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懿旨一下,頓時引起朝堂一番爭議。
奇怪的是,原本反對雍親王的趙氏一黨,這次卻極力爲他辯護,堅決反對解禁拓跋凜的禁足令並接任監國一職。
其實也不怪他們的舉動,如現在的狀況對趙氏一黨來說,雍親王做監國比太子拓跋凜做監國有利於他。
因爲,以現在的情勢來說,雍親王監國,太子還沒復權,他便趁着武承帝昏迷期間,將太子在朝中的勢力剷除,若武承帝這時有個萬一駕崩去了,他便扶助十一皇子上位登基,而自己順理成章輔佐他,當上攝政王,把持朝政。
而雍親王這邊並不怕他反對,十一皇子繼承皇位是名正言順,若雍親王想自己上位,即便他真的是武承帝的兒子,可一天沒有正名,那便是篡位。若事情當真的演變成如此,到時他會以清君側,誅殺篡位賊爲由,將他誅殺,再匡扶十一皇子登基。
至於其他皇子,他更不必怕了,中宮那位皇子不但年幼且智商有問題,皇后背後也沒有勢力,即使有雍親王扶助,衆臣也絕不會同意一個智商有問題的皇子登基,另外幾個年長的,論資質才華只能說平庸。
唯一能讓他忌憚的睿王卻被武承帝派去平定暴亂,山高皇帝遠,任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丟下關邊的戰亂趕回來,再說,他也不會那麼笨讓他有機會趕回來,況且,不想他回來的人還多着呢,所以他無須擔憂這一方,現在只管全力對付太子和雍親王便可。
而這兩個人當中,太子對他的威脅最大,所以首先要將他剷除,因此,他怎可能讓太子輕易復權呢。
“大哥,你說雍親王會不會真的下毒弒君?”
在寧遠侯府的書房中,一名與趙昂年齡相仿的男人道,他是護軍中尉吳彬,同時,也是趙昂的結義兄弟。
“不,不會是他。”趙昂搖頭道:“一個把自己實力隱藏多年的人,怎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製造那麼一個漏洞百出的殺局,讓人抓到他的把柄?不過,由此可以看出,幕後這個人是想對付他。”
站在趙昂身側的魏偵說:“這不好嗎?少了一個對手,對我們奪嫡計劃有利。”
趙昂冷笑道:“你以爲事情這麼簡單嗎?雍親王一倒,最有利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們是他們下一個獵殺目標。”
“雍親王一倒,受益的莫過於太子……”魏偵驀然醒悟過來,“難道傷害皇上的是太子?”
“誰知道呢,皇上現在的狀況誰都診不出何原因昏迷,而所有矛頭指向的是雍親王,他若拿不出據證證明自己清白的話,那太子便是順應復權。”
“我們不能讓太子復權。”在趙昂的分析下,魏偵和吳彬都清楚若太子復權,他們將面臨的是什麼,雍親王與太子之間,無疑是雍親王暫掌權對他們有利。
趙昂低嘆了聲,說:“這次問題相當辣手,若找不出皇上昏迷的原因,我們沒辦法阻止太子復權。”
聞言,魏偵和吳彬緊張了。
吳彬問道:“那該怎麼辦?”
