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非戰爭進行到現在的局面,越發的詭異起來。就是許多大國的情報分析中心都無法預測這場戰爭最後的結局。
在地面上,索馬里蘭軍隊的起義投降,讓索馬里國防軍能騰出手來動用全部的精力反擊肯尼亞軍隊,之後肯尼亞東部軍區被索馬里軍隊突襲攻破,馬薩布布機場被毀,喪失制空權……無不說明在陸地上索馬里已經佔據了戰爭的絕對優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場由‘多國’引發的戰爭將會以索馬里完勝結束。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中恰恰擁有一個巨大的變數,那就是美國。美國政府的態度將直接影響這場戰爭的最後結局。
在公開的態度中,美國政府除了表露出對肯尼亞的一些偏向外,並沒有其他‘激烈’的表現,但實際上,誰都知道美國政府在這場戰爭中是起主導作用的。既然美國政府主導了這場戰爭,就不會輕易的放棄它。美國政府就如同導演一樣,隱身幕下,輕易的指揮着‘演員們’在舞臺上表演,而‘演員們’表演的水平是否達到導演的要求,如何衡量就全憑導演的意願了。
一旦‘演員們’沒有讓導演滿意,沒有達到導演心目中的要求,這個導演隨時可以化身製片人、編劇等,按照導演的思路爲這場表演增加道具甚至強制性的修改內容。
於是……在這場以戰爭爲題材的表演沒有達到導演心目中的要求時,美國政府的身份改變了,一支‘小型’的艦隊在阿拉伯海集結了……
任何違背導演意願和表演主題的,導演都將動用那些身份所擁有的權力去改變它,讓這場表演更符合導演的要求……
4月7日夜,入侵索馬里的肯尼亞軍隊在指揮官的帶領下,向索馬里軍隊投降,預示着這場該死的戰爭暫時結束。
索馬里人……非洲人……全球許多關注的人,心中忽然都升起一點明悟,7號夜到8號一天,將是這場戰爭最重要的轉折點。這一天一夜的變化,將直接影響到索肯戰爭的結局,影響到東非局勢,並逐漸影響到世界上許多平衡。
辦公室裡,李莫將手裡的菸頭按滅,菸灰缸裡已經堆滿了菸灰和半截菸頭。他坐在椅子上已經三個小時沒有移動了。
自從知道美國艦隊在阿拉伯海集結,目標就是索馬里後,整個索馬里高層都震動起來。一些原本還對這場戰爭的勝利充滿信心的人,立即絕望了。21世紀不是上世紀90年代初,那個時代,索馬里人接觸到外界的渠道還非常少,可以在某些人的蠱惑下,將美國人也當做一個‘紙老虎’,美國政府主導的‘和平希望行動’失敗了,一羣只有步槍和火箭筒的土著武裝勝利了,美國政府不過如此就成了大多數索馬里人的認識。
可隨着時間的退役,特別是互聯網、廣播電視電話的普及,許多人慢慢的瞭解了外界,才明白當初的想法多麼可笑。美國人的強大不但在他們宣傳的強大武力上,更是直接表現在一次次的局部戰爭中。
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將美國人當做紙老虎,有着只是深深的畏懼。
如今,美國人要介入索肯戰爭,這對許多人,特別是那些在國外呆過後來返國的‘精英階層’,更是感覺如末日來臨。
伊拉克……阿富汗……這些一個個比索馬里強大的國家,都在美國大兵的槍炮下,成爲廢墟。如果索馬里成爲下一個美國動用軍事打擊的目標。那麼索馬里還有明天嗎?他們這些辭去國外高薪回國只爲心底那個爲祖國服務的願望還會實現嗎?
