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錦是不會說話,而且這時候說了也不見得起作用,唯一能起作用的就是蠻幹。
當着安慕雪的面,她要是直接將孔融雪給拉走了,她想明天她的姨娘肯定會接受大夫人的“禮待”吧。
“小姐你怎麼了?”見安慕錦彎下了腰,凝煙和凝翠慌忙扶着她關心的問道。
安慕錦用力咬着腮幫子上的肉,疼的冷汗直流,手卻是捂着肚子的。
“哎呀,姑表小姐,小姐肯定是吃壞了肚子了,這可怎麼辦啊?”凝煙慌的六神無主了,儼然沒有一個侯府大丫鬟的風範。
這裡孔融雪的年紀最大,她本來還想問安慕雪關於安齊凌的事情,可一見到安慕錦這樣,她也只好扶着安慕錦往屋裡走。
安慕錦這個時候肚子疼,是巧合還是故意爲之?
安慕雪不想相信安慕錦是故意的,可她又覺得這個巧合有些太蹊蹺了。眼看着孔融雪就要上當了,卻因爲安慕錦那個小賤人給打斷了,真是氣啊!
咬牙跟上,安慕雪忙中不亂的打發了人去請大夫人,又去叫人請了大夫來。
一時間綠苑又熱鬧起來,安慕錦躺在牀上,眯着眼睛看着牀前的老夫人,大夫人,安雲瑤,還有那個侯府大夫。
大夫隔着細絲線給安慕錦把了脈,除了嗓子那裡,其餘地方都沒有什麼大問題。想着這次二小姐肚子疼,可能是和嗓子有關,可一想到大夫人所交待的,大夫還是說了一句無礙。
如果只是大夫人在這裡的話,恐怕大夫就能矇混過去了,可今天在場的人不止大夫人一個。
“怎麼會無礙呢?大夫,你看這孩子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安雲瑤淡淡的笑着。
在大夫起身的時候,莫名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安雲瑤就猜出來了,八成這個大夫是大夫人的人。安慕錦的身上有病,大夫還這樣說,多數是受了大夫人的意思了。
只要是大夫人的意思,她安雲瑤一定會加以阻止!
她在侯府長大,雖然最後嫁的很遠,門第也不如侯府,但是在蘇州她至少過的心安。不像這個侯府,看似光鮮亮麗,其實裡面骯髒不堪。
“回二姑奶奶的話,二小姐的身子的確是無礙,老夫猜她會肚子疼,估計和快來葵水有關係。”大夫看似淡然的說道,其實背後都開始出汗了,心裡吶喊着:大夫人你快說句話啊。
“母親,這個大夫是我們侯府的大夫嗎?爲什麼他的醫術這麼糟糕,竟然連錦兒爲何肚子疼都看不出來,還用猜測的?再說了,錦兒才十歲,哪裡那麼快就來葵水了。”安雲瑤向老夫人告了狀。
老夫人看了看這個大夫,這個大夫是大夫人進門後五年親自選的。這些年來,侯府的人都是經由這個大夫看病,聽說是京城的名氣也非常不錯,應該不會……
略微思索一番,老夫人覺得這個時候討論大夫的問題不是個好時機,咳嗽一聲道:“大夫說沒事就沒事吧。女孩子十歲也是有來葵水的,孫媽媽先送大夫回去吧。”
孫媽媽哎了一聲,領着大夫出去了。
在大夫出去之後,老夫人走上前來看了看安慕錦,摸着她的頭,感覺一片冰涼,手又放在她的肚子上揉了揉,問道:“還疼嗎?”
安慕錦小手擦着頭上的汗,眨着眼點點頭,那樣子看着又乖巧又可憐的。
“唉,可憐的孩子。”老夫人只是嘆了一句,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讓大夫人和安雲瑤都離開了。
這些大人一離開,孔融雪就坐過來,拉着安慕錦的手道:“錦兒妹妹,你好一點了嗎?”