趙昂垂眸沉默,待擡眸時,眼底閃過一抺殺意,“若實不能阻止,那只有下策……”說着,他將手在頸項外劃了一下。
吳彬和魏偵瞭然相視一笑,魏偵陰笑地接話:“然後將疑點轉向雍親王,若能成功便一石二鳥,若不能就讓他們鷸蚌相爭,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正是此意。”趙昂點頭,即隨皺着眉頭說:“只是雍親王與太子都不容易對付的人,何況要一次性的解決兩人,須從長計議,若稍有不慎,我們便萬劫不復!”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斷然不敢如此冒險,這些年來,他步步爲營,處處小心,做事低調不張揚,好不容易等到死對頭周濤倒了,他的團隊也壯大了,該到他崛起來時,絕不容許有絲毫阻礙。
吳彬微眯眼道:“我最擔心的是雍親王與睿王有沒有連盟起來,若是有的話,即使我們控制住京都城,睿王那邊最終是一個隱患,何況他還是鳳相的女婿,雖然鳳相曾承諾過皇上,鳳家往後不參與黨爭,可是,鳳雲汐這個女人卻不能留在睿王身邊,否則,遲早會誤我們的事。”
鳳炎兩家族都是開國公臣,一文一武,世代守護着北越皇朝,在十幾年前,自鳳老夫人請來高僧,替鳳家的嫡庶女們算命格,算出鳳家二小姐有鳳凰命格後,鳳相便在皇上面前宣忠,鳳家往後只忠誠皇上,所以這些年來,鳳相與他一樣,做事處處低調,清正自許,從不參與黨派之爭,與衆臣們更是保持距離,即使後來炎家與三皇子謀反被誅族,他亦未曾出面爲炎家說過情。
而後,鳳家的女兒鳳曉雲被選爲太子側妃,在朝堂上,他未曾偏向太子,堂下更沒有與他頻繁互動,再後來,皇上將他的嫡女鳳雲汐賜婚睿王,亦未見他與兩個女婿有過多的聯繫。所以,他並不擔心鳳相偏向太子或睿王,可他的女兒鳳雲汐卻是他摸不透的。
聽說鳳相對這個女兒自幼便以放養方式管教,致使她這些年來,遊歷過不少地方,比一般的官家小姐知事聰慧多,再經前兩次朝堂辯論,見識過她的機智和口齒伶俐,更清楚她比時下的皇官貴族子弟有見多識廣,即使不用靠鳳家,睿王日後若有這樣的女子輔助,必然是他們奪嫡的阻礙。
魏偵道:“你們放心,我派出去的人已潛伏在他們夫妻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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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伏在他們夫妻身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掌控中。”
趙昂點點頭,“嗯,你派出去的人我放心,不過你記住叮囑他們,不管用什麼方法,查出睿王是否與雍親王有往來。”
他心裡覺得鳳雲汐兩次都幫雍親王說話,又與雍王妃交好,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不單純,想了想,他研墨寫了兩封信,交給魏偵說:“我們這次兵行險着,爲確保事情能順利發展,你等會派人兩個可靠的人將這兩封信送出去。”
魏偵雙手接過信,收好。
趙昂想了想,又道:“無影山莊那邊你安排幾個身手敏捷,身份難查的人聽候我的指令。”
……
炎妃然沒想到一頓晚宴,會引發如此嚴重的事來,措手不及間,太后一道懿旨,拓跋藺被關進天牢。
她清楚,這是陷害。
難怪那晚皇上被護送離開,皇后暗示她留下來善後,就是以防有人在皇上的酒水或菜餚
裡下毒。
只是,在得知太醫也無法診斷出皇上昏迷的原因,她便去找趙振宇,皇上出事那晚,她吩咐過他收拾皇上吃用過的食物和酒杯碗筷等,就是怕有人在這些東西下毒,然後被毀屍滅跡。
趙振宇見她來找自己,心知她爲何事,不敢隱瞞,便道:“王妃,臣已讓人驗過皇上那晚用過的所有餐具菜食,與其他人的一樣沒有毒。”
