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晨一刀不過僞極,他自信能輕鬆戰敗晨一刀。現在,可就沒有那種底氣了。
“戰吧!”
而晨一刀眼中戰意卻是漸漸攀升到極致。
話音剛剛落下,他手中血刀便是怒劈而下。
一道長達數丈的刀芒向着洛陀呼嘯而去。
洛陀身前金鉢旋轉呼嘯,金光綻綻,迎向刀芒。
夜色中,金光與血芒剎那間劇烈碰撞。
極境除去壽命之外,已然可以說已經是脫離人類桎梏。
地面上,衆人被這兩股強悍之極的氣勁壓迫,不自禁地越退越遠。腦袋卻是始終昂着,竭盡全力睜着眼睛,看着兩人交鋒。
不管是那些尋常翊衛司禁軍,還是聽潮府的高手們,都生怕錯過任何哪個細節。
兩位極境交鋒,這樣的場面,或許窮極此生都難以再度遇到。
特別是那些個真武境強者,更是個個眼中都有着極爲強烈的殷切光芒,連呼吸都忘卻了。
他們個個渴望能在兩人交鋒出瞧出些許極境奧妙來,那樣,或許他們這輩子也有希望攀登到這等武道極境。
只是很快,他們眼中便都是有濃濃失望之色流露出來。
因爲他們發現不論是晨一刀還是洛陀,除去以異相爲兵刃外,較之之前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連體內內氣涌動的浩瀚程度,似乎也和之前相差無幾。
但兩人出招之間威力,卻又的的確確遠非僞極境可以相比。
這大概就是因爲極境的奧妙了。
但這種奧妙,他們卻是看不出來半點端倪。不管眼睛瞪得多麼大,都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空中,無形氣勁不斷劇烈碰撞。晨一刀、洛陀兩人身影就在這光芒中不斷掠動着,快到讓人咋舌。
乍看去,只知道兩人殺得難解難分,壓根看不出來到底誰佔着上風。
漸漸的,下面衆人都是屏住了呼吸。
誰心中都在期盼着晨一刀能夠取勝。
畢竟唯有如此,李秀淑的性命才能夠得以保全。西夏皇室這脈,也才能繼續延續下去。
再說得深遠些,若晨一刀能夠擋住洛陀,那縱是沒有大宋禁軍相助,西夏禁軍也無需再過於懼怕大夏軍隊。
甚至可以這麼說,晨一刀、洛陀之間孰勝孰負,將能影響西夏今後的國運。
漸漸的,空中洶涌的氣勁愈來愈雄渾起來。
不斷掠動卻始終糾纏的洛陀、晨一刀兩人似也終於是打出真火,不再只是試探性的對攻。
各種絕技他們皆是信手拈來。不僅僅威力極強,同時也極具觀賞性。
當某種技藝達到巔峰,那便是藝術了。武道同樣如此。
晨一刀、洛陀皆在武學上有着登峰造極的造詣,一舉一動、一招一式,都好似帶着道韻。
這便好似是太極似的,依葫蘆畫瓢者不過是譁衆取寵,但真正深諳太極精髓的高手施展太極,卻是極具美感,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韻味。
交手的兩人,成爲這夜空中最爲璀璨的星光。
直過去數分鐘之久,膠着的兩人才是陡然分開。俱是在空中爆退十餘米之遠。
晨一刀灰白色的頭髮披散,隨風而物。有髮絲輕盈飄落。
灰袍衣襬也被撕裂。
看上去有些狼狽。
再觀洛陀也是同樣如此。
他頭頂雞冠帽都被削去半截。
只兩人都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創傷。
晨一刀頭頂有白霧氤氳而起。
這等高手交鋒,非是全力施爲,大概是很難分出勝負來了。
晨一刀定睛看着洛陀,聲音嘶啞道:“我刀冢枯刀法壓箱子的絕招,逢春而生,還請法王一試。”
在這話音起時,他的氣勢也是隨之而緩緩攀升起來。
“哼!”
