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貓一器(?)很快到了一樓,一樓很寬敞,牆壁不是方旬之前在老奶奶家看到的銀白色,這裝修風格讓方旬想起了一個詞——古色古香。
壞男人竟然好的這口??傢俱一眼看過去都是木質的感覺,不知道材質本身就是木頭,還是隻是外表像。
客廳的位置鋪着毛毯,毛很長,看起來質感就很好。恩,壞男人還挺會享受的嘛。
“小貓快來。”走在前面的Marx突然湊到方旬身邊,用帶着機械質感的聲音悄咪咪地對方旬說。
“……”方旬不懂爲什麼在這個看起來空無一人的大房子裡說話要跟做賊似的,默默收回在客廳裡掃蕩的目光,跟着前面的Marx。
一貓一器走到了客廳旁的房間裡,房間沒有門,入眼全是銀白色,和外面復古的風格的裝修格格不入。
房間裡放着一個長條的櫃子,一米來高的樣子,和房間一樣長,白色的,除此之外這個房間空無一物,顯得格外冷冰冰。
“好吃的東西在冰箱裡,今天主人放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了,嘿嘿嘿。”Marx語氣中透着得意。
“……”方旬不懂爲什麼覺得這個吸塵器隱隱地有些猥瑣……他愣神的功夫,面前的吸塵器突然躥高到了臺子上方。
方旬:???面前這個四個鐵棍子架着一個圓盤的組合是什麼鬼玩意兒?
“小貓,等着啊,我琢磨一下冰箱怎麼開。”鬼玩意兒說。
方旬:“喵喵喵?”你竟然沒開過?
“我又吃不了人類的食物。主人做東西的時候,料理味道很濃郁,我去搜索引擎上搜索了那些氣味,結果都是香、好吃之類的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那是什麼味道。”
Marx語氣低落,方旬有些同情他,想喵兩聲安慰安慰,肚子先叫了。
……算了還是先同情一下自己吧。
空氣很安靜,如果沒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的話。
Marx這個反射弧超長的古董機器人自然是沒有理會這異樣的聲響了,一動不動地立在那,方旬坐在地上 仰頭期待地等他開冰箱。
方旬感覺自己脖子累得要斷的時候,Marx動了,方旬心想終於可以填飽肚子了。
“小貓,我帶你去玩吧~我剛知道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又是興奮的語氣。
餓着肚子的方旬:“……”
飢餓讓喵想打吸塵器!!!
“喵嗷????”出去玩???
飢餓讓喵失去耐心。
“小貓你怎麼生氣了?”
“……喵?”我的飯呢??
飢餓讓喵放棄高冷。
“啊?飯?什麼飯?你餓了嗎?”聲音裡的疑惑很明顯。
方旬扭頭走了。
他剛下樓的時候發現一樓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這會兒陽光正好,他打算去那裡趴着睡一覺,據說睡覺的時候不會感覺到餓,和一個吸塵器生氣太浪費精力了。
方旬走到窗邊,地已經被曬得暖暖的了,他伸開四肢平鋪在地上,陽光曬在毛上總讓他有一種全身都被淨化的感覺。
雖然昏睡了很久,一到陽光下眼睛還是不自覺得想閉上,意識不由自主地飄啊飄……
“小貓——”
“……”方旬一下子被這一聲從周公身邊拉了回來,橘貓日常想打吸塵器。
“小貓,小貓,你怎麼了?”
方旬實在是不想動,渾身骨頭被曬得軟乎乎地,不要太舒服,但是這個吸塵器語氣越來越焦急是什麼意思??不讓貓曬個太陽啊?