“沒毒?居然沒有毒?可爲何皇上的症狀卻像中毒後引發的羊癲風?”她雖沒有給皇上把脈診斷,但她可以肯定,皇上是中毒了,因爲皇上印堂有團黑氣,脣色發紫。
趙振宇認真的看着她說:“餐具和菜食是沒毒,太醫他們也沒診斷出皇上體內中毒,皇上是在宴會裡當着衆臣面前倒下的,不管王爺有沒有下毒,他們肯定會把責任推給王爺,想救他唯有找出皇上昏迷的原因。”
他們這麼做她是懂的,無非是不想拓跋藺繼續監國,聽說自拓跋藺查辦了周濤貪污受賄這事後,武承帝便想借勢清理朝廷一些**風氣,可他的計劃還沒有實行,便生起病來,拓跋藺監國後,武承帝把這項任務交給了他。
拓跋藺這些日子忙碌就是爲了此事,別看他以前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辦起正事來,卻風馳電掣,狠辣得令人咬牙切齒。
聽說前些日子有一批大臣被革職查辦,而這批人當中,有部分太子的黨羽,當然,也有趙昂的人。這些人一旦被定罪,相當於削弱了他們在朝中的勢力,也許正因爲如此,迫得他們將野心顯露了出來。
正如趙振宇說的,不管皇上是不是拓跋藺所害,這些人肯定想借此剷除他,如果她想救人,唯一的辦法是找出皇上昏迷的原因。
她和嚴仇等人都覺得皇上昏迷的事有蹊蹺,只是,現在皇上的寢室已被太后封鎖,除了皇裡的太醫們,其他人一律不得進內,想要進去再診斷皇上的病情也難。
與趙振宇分開後,她讓玄統領安排她夜晚潛進地牢見拓跋藺。
因爲自從拓跋藺被關進去後,太后便下令,判刑前禁止任何人探望,能瞞過太后和太子等人耳目進去,唯有宮裡的玄統領,在他們眼中,玄統領只忠於皇上,但並不知道他與拓跋藺有私交。
天牢並不是世上最恐怖最陰森的地方,但絕對是最無情最冷漠的地方。
陰暗的長廊彼端通向巖磚砌成的大片牢房,囚禁在那都是犯事的官員,而犯事的皇室宗親牢房,則長廊前端左拐,隨級而上的一片牢房。
還好,關押拓跋藺的地牢並沒有想象中差,起碼比起上次關押鳳雲汐的刑部大牢乾淨通風。
隔着銅木大柵,她看到拓跋藺席地而坐,身上的官服已被脫下,換上普通的便服。
獄卒用鎖匙打開牢門,她跨步進去,仔細查看他身上有沒有被虐打的痕跡,看到他衣服乾淨,頭髮有些凌亂外,又見其精神飽滿,揪緊的心稍稍的鬆懈了下來。
“你放心,他們現在不敢對我濫用刑,只是想借此事把我手上的權力奪走。”看出她心裡的擔憂,拓跋藺安慰她說。
炎妃然道:“我知道他們現在不會的,但等他們掌握了權力後,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拓跋藺問:“現在朝堂是什麼情況?”
炎妃然如實的說:“太后想太子消禁執權,部分大臣都反對。原本後宮不能幹政,可皇上昏迷未醒,其他皇子們又沒有能力暫掌,最後一致決定由太后暫代理,鳳相輔政,但我知道,太后肯定不肯就此罷休。”
拓跋藺點點頭,“沒錯,周濤死了,她肯定會想方設法將拓跋凜扶上皇位,因有鳳相在,她暫時不能做得太張膽,但若迫急了,必然會對皇上痛下手,到時我也會被他們定罪判刑,朝堂也必然起內亂。”
炎妃然微微蹙眉,神色有幾分擔憂,“那我們該怎麼做?”
拓跋藺道:“趙昂隱忍了這麼多年,他豈會讓太后的計劃得逞,若我沒猜錯,他肯定會對太子下手,從而栽贓於我,好讓我們與太后他們相鬥,最好兩敗俱傷的局面,所以,在這期間,我們不必做什麼,只需要找證據洗脫我的清白,讓皇帝醒過來便成。”
“可是,太后把皇帝的寢宮封鎖起來,讓我們不得進內,又如何解救皇上。”若不是炎家冤情未反,她根本不在乎武承帝的生死,若可能,她還想親手將他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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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將他手刃了。
拓跋藺想了一下,“有一個人能。”
炎妃然舒眉,“誰?”
“太皇太后。”
“她不是在慈音觀吃齋唸佛嗎?”
