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嗎?錯了,至少袁世凱知道是自己錯了。%落的今天這個下場,都是咎由自取,本應一世梟雄,卻落個身敗名裂……
如今,怨天尤人也無用了,鬼門關的大門已經向他打開,交代幾句後事,準備一下要路了。
袁世凱努力的支撐起脖子環顧一圈,入眼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略有些失望的將頭放回枕頭,問道:“他們一個都沒來嗎?”
管家回答道:“通知的晚,段祺瑞正在趕來的路,馮國璋那邊還沒有給回信,至於張勳和曹錕他們,貌似也沒有迴應。”
“唉,一個都沒來……”
袁世凱心失望無,大限將至,特地將自己的死訊提前通知了出去,都死到臨頭了,放下恩怨,想見一見這羣老夥計們,想不到,竟然一個都沒來。
“父親,嗚嗚~”袁克定跪伏在地,痛哭不已。
“都別哭了,像什麼樣子呢。”
聽着一屋子的哭聲,袁世凱心裡煩躁的慌。
“哭哭啼啼的,有個爺們的樣子嗎閉嘴,都不許再哭了。娘們家家的哭兩聲也算了,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再看看你們這一個個軟塌塌的模樣,哪裡有老子身半點風範”
也不知爲何,一瞬間的功夫,袁世凱好像是渾身有了力量一般,說起話來氣十足。袁克驚訝的看向父親,還是那副蒼老垂死的模樣,只是這眼神忽然間有了神采,袁克心一顫,想起一個詞:迴光返照
“都閉嘴”
被袁世凱這麼一通訓斥,兒子孫子們止住了哭聲,唯有時不時的抽噎聲。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人早晚都要死,看開點,沒什麼大不了的。”
越是離死亡越近,袁世凱心反而越是波瀾不驚。這一輩子經歷的太多太多,他的傳故事講一天一夜都講不完。
生來爲人傑,死後是傳……
“趁着這會兒清醒,有點事想跟你們交代清楚,免得袁家人因爲這點家產鬧得雞犬不寧,讓外人看了笑話。”
有些個夫人孩子聽完這話之後,慚愧的低下了頭,好多人打的是分家產的主意,袁世凱一死,袁家勢必要四分五裂,長子袁克定必然不容其他兄弟姐妹,最好是趁着袁世凱沒死之前,趕緊的分一下較好,省了日後爲了家產的分歧而大打出手。
“別人都以爲我把持大清政壇多年,又當大總統,又當皇帝,袁家有的是錢,少說也要千萬之巨,如果說,外人不知道,情有可原,咱們都是自家人,還有這種想法的話,呵呵,那太不瞭解我袁世凱的爲人了。”
袁世凱的爲人,有人說他是色惡棍,惡貫滿盈,足足有一個老婆和九個姨太太,有人說他是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出賣維新派,投靠慈禧太后,致使維新運動失敗,有人說他野心蓋過天,妄圖吞天食日。
不過有一點,是大家共識的,那是他:貪權不貪財,謀公不謀私。
所以說,論起家產來,隨便一個部下資產都能超過這個大總統數倍有餘。
“別惦記老子的財產了,也別擔心老子貪心,手心手背都是肉,每一個袁家人,我都不會虧待的。具體的事務,我已經委託給了徐世昌,等我死以後,由他來主持袁家家產的分割。”
到頭來,袁世凱最信任的仍然是徐世昌,將身後事託付給他,可以安心地路了。
“管家。”袁世凱又叫了一聲。
站在一旁的管家撲通跪在袁世凱的牀前。
“老爺……”
袁世凱嘆口氣。“你跟着我少說也有三十年了。”
“回老爺話,三十年零着七個月。”
“是啊,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年來,你爲我袁家操持家務,裡裡外外的替我打理,讓我少費了多少氣力,我早已將你視爲家人。”
“老爺~嗚嗚~下輩子我還當您的奴才”聽到袁世凱說出這麼一句話,老管家忍不住哭了起來,三十年換來這一句話,死也值了
“我已經囑託過卜五了,將來,這袁家的家產,也分一份給你。”
“老爺~”管家跪在地,嚎啕大哭。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怎麼天色越來越暗了?”
袁世凱本看不清的視線變得更加的模糊了。
袁克向外面望一眼,已經是傍晚了。西邊的天空五色彩霞渲染天際,一抹暮色,隱隱約約看見半個月亮掛在天。“爹,太陽快落山了。”
“是嗎?斜陽欲落去,一望黯**,夕陽西下幾時回?我也該走了……”
“爹”袁克哭喊着。
他分明看見袁世凱眼的神采正在逐漸的散去。
袁世凱微弱的聲音笑道:“哈哈哈,克定,克,你們猜我看見誰了?”
袁克、袁克定連忙湊前去。“慈禧太后、光緒皇帝、李鴻章、榮祿、高宗李熙、閔妃,還有伊藤博……”
袁世凱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他說的每一個名字,都曾是在他的人生歷程留下過重要痕跡的人物。
或是對手,或是朋友,或許在袁世凱的眼,也是這羣故去之人能夠配得做他的對手,當今之世,不管是被成爲人傑還是人雄的晚輩後生們,袁世凱可能一個都沒有放在眼裡。
說完之後,袁世凱沉沉欲睡,忽然間再度驚醒,大聲喚道:“伊藤博這老小兒,賊心不死,蕞爾東瀛小國竟然侵犯我華夏主權克定,轉告老子的命令,讓馮國璋提第四鎮協防威海衛張勳戒備天津,第二鎮、第三鎮,隨老子轉戰鴨綠江老子定要讓那伊藤博小兒知道我天朝雄師的厲害”
袁克按住袁世凱揚起來的手,冰冰涼涼,人體的熱氣已經開始退散。
“父親,甲午之戰早已經結束了,是咱們敗了,伊藤博也早讓人殺了。”
“是嗎?都死了嗎?死了好啊,死在了老子前面。死了好啊……”
袁世凱啞然失笑,一瞬間彷彿恢復了神志,笑容凝固在了臉。
一代梟雄袁世凱的故事此落幕,但是他身的爭議不會因爲他的死去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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