你要親自餵我。”
他不想看到她臉色蒼白,他喜歡看她臉帶紅暈的樣子,因爲這樣的她看起來格外的迷人。
炎妃然依言拿起湯匙舀了口,吹冷了粥,喂他吃,而他也拿起湯匙,給她湯匙舀了一匙湯,喂她喝。
兩人就這樣,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有時相視而笑,這種感覺很特別卻有種騰雲駕霧的不真實感,然而,環繞着兩人的溫暖又是那麼的澎湃而熾烈。
守在門外的彩靈和芊蔚從微敞開的窗戶窺了一眼室內的兩人,這對俊男美女夫妻互相喂吃的畫面很溫馨和諧,讓偷看他們的人也能感染到幸福的味道!
只是,彩靈不知想到什麼,眸光突然黯了一下來,而芊尉眉眼帶笑,脣角勾起,眸光朝剛踏進枕霞閣庭院拱門的一抺高大身影看去,和他並肩而走還有一個纖影。
糟糕!他們不會這個時候來打擾王爺和王妃吧?於是她笑着迎上去,“睿王妃、嚴護衛,王爺和王妃正休息,你們擇日再來吧。”
“他們在幹嘛?”鳳雲汐好奇的問,她不相信屋裡那兩人如芊尉所說那樣在休息,多日不見,肯定你儂我儂的吧。
被她這麼一問,芊尉的臉頰猛地一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畢竟她是未出閣的女生啊,況且還有一個男人在旁。
看她這副樣子,鳳雲汐瞭然道:“哦!我知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