悲觀的情緒如一條破堤的洪流,不可阻擋的在索馬里高層蔓延,並逐漸的延伸到索馬里中下層。
這個夜晚是平靜的,北部和南部的戰火已經停歇,敵人的槍炮因爲祖國軍隊的強大, 再也無法發出怒吼。這個夜晚是不平靜的,一個個跳動的心和一聲聲默默的祈禱,都在用一種無聲的方式期望祖國還有明天。
“狐狸,我們去摩加迪沙”李莫剛剛抽出一根菸準備點上,看着右手打火機冒出的火焰,眼神中迸發出一抹狠色。
一架米-24武裝直升機很快就出現了總部大樓前,李莫帶着兩名秘書和保鏢上了直升機。
首都軍區司令部,司令官阿達姆和副司令帕爾默帶着幾名軍官站在司令部大樓前,不時的擡頭看一眼黑洞洞的天空。
當李莫乘坐的直升機降落後,阿達姆和帕爾默兩人迎了過來。李莫雖然沒有軍職沒有官職,但誰都知道,他……纔是這個國度最有權勢的人。
“告訴尤素福總統我來了,在地下指揮部等他”在坐上一輛裝甲指揮車前,李莫朝着兩人吩咐道。
兩輛獅王2步兵戰車一前一後,護衛着裝甲指揮車離開首都軍區大門,直奔地下指揮部而去。
“帕爾默將軍,你去將李先生到來的消息通知總統府辦公室吧”阿達姆少將自然的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副手,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現在,他也對目前的局勢把握不住,不過他還是能感受到那種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的壓抑。這個時候,阿達姆決定和那些人談一談。
尤素福總統接到辦公室的彙報,明顯愣了一會。他剛剛纔結束了政府電話會議。命令全國各地政府做好防空和救援準備,並安撫人心。誰知道會議剛結束,索馬里暗中的大人物就來了,還點名要見自己。
這一會,尤素福沒想什麼‘身份差異、不敬’之類的東西,而是皺着眉考慮李莫的來意。星辰組織雖然在索馬里落根四年了,但他和那位被稱爲索馬里‘實際統治者’的年輕人,接觸的次數很少。對李莫的瞭解也僅僅是停留在各種側面反應上。
現在的局勢很詭異,各方盯着尤素福以及李莫的人都有不少。不過這裡是索馬里,兩人擺脫暗中的眼睛在地下指揮部見面也不是難事。
一位明面上合法的國家元首,一位掌控幾萬國防軍的大人物;兩人之間的會面並沒有外界推測的那樣很正式。
“李莫先生,明天美國的艦隊就要出現了。國內因爲美國人的舉動,各種小道消息亂飛,人心不穩啦。”尤素福總統首先開口打破了平靜,“美國人派來艦隊的目的,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但不難猜測是對我們進行武力震懾。甚至還可能會提出一些要求,不知道李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
作爲索馬里總統,尤素福能敏銳的感覺到暗中洶涌的危險。不但是國內的,還有國外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些國家態度的變化,在美國艦隊來臨之際,一些原本和索馬里走的較近的國家,態度忽然曖昧起來。
“我已經向非盟首腦會議和聯合國安理會提出抗議,甚至還打算聯合一些非洲國家抗議美國這種干涉我國內政的行爲,但效果並不理想。許多國家都擔心美國,他們恐懼美國人強大的武力。”
看到李莫沒有接話,尤素福又自顧自的說道。現在,他對以前那種弱勢面臨強權的無奈的認識再次深刻了許多。尤素福清楚,許多非洲國家態度曖昧,不是說和美國政府有什麼利益牽扯,而是小國的無奈。美國太強大了,沒有人能在她面前保持平靜。除非是有着令人忌憚的實力,要麼就是已經完全絕望,不得不挺起脊樑反抗。
索馬里沒有令人忌憚的實力,連脊樑骨都是脆弱的,想要挺直了很容易,但能否承受壓力而不斷裂就是個未知數,但很大可能是難以挺住壓力。
李莫看了一眼幾天間放佛老了許多的老頭,心中也是一酸。作爲一國總統,可以說尤素福已經成爲國際中最有權勢的那一羣人了,以及達到他所能抵達的最頂峰。但站在高處,未必就是寂寞。一國總統特別是弱國的總統,從來不會感受到高手寂寞那種孤傲的境界。在依舊遵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今天,弱小的,除了歸附被奴役,就是被消滅被淘汰。這個時間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百年。無論多長時間,都擺脫不了這個自然界的鐵律。
“總統閣下,在這種時候,我們不能指望外人,一切都要靠我們自己。”李莫輕聲一笑,說道,“只要我們團結起來,一千萬索馬里人民團結起來,不說戰勝美國人,至少,我們能保證索馬里不滅亡,不被奴役,索馬里人哪怕就是用十年一百年的時間,哪怕是吃草根樹皮,也能拿起武器和敵人戰鬥,寧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李莫的語氣逐漸激昂起來,眼睛裡冒着熊熊烈火。尤素福甚至能從眼前這位年輕人的眼睛裡,看到那種絕不妥協絕不低頭的意念。哪怕是在下一刻死亡,也要在這一刻狠狠咬你一口的瘋狂。
沒有冷風,尤素福還是感覺到發自骨子裡的寒意。接着尤素福覺得自己那脆弱的身體裡突然被無數這種信念這種瘋狂填充,原本對美國人的那一絲驚懼,也隨風而散。有的只是和敵人鬥爭到底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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