“嗯,皇帝昏迷的事被太后封鎖,對外面只說他重病,並不清楚他因何原因,而太后肯定不會讓人把消息傳到慈音觀太皇太后耳裡,所以,你派人前去請她回宮,將皇帝的情況告之。太皇太后前去探望皇帝,太后無法反對。還有,在太皇太后回宮時,將莫問帶進去,告訴他,皇帝所中的毒是離魂。”
“離魂?”
“那是一種罕見的慢性毒,至陰至毒,早已失傳百年,它潛伏期約四至六個月,毒性發作的時候一開始只是溫燒,頭昏泛力,有是會咳血,但覺察不出中毒,最厲害的大夫,以最純淨的銀針也檢不出異樣。”
聞言,炎妃然臉露懼色,世間竟然有這麼陰毒厲害的毒?大夫查不出來,那豈不是必死無疑?
接着聽到拓跋藺繼續說:“若中毒後能及時治療還能有效控制毒性的蔓延,如果耽誤等毒性滲入脾臟,基本就無法救治了,而皇帝的情況,早就過了治療期。在深度中毒後,只要一碰到酒精,便會立即顯現中毒現象,陷入昏迷,若一直不醒過來,中毒者不久時日,各器官衰竭而亡,若是不熟悉離魂這種毒,根本覺察不出來。”
“你又不是學醫的,怎會知道這種毒?”連大夫都覺察不出來的毒,那肯定是稀有的,而且極少人會用到的,不然沒有大夫會查不出來,難道皇帝的毒是他……
“不是我。”看到她用帶着懷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拓跋藺爲自己辯白,“是有人昨晚來提醒我方知道的。”想起昨晚與那人的對話,他眸光暗了暗。
見他這麼說,炎妃然知道他不想告訴自己那人的身份,也就沒有追問。
此行的信息量已夠多了,她會盡快完成他交代的事把他救出來,現在太后雖沒有折磨他,難保明天不會,後天不會?
冬至已過,氣溫越來越冷,外面的積雪又厚了一層,若不是他有純陽功護體,在這陰冷又沒有保暖的地牢裡,怎能承受得住,而她又不能帶東西進來,只能委屈他幾天了。
“藺……”
要了莫問的地址,炎妃然轉身要離開,誰知她剛走了兩步,突然轉身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摟着他。
雖然他說得很輕鬆,但她知道,風險卻很大,太皇太后那裡太后肯定派人嚴密監視把守,皇帝這邊亦是,她並不懷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反有關於這案情和他的安危,她都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一步走錯,全盤皆落索。
拓跋藺被她用力一撞,若不是他的腳步扎穩,此時肯定被她撞退兩步。
他雙臂一收,也緊緊抱着她,在她耳畔低沉的說:“然然,你不用擔心,即使失敗了,太后也不會處死我的,你忘了,我有鐵卷丹書。”
可一個人的清譽也重要呀,你沒有弒君,爲何要幫他們背這個罪名?這話她在心裡腹誹,並沒說出口,身體微微退開,讓兩人保留一點距離,仰頭望着他說:“我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做。”
拓跋藺輕笑,正想問什麼事,眼前這張美麗的臉孔突然放大,沒反應過來,脖子被她勾住,往下拉低。
四片脣瓣,準確無誤的貼合在一起。
……
同夜,太子府,書房內。
“殿下,爲何不趁機讓太后處決了雍親王,留着他始終是一個禍患。”曹桓說道,他是拓跋凜還沒被禁足前暗中提拔的御史,曾是鳳相的門生,不過卻暗中投靠了太子。
“曹御史所言甚有道理,朝堂上除了雍親王的人,有哪個大臣不想他死,只是他的死期還沒到,留着方可引出三皇子與炎家的餘孽。”
回答曹桓的是拓跋凜請來的謀士——葛平,他是東魏人,據說上知天文地理,陰陽八卦星宿,下懂機關術數,人面風水,更是才高八斗,智勇雙全,乃是各國人人爭奪的賢才。
拓跋凜在禁足那些日子,正如炎妃然所猜測,他的確不在府中,而是以偷樑換柱的手法出府辦了幾件重事,其中一件便是暗中請來了東魏國著名的賢才葛平做他的謀士。
當然,葛平也不是用錢便能請來的,三年前拓跋凜對他有救命之恩,這次前來北越,純是爲報答當年的恩情。
曹桓暗驚,“炎氏還有漏網之人?”
