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團的十七門大口徑榴彈炮瞄向了四方村,令旗一揮,齊齊怒吼,從天而降的炮彈落在四方村內德軍的陣地開花,德軍豎立起的軍旗吞沒在火焰。
騎兵連打頭,向德軍陣地發起衝鋒,步兵營緊隨其後。
騎兵連揮舞着馬刀,馬蹄急踏如風,眼看距德軍陣地不過一個馬匹俯衝的距離,那原本在炮火打擊沉寂已久的堡壘忽然間噴射出了火舌,重機槍強勁富有殺傷力的子彈穿透了騎兵的軀幹,一聲哀嚎,墜落下馬,十多個隱蔽性極佳的暗堡在鄂軍的炮火毫髮無損。
投入戰鬥之後的德軍憑藉重火力的壓制,迅速控制住了戰場局勢,衝在最前面的騎兵連弟兄們正好面對重機槍密集的火力,連人帶馬彈倒地,死傷慘重,衝的太靠前,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順利的撤出戰鬥。
鄂軍的第一次攻擊,以騎兵連的全軍覆沒而告一段落……
炮火壓制、騎兵突襲、步兵隨後,陸軍戰爭最常用的三板斧套路。
頂住了第一波的炮火壓制之後,套路基本失靈了,相鄂軍,德國陸軍是陸戰宗師級別,鄂軍的進攻套路也是師從德軍。
徒弟和師父之間的對決,師父給徒弟了一門課,火炮不是萬能的,在堅固的工事面前,除非擁有大規模持續性的火力壓制,十幾門火炮的火力不過是毛毛雨而已。
德軍爲應對鄂軍的進攻,做了充足的準備,明堡暗堡相結合,厚實的水泥覆蓋在青磚搭砌的堡壘。
任鄂軍的炮火再猛烈,德軍的士兵們躲在堅固的堡壘裡聽着聲音,炮聲一停,有條不紊的拿開擋在射擊口的遮擋物,架好重機槍,對着騎兵一通猛射
騎兵打完之後,躲避炮火的德國步兵扛着彈藥箱,陸陸續續的從掩體出來,進入戰壕投入戰鬥,整個過程不慌不亂。
騎兵的衝鋒失敗了,輪到步兵之間的對決了,進入到雙方射程之後,德軍率先開火,鄂軍的士兵們竟然不能再往前前進一步,德軍的毛瑟1893式步槍的射程和殺傷力都要他們手的漢陽造步槍強太多。
“團長,您看,騎兵連沒了”
“唉媽的巴子”
一團長氣憤的扔掉手裡的望遠鏡,眼睜睜的看着騎兵連的弟兄們都快要衝到對面陣地了,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兇猛火力,一陣瘋狂的掃射,幾百匹戰馬被撂倒,竟無一人生還
步兵也往進入到了射程之內,卻也遭受到了同樣的壓制,先鋒營的弟兄們被德軍阻攔在了幾百米的地方,無法動彈。
“炮團是怎麼回事?炮彈打了這麼久,怎麼對面的火力還是要咱們兇,是不是那羣王八蛋的炮都打偏了?”
“不會的,團長,您剛纔也看見了,每一發炮彈都是落在了德軍的陣地,被炮火轟炸了小半個時辰,依然能夠組織起如此猛烈的火力反擊,這意味着對面四方村裡的德軍裝備以及人數不咱們差,咱們這是碰硬茬子了”
“呸狗屁的硬茬子老子不信了,德國佬會北洋馮國璋還難打”
身經百戰的一團長不信邪,越是遇到挫折,越是激發了他頑強的好戰心。
一把從警衛兵手裡奪過漢陽造步槍,退出彈殼,將一枚子彈推進槍膛,瞪大眼睛,惡狠狠的說道:“不管對面的是德國人還是什麼人,算是老虎,老子也要掰下他牙來,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老子也照打不誤,老子不信德國人個個是刀槍不入,二營的弟兄們,跟我來,衝去,支援一營的弟兄們”
“團長,您不能冒險”
身邊人一把抱住欲要衝鋒的團長,腦袋裡充血的團長不領情,一腳將攔住自己的那人踢開。
“給老子滾老子要衝鋒,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休想讓我做一個畏手畏腳的縮頭烏龜”
身邊屬下勸道:“團長,切莫要意氣用事,千萬要冷靜,炮火沒有擊垮德軍陣地,騎兵連全軍覆沒,四方村易守難攻,這已經是明擺着事實了。再繼續拼下去,白白損失的只會是咱們自己弟兄們的性命啊團長,三思啊”
團長又給了他一腳,這時候團長的眼球已是通紅,佈滿了血絲,這是已經急了眼的表現。
團長怒道:“從現在開始,你別說是老子的兄弟,鄂軍第一師沒你這種貪生怕死之徒
自打鄂軍第一師成立以來,從未有過一個後退之人,每一個犧牲在戰場的兄弟都是前胸彈,都是死在衝鋒的路
而你,要麼拿起槍隨我一同衝去。要麼脫掉軍裝往後走,愛去哪兒去哪兒對不起身的這身軍裝,對不起第一師的番號,老子的部隊裡從此以後也沒你這個人你自己掂量着辦”
團長說完之後,不再搭理他,現在團長的滿門心思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四方村,爲鄂軍第一師正名
“唉。”
勸阻失敗,無奈的搖了搖頭,從地爬起來,撿起掉落在一旁的槍,準備隨團長而去。
肩膀卻被一隻手按住,扭頭一看遠征軍名義的指揮官臺雲峰正站在自己的身旁遠眺着他們衝鋒的方向。
“長官”連忙站起來,抖落乾淨身的塵土,向臺雲峰敬禮。
臺雲峰搖頭嘆氣。“剛纔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看見了,沒有必要再往前了,去了也是徒增傷亡。”
“可是,長官,我沒能勸住團長,團長一意孤行,非要和德國人硬碰硬,我已經盡了力了……”
臺雲峰的眼神裡抑制不住的悲傷情緒,他又何嘗願意看着這麼多的弟兄們前仆後繼的去送死呢,每一個士兵都是他的兄弟們,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的權力已經被架空了,除了警衛兵之外,調不動一兵一卒,沒人願意聽他指揮,他成了膽小怕事的代名詞。
“長官,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團長他們去送死想想辦法,讓他們撤出戰鬥”
臺雲峰搖搖頭。“這恐怕很難,除非是大司令或者是你們師長能夠親臨青島,不然誰都指揮不懂他們。瞧着,恐怕鄂軍組建以來最慘重的失利將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臺雲峰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或許唯有用一次慘敗才能喚醒鄂軍第一師官兵們狂妄的靈魂,讓他們意識到什麼叫天外有天,什麼叫人外有人。
臺雲峰小心翼翼的將那封趙永亮拍過來的電報疊好,收起來,返身回到指揮部裡去,他要好好的想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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