洛陀聽到這話,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眼中同樣只有晨一刀,道:“你的性命,本座來日再取!”
說罷,竟是陡然向着皇宮外爆射而去。
他顯然不欲和晨一刀分出個生死。
大概到他這個地位,心中是有着無法摒棄的顧慮的。若勝,還好,若敗,那他的夢想也將隨之破碎。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的晨一刀就好比是那光腳的,而洛陀,則是穿鞋的。
留下句狠話,他總不至於會失去什麼顏面。
而晨一刀看着洛陀遠去,也並沒有前去追擊。
他同樣沒有戰勝洛陀的把握。
因爲他知道,他有壓箱底的絕招,洛陀也必然也有。真要不顧性命拼殺,兩人最終極可能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晨一刀剛剛這般,未免沒有故意想要驚退洛陀的打算在裡面。
下面的人則是傻眼了。
這就完事了?
法王跑了?
隨即過半晌纔有人反應過來,高舉手臂歡呼起來。
法王被逼退了!
那之前橫掃無敵的傢伙終於是遇到對手了!
西夏有希望了!
李秀淑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來。
待得晨一刀落下地面,李秀淑親自迎了上去,對着晨一刀深深躬身道:“朕……多謝刀主了。”
晨一刀對着長沙方向拱手,“受君之託,忠君之命。晨一刀受皇命保護陛下,必全力護殿下安危!”
李秀淑輕輕點頭,環視周圍,道:“爾等還不拜見英武王!”
這事,她之前就提過。只是那時候晨一刀人事不知,自是不知道這事。
終於衆禁衛和聽潮府高手們聞言,除去真武境強者外皆是連忙跪倒在地,“叩見英武王!”
晨一刀微怔,“陛下,這……”
李秀淑柔和道:“刀主爲朕捨生忘死,險死還生。不管刀主你接不接受,以後你都是我西夏英武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說着眼神掃過狼藉的地面,忍不住又輕嘆了聲,“兩位長老爲朕而死,朕……以後刀冢便也爲我西夏國宗,若是刀主不接受,朕心難安啊……”
晨一刀眼中也不禁是有着痛楚之色浮現。
四長老、五長老不僅僅只是刀冢長老而已,更是親手將他撫養成人的長輩。
晨一刀的父親英年早逝,這些年要不是諸位長老撐着,不去說刀冢,他晨一刀必然不會有今日的成就。甚至能否活到現在,都很難說。
沒有哪個江湖勢力是沒有仇家的。
最終,晨一刀對着李秀淑拱手道:“晨某多謝陛下了……”
“朕心有愧啊。”
李秀淑輕嘆,再度看向地面上躺着的那些人,沒有再說話。
洛陀被逼退的驚喜過去,衆人心中又都是悲慼起來。
法王走了,但這些被他斬殺的人,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
有西夏皇宮內的御醫匆匆跑到這裡。只結果,卻是讓得衆人心痛如絞,恨意滔天。
除去刀冢兩位長老隕落以外,聽潮府真武境高手摺損過半,僅僅剩下七人。而且其中有兩人性命垂危,能不能活還難說。
李秀淑八個侍劍女官更是隻有一人運氣稍好,沒有落氣。但也是經脈盡斷,縱是能活,也形同廢人了。
李秀淑始終沉默,臉色陰沉如水。
晨一刀咬牙開口,“有朝一日,我必斬他!”
他年紀還不算大,有自信,這輩子總能有完全壓過洛陀的時候。
直過去良久,一衆隕落的高手、將士才被擡下去。那些身受重創的也被擡下去醫治。
李秀淑被這些陣亡之人皆有分封,兩位刀冢長老也被追封爲侯爺。但這,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一股驚喜卻又悲憤的情緒,在西夏滿朝文武間蔓延開來。
仇恨到這地步,也唯有以鮮血來洗刷了。
而洛陀回到順州城後,臉色自是難看無比。
當他到武尚雲的營帳內,武尚雲和他衆弟子瞧見他的神色,都不禁是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