葛平說:“據炎氏祖宅風水所顯,炎氏子孫並沒有在這代斷絕,而且不久將來還會福澤綿長,會再出將相侯爵。”
“所以你們懷疑雍親王與炎氏餘孽有聯繫?”
拓跋凜略一沉吟,回道:“你們以爲拓跋藺爲何重返朝堂?不管他是什麼原因,但有一個原因肯定是爲炎家而來。”
曹桓驚訝,他還以爲雍親王隱忍多年,是爲爭權。
葛平沉聲道:“根據太子給炎妃然生辰八字測到,她乃屬天赦命格,免災難增旺福氣,雖有血光災,但能逢凶化吉,一旦陷入絕境,亦能絕處逢生,是難得的好命格,她應該不會這麼短命纔是。”
曹桓想起前些天真假炎妃然的案件,便道:“依葛先生所說,若炎妃然是沒有死,那前些天在景陽崗那座墳墓裡的屍體是誰?仵作驗過屍體,它身上的傷口與當時太子和禁軍所傷的是一樣,臉上也沒戴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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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面具。”
聽曹桓這麼說,拓跋凜腦裡不由浮現當年在霧峰山的情境,那時的天氣如此時一樣,寒冬凜冽,她站在懸崖邊,身上受了多處刀劍傷,血染紅了她的衣裳,瘦弱的身軀在風雪中搖搖欲墜。
她睜着血紅的眼睛問他,有沒有愛過她。
他當時沒有回答,可她並不知道他那時的心情有多複雜,如果她肯把帳冊交出來,他是不會殺她的,那怕事後會被母妃責備。
如果她能順從一點……
可他知道,即使他順從,把帳冊交出來,他不殺她,他們仍是不能在一起。
除非他放棄皇位,她放棄報仇。
若她沒有死的話,一定會報仇的,因爲……他的確有份參與陷害她的親人。
所以,她問他有沒有愛過她,他沒回答。
愛過又怎樣?愛情從來不是他追求的,皇位和權力纔是他最終的目標。
葛平婉惜的嘆了聲,說:“可惜我來遲了,屍體已被燒了,否則,用屍體和八字作場法事,便能辨別她的生死。”
拓跋凜聽聞他如此一說,腦裡突然出現一個念頭,問葛平:“你懂招魂嗎?”
葛平一怔,平靜地望向他:“殿下是想招炎妃然的魂?”
拓跋凜脣角微微一掀,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爲何宇文拓與鳳雲汐會用冰棺冷藏着炎妃然的屍體?”
葛平和曹桓互望一眼,曹桓道:“殿下的意思是他們想招魂讓炎妃然重生?”
拓跋凜搖頭,“不是他們,而是拓跋藺。”
那天他雖沒有去,但事後他的人將過程事無鉅細地跟他講述了一遍,若不是他清楚拓跋藺對炎妃然的感情,肯定會跟那些大臣一樣被他們瞞過眼。
當時在懸崖時,她已受重傷,再由那麼高的懸崖掉下去,怎可能還能活命?
宇文拓對她的感情也許是真的,但他已婚了,即使不愛**,可他們的身份是不允許他做些出格的事;鳳雲汐對她不離不棄也是真的,可他們沒有必要冷藏一具已沒有生命的身體,所以,能做這事唯有做事不按常規的拓跋藺,只有他纔會做這種瘋狂的事。
曹桓驚訝道:“他冷藏着炎妃然的身體是想招魂讓她重生?可已死的人還能回魂嗎?”
