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天慧軍將士聽到這樣的軍號聲,都是露出些微驚疑之色。不過很快就有將領吼起來,“撤!撤退!交叉掩護撤退!”
城外響起的是撤退號。
大宋軍中令行禁止,即便是將領們不解爲何這個時候撤退,但都必須立刻執行。
城頭毛鵠立看着這幕,自是有些愣了。
他止不住的去想爲什麼宋軍在這個關頭撤退。然後便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那出現在山坳這邊的火把上。
宋軍援軍來了!
他們這是要稍作休整,然後大軍重新部署攻城。再打起來,那肯定是鋪天蓋地的陣仗。
這是城內宋軍撤退的唯一理由,合理的理由。
唯有蘇泉蕩率領大軍趕到,這些宋軍纔會選擇暫且退卻,不再留在城內苦戰。
自覺想清楚事情關鍵的毛鵠立臉色大變,連忙喝道:“窮寇勿追!緊閉各大城門,衆將即刻到府衙議事!”
面對蘇泉蕩的大軍,絕對不會再像面對天牢和天慧軍這麼輕鬆。他有必要重新部署防禦,甚至做好棄城的準備。
喊罷,毛鵠立便是率着供奉們還有周遭的將領們匆匆下甕城,向着府衙趕去。
元軍仍然在對天慧軍將士進行狙擊,只在毛鵠立的令下,並沒有追趕出城去。
城內的天慧軍將士和聚起來,在衝出條血路之後,成功出城。
原本進城的五個軍團,此時已經是傷亡大半。尤其是先進城的四個軍團,可謂是傷亡慘重。
雖然他們在城內也是斬殺不少元軍,但總體說來,這場仗打到現在還是大宋禁軍吃了些虧的。
畢竟要培養出一個大宋禁軍來,比培養出一個元軍要難多了。
但此時,在城外,姚興朝、方振山等人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傷悲之色。
此刻他們顧不得這麼多。
此時眼中只有着凝重,還有着濃濃的希冀。
蘇泉蕩的大軍當然沒有來。
在山坳處出現的那些火把,是他們之前挑撥出去的兩千天牢軍將士。這麼做,就是想讓城內元軍以爲蘇帥率軍過來了。
而命令城內的天慧軍將士撤退,也同樣是想營造這樣的假象,好讓城內的元軍深信不疑。
他們不願意再讓天慧軍將士們在城內苦戰,想要破局,唯有另闢蹊徑。
殺招,便是此時已經向着南、北兩個城門偷偷摸去的兩個特種團將士。
這種方針是經過方振山、姚興朝等衆將商議以後決定的。
在商議中,他們認爲營造出蘇帥率領大軍趕到的假象後,城內元軍必會惶恐,也會改變部署。
而他們在改變部署的這個過程裡面,城內的防禦便不可能再像現在這麼嚴密。
那些軍中的將領也應該會匯聚起來。
更重要的是,看到“蘇帥”大軍從東面過來,他們的防禦重心便應該會稍微偏向剛剛經歷過大戰的東城門。
在這種種條件疊加起來的情況下,天牢、天慧兩軍中的特種團有很大的希望能夠從南、北兩個城門殺進去。
其實說起來西城門應該會是元軍防守最爲薄弱的地方,只西城門距離這裡太遠,若是摸過去,途中怕被元軍發現,只得捨棄。
過不多時,城內的天慧軍將士們衝出城。
張弛等都統到姚興朝面前覆命。
攻城這麼長的時間,他們都沒有能夠攻佔谷孰縣,個個將領臉上都有着愧色。當然更多還是還是悲憤。
他們有着太多的弟兄永遠的留在了谷孰縣內。
雖然此時傷亡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但已然有將領眼眶都紅潤了。他們不用等到數字出來,就知道麾下將士折損不少。
而這些弟兄,都是和他們朝夕相處的人啊……
姚興朝並未責備張弛等人,只是輕輕嘆息,反倒安慰他們,“元軍在城內佈置嚴密,攻城受挫,這怪不得你們!”
