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嬤嬤,其實沒有電視裡演的那麼老,並不是滿臉褶子的老女人,而是一個梳着嚴肅偏老舊的髮式、渾身並無多少妝扮的四十多歲的女人。臉上褶子不多,只是細紋比較多而已,而且因爲常年比較嚴肅的緣故,法令紋比較深,讓人一看便覺得是個不好接近的人。
“孫嬤嬤。”
紀蓁諾沒行禮,她在宮裡的位置很奇怪,但是也不需要跟這些嬤嬤行禮,免得掉了身份,好歹是王爺的遺孀。
“妙言真人。”孫嬤嬤雙手合十做了個禮,紀蓁諾點了點頭。
“不知孫嬤嬤前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
孫嬤嬤道:“娘娘吩咐奴婢前來看看真人有沒有什麼缺的,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真人與奴婢說說,奴婢好回去給真人補上,若是宮人有什麼疏漏,也可以告知與奴婢。”
旁邊的侍女拿了一個摺子一樣的東西上來,紀蓁諾本來還想客氣一下說沒什麼缺的,沒想到人家已經將單子寫好了。
紀蓁諾拿過來一看,無非是什麼禮佛的香啊,抄佛經的紙啊墨啊之類的東西,比較零碎。
紀蓁諾看了並無不妥,便轉手交給孫嬤嬤,道:“這便是我所需的了,勞煩嬤嬤跑一趟,至於其他的事兒暫時沒有,若是有,定然會遣人去與嬤嬤說的。”
孫嬤嬤點點頭,並不多留,很快就帶着人走了。
紀蓁諾坐在椅子上想着曳華宮的事兒。
曳華宮是皇后的居所,皇后並不是第一任皇后了,不管什麼時候換皇后總是比換皇帝要勤的。
這已經是第三任皇后了,第一任皇后任賢大度,與皇帝是少年夫妻,頗得皇帝愛重,什麼事情還能夠勸得皇帝一些,比如晉王這事兒,要是第一任皇后在,肯定不會發生這樣的杯具的。第二任皇后時間很短,很快就死了,死因是病死,看上去幹乾淨淨的,但是實際上如何誰知道呢?
現在這任皇后並不是哪個跟在皇帝身邊的老人,而是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女人,因爲進宮時間比前輩們要短,再加上皇帝的性格,所以皇后有些軟弱,事情只求表面和平,不要鬧開了就好。至於皇帝,她是完全管不住的,而紀蓁諾也不明白爲什麼皇帝要立這樣的女人爲後。
到現在爲止,奪嫡看似還未開始,其實早已暗流涌動,只是諸位皇子懾於皇帝的權威以及殘暴的性子,並不敢輕舉妄動,皇帝是連自己的兒子都下得去殺手的人。
總的來說,後宮是表面平靜實際暗流洶涌,皇后也只是一個和稀泥的,根本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而皇帝貌似就是讓她在那裡擺看的。
儘管如此,但是曳華宮的人,該有的架子還是有的,比如說,孫嬤嬤等曳華宮的宮人肯定很不喜歡虞妙弋,因爲她是皇帝的情人,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敢說罷了。
皇后這邊貌似沒什麼突破口,紀蓁諾很失望。
其他的宮妃恐怕也沒有這個膽量。
沈明榮後宮龐大,因爲他年紀越大不僅越殘暴,在女&色上也更加索取無度,現在宮裡還要進來不少新人。
對於這樣的皇帝,紀蓁諾也忍不住吐槽,要是死在牀上就好了。
天黑了,點上蠟燭,那嬰兒手臂一般粗的白蠟燭點滿了,將屋子裡照的十分亮堂,跟白天似得,皇家果然奢侈,這屋子裡明明才這麼幾個人而已、
紀蓁諾剛吃完飯沒多久,外面就通傳皇上駕到。
這皇帝還真是明目張膽。
紀蓁諾也知道皇權的威勢,儘管虞妙弋的意願還在作用,不想去迎接,但是紀蓁諾還是率衆在正廳內跪迎。
“恭迎皇上。”
語氣冷淡。
沈明榮長得高大威猛,臉膛有些黑,腳步有些重,腳步聲挺大的,光看外表,定然會以爲是個器宇軒昂老當益壯的好皇帝。
“妙弋快起來,朕說過不用這麼客氣。”
紀蓁諾恭恭敬敬道:“小尼不敢,請皇上稱呼小尼爲妙言真人。”
皇帝也不見生氣,顯然是虞妙弋說過很多回了,當然他也會自動屏蔽掉,裝作沒聽見。
“妙弋,用過晚膳了沒?”