“能。”葛平道:“有一種失傳已久的道術,叫六道招魂術,能將一個新死不久的魂魄歸體,歸體後若體內有噬魂冰魄更好,噬魂冰魄能鎮住魂魄,三個月內沒有任何症狀出現,這個人基本已與正常人沒兩樣了。不過,六道招魂術是一門邪術,施術者會遭會相應的反噬,即是施術者等於將自己一半的壽命給了受術者。”
“若雍親王有意利用六道招魂術替炎妃然回魂魄歸體,可爲何又將屍體燒了,難道是招魂失敗?”曹桓問出心裡的疑惑。
“不是失敗,應該是沒來得及找到懂六道招魂術的施術者,六道招魂術已失傳多年,找懂得的人只怕大海撈針,再說,六道招魂術只針對新死不久的身體,時日一過,即使冷藏得再新鮮的屍體,也起不到作用。”
曹桓說:“估計雍親王是因私藏罪犯的事被揭發出來,又知道就算找到懂招魂術的人,再怎麼冷藏屍體已沒用了,乾脆放棄等待,因此把屍體燒掉。”
拓跋凜沒說話,微微眯起眼眸,蹙着眉頭似在思考。
葛平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殿下,既然你問到這些事,那我不妨多說些,在一年多前,樂平公主在西臨時,曾墮落過城樓,當時被太醫診斷爲已無生命跡象,可不知爲何,樂平公主遲遲未下葬,直到半個月後,皇宮傳出消息,說樂平公主從昏迷中醒過來。”
“那時我正在西臨的鄴城,離皇宮不遠的朋友家中,在公主墮城樓那晚,見到一顆寡星在皇宮上空出現,寡星乃十二星中的兇星,此星出現必有孽禍橫生,可接着一道紫光由北邊飛落皇宮,那是紫薇之光,在術界裡,是吉祥之兆。我感到奇怪,怎麼會有如此異象發生,便掐指一算,才知道有人使用邪術,意圖將本已隕落的生命強行歸位。”
拓跋凜聞言,眸子一沉,有暗流在涌動,“所以,你懷疑樂平公主是有人用邪術招魂,起死回生?”
曾經,他派人去西臨查過軒轅臻,只知道她曾在掉落過城樓受過重傷,但並沒有她復活過來這事,若不是今晚與葛平談起招魂這事,只怕這個秘密一輩子都沒被發現。
隨即想起那次在炎家祖宅遇到她的情形,她跟炎家沒任何關係,爲何會會哪裡出現?還有她身上帶給他那股熟悉感……
“沒錯。”葛平點頭。
曹桓道:“雍親王娶軒轅臻,會不會知道她起死回生過,想利用她打探懂六道招魂術的人?如若是這樣,我們可以利用這點,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萬一有天跟他對戰起來,他背後便少了西臨國支持,我們勝算便更大。”
“沒用的。”立在拓跋凜身後,一直沒有發話的元華不贊同道:“當初殿下找了個與炎妃然相似的楊清韻不就試探離間過,非但不能成功,反被他們利用回擊我們。”
葛平也贊同元華所說,拓跋凜的心思卻不在這,在聽到葛平那翻話後,心裡再也不能平靜,他沒有對元華的話發表什麼,脫口問葛平:“葛先生,如果在一個人身上總是會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或者可以這樣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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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像另一個人,這種現象怎麼解釋?”