然後又道:“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做好再次攻城的準備吧!”
這話說出來,張弛等人都不禁是露出疑惑之色來。
張弛問道:“總都統,既然還要攻城,爲何叫我們撤下來?我們還能夠堅持的。”
他只以爲是姚興朝覺得他們堅持不住了。
姚興朝答道:“元軍在東門的佈置太過嚴密,再打下去不會有什麼便宜可佔。我和方總都統已經讓特種團前往南、北兩個城門了,等下會選擇從那裡破城。兩軍的輕騎都會壓過去,你們這些步卒,繼續在東城門進攻,牽制出這邊的元軍!”
張弛卻還是疑惑,“可元軍難道在南、北兩個城門就沒有嚴密的佈置麼?”
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城內那麼多的元軍,東城門卻不過那麼大的地盤。他們沒理由將全部的兵力都壓在東城門的。
姚興朝回頭瞧了瞧後面的夜色,深沉道:“我和方總都統已經營造出蘇帥大軍趕到的假象,元軍必會改變部署的。你無需多問,且先率領將士們下去歇息吧!等會兒,還有的是需要你們的時候。”
張弛這會兒便是全盤明白姚興朝等人的計劃,露出些微振奮之色來,和衆將連忙拱手領命,退到軍陣後面去。
他們剛剛經歷糜戰,等會兒顯然不會再要他們做先鋒軍。
到現在,雖然天慧軍的步軍團已經全部出擊,但天牢的步軍團除去那兩個去營造假象的團以爲,其餘三個團可都還在待命。
時間緩緩流逝着。
毛鵠立率着供奉和幾個將領匆匆趕到谷孰縣府衙大殿。
其後很快便陸續有其餘將領趕到。
當麾下的將領到得差不多之後,毛鵠立擺擺手,讓衆將都依次坐下。
然後他問道:“剛剛諸位在城頭,應該都發現距離谷孰縣十餘里處的火光了吧?”
有不少將領都點頭,議論紛紛。
“安靜!”
毛鵠立微微皺起眉頭道:“此極可能是蘇泉蕩率領大軍到了。不過諸位也無需如此慌張,剛剛和宋軍在東城門大戰,宋軍也並非是不可戰勝的。谷孰縣只有這麼大的地盤,縱是蘇泉蕩率領大軍趕過來,本將也料定他不會不計代價的攻城。但凡只以小股部隊想要佔據這谷孰縣,他也是癡人說夢!”
他說着,看了看左下首位置的那個副將,又道:“我已經和股將軍商量過,宋軍已經在東城門糜戰這麼長的時間,等蘇泉蕩率領大軍趕到,必然又會讓宋軍從東城門進行進攻。所以城內的部署要做調整,將更多的兵力調到東城門鎮守。縱是宋軍兇猛攻城,咱們也讓從他們身上啃下塊肉來。”
“齊將軍、胡將軍聽令!”
“末將在!”
“你們兩人率軍到東城及第街佈防,若見宋軍,全力剿滅!”
“末將領命!”
“何將軍聽令!”
“末將在!”
“你率軍到西城門外佈防,若見宋軍,切記不能讓宋軍切斷我軍後路,並且即刻向本將稟報!”
“是!”
“……”
毛鵠立一條條命令吩咐下去。
正如姚興朝、方振山等人所料那般,他不僅僅將兵力着重部署於東城門。而且還在西城門留下退路。
他奉命鎮守谷孰縣,卻也並非是死守谷孰縣的命令。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再堅守這區區谷孰縣。
因爲即便是谷孰縣失陷,從這裡到宋城,也還有很多地方是阻擊宋軍的良好地形。
“轟隆!”
只是出乎毛鵠立等元將意料的是,他們尚且還在這大殿內進行部署,在外面,卻是又有炮聲突然響徹起來。
緊接着,炮聲便是如雨般的響個不停。
“怎麼回事!”
毛鵠立驚得站起身來,瞪着眼睛對着殿外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