“回皇上,小尼已經用過晚齋,等會就要做晚課了。”
皇帝看了看經書和佛豆,道:“白日已經做了許多功課,晚上何必勞神?你這班虔心,佛祖定然會替你圓心中的心願的。”
紀蓁諾就不信皇帝不知道虞妙弋恨不得殺了他。
“侍奉佛祖,功課只有多做沒有少做的,還請皇上恕罪。”
“侍奉佛祖哪裡是罪?妙弋可別亂說。”
確實是這樣,紀蓁諾也不跟他糾結這個,而是道:“皇上,小尼今日在佛前許願,若是能日日茹素焚香戒八罪,小尼願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小尼不想在第一日便破了這誓言。”
皇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紀蓁諾,似乎想看出她這話的真實性。
虞妙弋日日禮佛所祈禱的事情,沈明榮一清二楚,但是他自信是天子,是真龍,並不懼怕這樣的業報,所以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沒想到虞妙弋竟然會爲天下蒼生祈福。
“好!好!我早就說過妙弋不是普通女子,竟然能心繫天下百姓!此番苦心,朕怎麼能不支持?”
紀蓁諾鬆了一口氣,還真有點怕這皇帝喪心病狂連天下都不要了就要女人呢!
站在皇帝跟前,紀蓁諾還是覺得很有壓力的,作爲上位者多年,皇帝身上已經形成了天然的威壓。
只是皇帝已經是頭髮花白,儘管聲如洪鐘腳步有力,但是也改變不了兩個人是兩代人的事實,紀蓁諾也沒有喜好大齡男人的愛好,所以也十分抗拒和這個男人親近。
幸好皇帝坐了一會兒之後,很快就走了,應該是去後宮找別的女人去了。
紀蓁諾重新回到佛堂唸經。
晚上睡在牀上,紀蓁諾的心一點都不平靜,唸了一天經都沒有安寧的時候。
虞妙弋的執念很深啊!紀蓁諾悄悄地嘆氣。
纔來第一天,紀蓁諾也不知道不能急,可是她不得不急,虞妙弋那種強烈的衝動一直在鞭策他催促她,希望她快點報仇。
怎麼才能弄死皇帝呢?而且是要悄無聲息的弄死,不能牽扯到虞妙弋身上來,這就有難度了。
相信天底下想讓皇帝去死的不只有紀蓁諾一個人,但是大家都沒有膽量。
皇后那邊是走不通的,皇后倒是有個小皇子,只是太小了,根本沒到年紀,皇后現在也生不出要弄死皇帝讓自己兒子做皇帝的心思來。
剩下的就是幾大宮妃和她們可能能夠當皇帝的兒子了。
只是當初做晉王妃的時候,因爲和宮裡的妃子們隔了一輩,虞妙弋甚少進宮,而且跟那些皇子表兄弟來往也不躲,對他們的恩怨情仇根本就不怎麼了解,妃子們的恩怨情仇也不瞭解,這要做文章就有些危險了。
可是紀蓁諾在這小廟呢,根本不出門的,很難打探到外面的消息。
想到這裡,紀蓁諾就有些埋怨虞妙弋的無作爲了,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啊!全都得靠自給自足!
了會兒氣,紀蓁諾決定慢慢來,反正時間多。
這次雖然拖住了老皇帝沒有滾牀單,但是以後就不好說了,所以這個方面也要防着。
白天唸經撿佛豆抄佛經,晚上又胡思亂想了那麼久,很快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如前面一天一樣重複着過日子。
第二天上午,就聽說錦粹宮的廖姑姑鬆了一些素餅和素湯來,還有幾樣銀色的首飾。
廖姑姑是一個比孫嬤嬤年輕一些的宮女,穿的顏色是暗紅的,未語臉上先帶了三分笑,讓人看了就覺得舒服。
“真人,這是我們娘娘讓奴婢送來的,都是小廚房新做的呢!真人在此祈福辛苦,應當好生注意纔是。”
這是哪一齣?
錦粹宮,是姜妃的居所?據說是個比較年輕的宮妃,能居於妃位不容易,但是實際上沈明榮的妃子很多,估計有十多個,並不是每個妃子都能夠分到一個宮殿的,有時候還要跟下面的嬪之類的擠在一起。
年輕的宮妃意味着想要孩子,就需要承寵,但是後宮裡的女人那麼多,如何把皇帝拉過去?這就需要費很大的力氣了。看來昨晚皇帝去了姜妃那裡,可能還順帶提了一句在自己這裡聽說自己爲國爲百姓祈福的事情,姜妃就覺得自己是幫了她的忙,所以現在就派了姑姑過來攀關係了。
想明白這一層,紀蓁諾心裡也就放下了糾結和擔心,道:“多謝姜妃的關心,小尼在這裡都還好,姜妃的心意小尼就收下了。姜妃心善仁慈,以後定有大造化的。”
反正這些話都是似是而非的,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又不要錢,所以紀蓁諾也是信口就來。
聽了紀蓁諾的話,廖姑姑果然更高興了,笑意更加明顯,道:“承真人吉言了,娘娘聽了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高不高興我就管不了那麼多啦,。
不過這個事情也給了紀蓁諾一個啓示,既然自己不能走出去,那宮妃們走進來還是可以的,皇帝並沒有禁止宮妃不能來這座小廟,沒有禁止她們跟自己說話。
可是這個想法也暫時只是一個想法而已,紀蓁諾還要想辦法去實現。
紀蓁諾嚐了一個素餅,並不擔心中間有詐,心想味道還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