若以前對於這種現象他不會多想,頂多認爲人有相似,可現在聽葛平這麼一說,突然有一個念頭竄出來。
然而,葛平看着他,似乎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拓跋凜原不想講那麼明白的,見此,又想到這裡都是自己信任的人,於是直白跟他說,在軒轅臻身上總是看到炎妃然的影子,而且她給他的感覺也像炎妃然。
曹桓雖曾見過軒轅臻兩三次,可他對炎妃然並不瞭解,對於拓跋凜這種現象,他無從發表意見,而元華對炎妃然是很熟悉,但他只見過一次軒轅臻,也無從體會拓跋凜那種感覺。
“也許人有相似,又或許殿下太思念一個人,若有人稍與你思念的人有一點相似,便會無形的放大……”
“不。”拓跋凜打斷他的話,“當初我也以爲是這樣,可越是見她一次,這種感覺越強烈,拓跋藺對炎妃然的感情比我還深,肯定也有這種感覺,不然他不會那麼快愛上一個人。”
當初因爲發覺拓跋藺對炎妃然的感情與別的女人不一樣,他纔會注意到這個女人,使計將離間她與宇文拓的關係,再他先一步將她搶到身邊,一來想利用她讓炎毅站在他這邊,二是借她來打擊拓跋藺,想看看當他要娶這個女人,拓跋藺會有怎樣的反應。
只是沒想到拓跋藺如此沉得住氣,若不是在炎家被抄斬,炎妃然死後,他一改以往放蕩不羈,進入朝堂做事,有一度他曾以爲是自己猜測錯了,以爲拓跋藺對炎妃然並不在意。
那天宮宴他看得很清楚,拓跋藺看軒轅臻的眼神那麼灼熱纏綿,餐宴上對她體貼入微和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的動作以及兩人之間默契互動,怎麼看都像一對恩愛多年的夫妻,以他對拓跋藺性情的瞭解,除了以前演給別人看的玩世不恭一面外,若不是深愛一個人,何時對一個女人如此體貼?而拓跋藺怎會這麼快就愛上一個人?
當與炎妃然長得一模一樣的楊清韻出現,就算拓跋藺能看出楊清韻是假的,將計就計,可軒轅臻怎麼能沉得住氣呢?除非她與拓跋藺一樣,知道楊清韻是假冒的,可她對炎妃然不瞭解,又怎能看出來呢?
他不認爲拓跋藺會告訴她關於炎家以及炎妃然的事,再說,**曾跟他提起過,說軒轅臻說與炎妃然曾經認識,再加上炎宅鬧鬼事件,讓**嚇瘋了,其實都是她的報復吧。
所以,她回來了,以另一種方式回來了,是不是?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曹桓率先道:“殿下是懷疑軒轅臻並不是真的軒轅臻,而是炎妃然?怎可能呢,她們模樣不一樣?”
相對於曹桓的驚愕,葛平卻平靜的說:“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借屍還魂的確有這種現象,但我不敢妄下斷論這位雍王妃是不是借屍還魂,在下要看到她本人方能定斷。”
“好,找天安排你與她見見面。”
……
雪夜,慈音觀。
一道纖秀的身影靈活地躍上三丈高的圍牆,又輕巧落地。
守在慈音觀各處入口的侍衛,在風雪呼呼的夜晚,並未察覺這道身影,正悄然地闖入,幾個靈活的跳躍,來到一處大院,透明的紗窗映出兩道身影,顯然屋內的人還未入睡。
這時,屋內有人打開門,提着燈籠走出來,炎妃然閃身藏在柱後,探頭出來,看到那人走到隔壁房間,推門進內,點燈,一盞茶的時間,燈熄了。
在離開皇宮地牢那晚,她回去後馬上和嚴仇那俊他們商量,她讓嚴仇去找莫問,而她則去慈音觀見太皇太后。
可太后派來的人將太皇太后保護得很嚴密,她白天根本無法近身,幾乎整個慈音觀都是太后的人,她之前試過兩次,都差點被發現了。
今晚是最後一晚,若再見不到太皇太后,只怕拓跋藺那邊的情況再拖不住了。
太皇太皇住的院落燈終熄滅了,她左右環顧一眼,沒聽到有任何異動,才閃身走上前,輕輕撬開窗戶,躍了進去。
吹熄了燭燈的太皇太后剛想就枕,突然感覺到有絲異樣,一驚坐起,猛地掀開牀帳,果然,黑暗的臥室裡,有抹人影走近。
她心頭猛地一跳,正琢磨着要呼喊還是怎麼纔好,聲音淡淡的傳來。
“孫媳軒轅臻見過太皇太后。”
她微微一驚,燭火乍亮,將來人的模樣映得豁然。
太皇太后蹙了蹙眉,“你怎麼了?爲何深夜闖進慈音觀?”她不是一般婦人,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但見她一身夜行裝扮,心裡感到奇怪莫名。
炎妃然隨即跪低,“稟太皇太后,孫媳並非有意冒犯您老人家清修,但實是情況危急,而太后派守在慈音觀的護衛防範嚴密,因而不得不以這個方式闖進來見您。”
“是什麼事這麼危急?”