安慕錦點了點頭,她哪裡是肚子疼啊,她是嘴巴疼,疼死了。
爲了不讓人發現她是裝的,她使勁的咬着腮幫子的肉,還嚐到了腥腥的味道,肯定是流血了。
安慕雪也來看了看安慕錦,還未說上話,徐媽媽來叫安慕雪回去。
“妹妹,姐姐明天再來看你。”安慕雪走的時候,關切的對安慕錦說道。
安慕錦昂着頭對安慕雪笑了一下,心中想着最好你永遠都不要來找我,因爲每次看到你,我的心都是疼的。
“唉,都是我的錯。晚上的時候就不應該讓你喝那涼茶,母親一直說女孩體寒,喝涼的對身體不好。聽說將來生孩子的時候也會很疼很疼,所以錦兒妹妹,以後你莫要再喝涼茶了。”
孔融雪對安慕錦說完,又對她的兩個丫鬟一番囑咐。
陪着安慕錦說了一會兒話,孔融雪就回去了。
孔融雪一走,安慕錦這才鬆了一口氣,捂着胸口坐了起來,凝翠已經化好了枇杷蜂蜜水。安慕錦仰頭一口喝下,然後就張着嘴巴啊啊的叫着。
離八月十五那天的大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安慕錦打算都和孔融雪呆在一起,一直到她去參加了那選秀再離開。
可林媽媽卻帶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說那個老大夫要在十天後離開京城,準備去遊歷一番。
據林媽媽說,那個老大夫的醫術了得,他若是走了,恐怕再難找到那樣厲害的大夫了。所以安慕錦要在這十天內,想到一個辦法,成功混到外面去。
她每天在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都在認真觀察着老夫人的臉色,真希望趁着哪天老夫人心情好,她就將自己要出府的事情和老夫人說一說。可老夫人每天看上去心情都不錯,讓安慕錦根本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時間不等人啊,轉眼就過去八天了。林媽媽再次來提醒的時候,安慕錦纔有一種火燒屁股的感覺。
真是愁啊,她要怎樣才能出去呢。
正在躊躇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孔融雪走了過來,笑容滿面的對安慕錦道:“錦兒妹妹,明天姐姐可以出去一趟,你想吃什麼,姐姐給你帶。”
安慕錦一聽,覺得有希望了,就拉着孔融雪的衣袖撒嬌,眼巴巴的看着孔融雪。
和安慕錦接觸久了,孔融雪也能從她的一顰一笑間猜到她想做什麼了。一見她如此,就知道她是想跟着自己出去了。
“不行啊。外祖母本來就不怎麼高興我出去,還是母親特意爲我爭取的,說我沒有見過京城的風光,外祖母這才准許我出去半天。所以,錦兒妹妹,對不起了。”
哭啊,安慕錦能說她長這麼大也沒有見過京城的風光嗎?整天就呆在這四四方方的大院子裡,悶也悶出個病來了。
好容易等到這次孔融雪能夠出去的機會,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哭,用眼淚讓孔融雪心軟。
安慕錦只哭了一會兒,孔融雪就心軟了,“好吧,帶着你是可以,不過你得穿上丫鬟的衣服。就像我在蘇州一樣,也是被限制了出府的次數,所以每次都是換上小廝的衣服,和哥哥們一起出去。”
說到在蘇州的時候,孔融雪臉上都帶着甜甜的笑容。
蘇州也很熱鬧,而且規矩沒有京城的多。女孩子出府的次數有限,卻也還是能出府的,纔不像這京城的大戶人家,就是出去一次也要受到這樣那樣的阻攔。
一聽到孔融雪答應帶着自己了,她高興的立刻跳了起來,拍着小手,圍着孔融雪轉了一圈。
“錦兒妹妹啊,你一定要聽話,別讓母親發現了。否則,她一定又要責罰我了。”孔融雪千叮嚀萬囑咐。
安慕錦都記在了心裡,不停的對孔融雪點頭,讓她放心。
第二天一早,孔融雪穿着淡雅的服裝,帶上面紗,早早的來看安慕錦穿戴好了沒有。
見安慕錦穿上丫鬟的衣服也掩蓋不住那清秀可人的臉蛋,孔融雪拿起未乾的眉石,在安慕錦的臉上輕輕畫了兩下,接着用手勻開。
安慕錦就變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黝黑丫鬟了。
看着鏡子裡黑黑的自己,安慕錦咧嘴笑了一下。
跟在孔融雪的身後,安慕錦是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因爲孔融雪的旁邊就是安雲瑤,要是被安雲瑤發現了,她就慘了。
一直到出府,安慕錦的心還是提着的。
直到安雲瑤和孔融雪都上了轎子,安慕錦的心才放了下來,隨着丫鬟們一起在轎子外面走着。
安慕錦畢竟才十歲,個頭又小,,短胳膊短腿的,走了一會兒就覺得腿腳生態,漸漸的慢了下來。
孔融雪的丫鬟小蝶看到了,趕緊扶着安慕錦,小聲道:“二小姐,你可要撐住啊,這還沒有走到大街上呢。”
安慕錦也知道這還沒有到大街上啊,只是她真的好累哦。
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她強忍着腳上的疼痛,對小蝶笑了笑。小蝶也給了安慕錦一個笑容,還沒有鬆開安慕錦,突然一個湯碗從天而降,啪的一下砸在了安慕錦和小蝶的面前。
安慕錦是走在外面的,而且那碗裡還有藥湯,幾乎有一半都是灑在安慕錦的身上的,那濃濃的、刺鼻的藥味薰的安慕錦睜不開眼睛。
是誰啊,這麼沒有公德心,往大街上扔東西。
根據那碗下落的姿勢,安慕錦猜到一定是樓上的哪個無良的人扔的。
這一擡頭,正好看到二樓的窗戶上站着一個清秀異常,柔柔弱弱,看樣子隨時會被大風吹走的病態少年。
剛剛那個碗就是他扔下來的。
“少爺,還是喝了這藥吧。”他身後站着的一個老僕,手裡正端着和地上碎成片一模一樣的藥碗。
那個被稱爲少爺的人,毫不客氣的一揚手,又將那個碗扔在了安慕錦的面前。
藥湯再一次灑在身上,安慕錦氣的臉都黑了,指着那少爺的臉,特別的想要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