“小貓,你別死啊,都怪我不會開冰箱嗚嗚嗚。”Marx帶着哭腔,在方旬周圍一直轉。
“……”方旬餓得不想理他,閉着眼睛假裝自然地翻了個身兒,肚皮朝上。
“啊,小貓你沒事,嗚嗚沒事就好。”Marx語帶驚喜。
應該可以消停了吧,方旬心想。
“小貓,你肚子上好多傷疤哦。”畫風突然變成了悲傷。
“……”
還不準貓有點故事啊。
“主人回來了讓他給你做好吃的吧,他做飯超好吃的。”突然崇拜。
“……”
唉,一個對壞男人無腦吹的狗腿子。
“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主人答應我收留你的時候,把我高興壞了。”突然抒情。
“……”
恩,雖然你思維很跳脫,但還是謝謝你。
“還有,小貓我跟你講……”
方旬已經熟悉了Marx的聲線,這大好的天氣不睡覺,感覺有些對不起身爲貓的自己,方旬懷着對Marx的一丟丟歉意睡了過去。
“主人,您回來啦。”
方旬再次清醒的時候,身體很虛,想起身,剛好聽到了Marx這句話。
“嗯。那隻貓呢?”男人的聲音沒有太大起伏。
“小貓在窗邊睡覺,”Marx說,“對了主人,小貓一直沒吃東西……”
“恩。”男人不在意道。
男人腳步聲越來越輕,直到消失不見,Marx也不知去哪了。方旬睜開眼,頭有些眩暈,他動了動身體,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小貓,你醒了?身體還好嗎?”視線裡出現了熟悉的白色圓盤,黑色小屏幕上那兩隻紅眼睛這會兒正耷拉着,不像之前那麼生機勃勃了。
“喵。”
沒事。
從還是人類的時候方旬就覺得自己有些聖母心,不忍心看到周圍那些善良的人不開心,所以這會兒雖然身體不舒服,看到Marx爲自己擔心的樣子,認真地喵了一聲。
“那就好。”
之後空氣就陷入了安靜,方旬是沒力氣,Marx是因爲愧疚。
許久之後。
“Marx,把那隻貓帶過來。”清冷的男聲打破了這片和諧的沉默。
“好的,主人。”Marx立刻回答,“小貓,走吧,主人在叫我們了。”
方旬不知道男人叫他是想幹嘛,他心裡懷着一絲僥倖——說不定男人是給他弄了吃的呢,想想他把自己從車裡揪出來,勉強可以給這個男人的人設加上“善良”兩個字。
方旬翻了個身,從地上爬起來,站起來的一瞬間差點摔倒,四肢腿軟的支撐不住他瘦的皮包骨頭小身板兒。
Marx滑在前面,方旬在後面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走到了餐桌旁,方旬的小個子只能從桌子下方看見一雙長腿交疊着放在地上,腳上穿着雙灰色拖鞋,材質不明。
看到他倆過來,男人從桌上拿過一個盤子放在地上,對着方旬的方向說,“過來吃。”
方旬餓得沒有力氣,剛纔努力撐着才從窗邊走過來,這會兒即使知道盤子裡是吃的,也有心無力,伸出爪子扒着地才穩住自己身體。
Marx反射弧終於正常了一次,看方旬這樣,滑到盤子那裡,用身子懟着盤子把盤子挪了過來,“餓壞了吧小貓,快來吃。”
方旬看了眼,是肉,白色的,一小塊一小塊在盤子裡堆成一個小山。
他湊上去聞了聞,只有一股淡淡的肉味,並不美味,但他這會兒已經沒有精力去分辨味道了,他伸出舌頭舔一下,吃進一口,努力控制牙齒去嚼……
“嘭”地一聲,方旬一頭栽進了盤子。
“主人,主人,小貓怎麼了?”Marx焦急地叫坐在光腦前看新聞的男人。
男人從光腦上移開視線,彎腰往桌下看了看,那隻貓,頭直直地栽在肉堆上,四肢還是站着的姿勢,不知道被肉堵着鼻子會不會把它憋死。
“主人你快看看小貓,他是不是死了啊嗚嗚嗚……”Marx焦急地在男人腳邊轉圈,聲音帶着仿真的哭腔。
男人起身,先去玄關處從外套口袋裡取了副一次性手套帶上,才走回餐桌旁。蹲下.身子,把貓翻過身,四肢放鬆開,探了探貓鼻子,呼吸很微弱,掰開嘴,將口腔裡的食物殘渣清理出來。
“主人小貓怎麼樣?”Marx在一旁緊張兮兮地問。
“餓太久了。”男人說着將方旬放在掌心裡起了身,“我去樓上給他注射點營養劑,你在這等着。”
“可是……”Marx緊跟在男人身旁,欲言又止,“主人……”
“跟我一起上樓。”男人的聲音從始至終沒有太大起伏,彷彿手心拿的只不過是一件一文不值的東西罷了。
“好!”
上了樓,在方旬醒來的房間裡給他注射了一劑營養液,男人確認了一遍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就離開了,留下Marx在一旁守着。
這些方旬都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肚子怎麼又雙叒叕餓啦!!難不成他上輩子是餓死鬼投胎的嗎?每次都餓醒,真是沒有一點新意。
方旬意識清醒之後,在心裡氣呼呼地吐槽一陣兒才睜開眼,哦,銀白色的,甚至有點熟悉,他閉上眼,再睜開,沒變。
他對於又躺在手術檯子上這件事還是有點接受無良的,說來他也是一個上學的時候一千米次次優秀的種子選手啊,怎麼變成貓之後就三天兩頭暈過去啊啊啊!!弱雞!
方旬動了動,準備起身。
“啊!小貓你終於醒了嗚嗚嗚。”Marx帶着委屈的聲音從臺子下方傳來。
“喵……”
恩恩。
方旬這次輕車熟路地爬起來,在臺子邊沿停了一會兒,才一躍蹦下去,挨着地的時候腿還有些軟。
“我帶你去吃東西吧。”Marx轉身朝着方旬。
“……”男人你還想再騙我一次?
“走吧。”Marx直接滑了出去,在樓梯口等他,兩隻一起下到一樓。
“喏,”Marx從餐桌旁推出盤子,盤子裡還是小山似的肉,“主人今天早上又做的,快吃吧。”
方旬跑過去,低下頭開始狼吞虎嚥,說來慚愧,他想起了他昨天發生的非常丟貓臉的事,一個貓竟然在事物面前昏厥了,嘴裡可能還有食物殘渣……兩世英名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