……
三更響起,飄着飛雪,雪花如絮,安靜地在空中旋舞。
葛平和曹桓離開書房,葛平是秘密來北越的,爲了方便,他住在太子府西院,拓跋凜讓元華送曹桓離開,而他送葛平回西院。
返回時,經過一處迴廊,忽然由屋頂上跳落數道黑影,將他重得困住,拓跋凜還沒反應過來,幾道劍光迎面劈來,他雖然避開了,但這些人出手狠辣,他手上又沒有兵器,暫時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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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暫時除了閃避,別無他法。
還好,他的身手不錯,只是數十招後,他已身中數劍,主要是這些黑衣殺手身手都不錯,又招招斃命,不留一絲生機,他欲脫身只怕一時難了。
他挑了一個最前面的,以肉掌劈下,擊傷對方,奪了他的兵刃,側身擋住後面的劍,再揮劍橫掃,瞬間,雪花飛舞,兵刃相撞。
送曹桓由後院離開的元華亦返回,聽到前方傳來打鬥聲,並看到府裡鎮守在崗位的侍衛兵東歪西倒的躺在一邊,頓時心一緊,糟糕了!
他立即懷裡掏出火種和信號彈,往天空一放,然後迅速往前飛奔去,接着口中大喝一聲:“刺客!有刺客!”
刺客首領武功極高,絕不在拓跋凜之下,而且招式犀利,拓跋凜被他砍了兩刀,雖不致喪命,可足以讓他陷入困境,還好,元華及時來到,再加上守在其他院落的護衛和拓跋凜貼身侍衛,看到信號彈,也馬上奔過來,加入戰陣。
這場行刺戰,最終擊退了黑衣殺手,首領被元華刺了兩劍,撤退時被拓跋凜飛刀擊中,由身上掉了一塊東西下來,元華上前撿起,是一塊刻有雍字的令牌。
雖然拓跋凜受了重傷,但他們活捉兩名殺手,元華怕他們會服毒自殺,讓人掐着他們的下顎,將藏在牙齒內的毒藥挖出來。
將他們關押在地室,用最殘酷的手段拷問逼供,其中一名殺手經受不住極刑死了,餘下那位是條硬漢,即使是淹淹一息,仍是不肯透露出半點。
天漸亮,窗外的飛雪已停,清冷的空氣中,仍殘留着一絲血腥的氣味,地上的屍體亦被處理掉,連同血跡也被雪花掩蓋。
潔白如玉的地面,上了銀妝的樹木花草,將曾經一場生死戰鬥的痕跡清刷得一乾二淨。
大夫替拓跋凜上藥包紮好傷口,並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項後,退出了書房,而房裡剩下元華和聞聲而來的葛平。
拓跋凜臉色蒼白,半靠在牀頭問元華:“那兩個殺手怎麼說?”
“一個死了,一個怎麼都不肯開口。”說着,元華將令牌掏出,遞給他:“不過,屬下撿到了這塊東西。”
拓跋凜接過來看了一眼,“這不是雍王府的令牌嗎?葛先生你怎麼看?”
葛平撩發想了想,道:“有這令牌不一定代表刺客是雍親王派來的,可能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給他,可不管是不是他派來的,但有了這塊令牌和活捉的殺手,我們就可以把事實做實了。只要扳倒雍親王,殿下恢復了權力,剩下的趙昂和睿王就容易對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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