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元軍看起來已經緩過神來了……”
“這是何物?”
呂玉文偏頭看他。
文起自顧自將竹筒拉開,扯出裡面的信件,道:“蘇帥交給我的,說若我遇到困境,便打開這封信。”
“哦!”
呂玉文點點頭,雖然有些疑惑,但沒多瞧,將注意力又放到前面進攻的元軍身上去。
文起打開信,眉頭很快皺起來。
信上內容很簡單,“文起,以你秉性,打開此信必是遇到絕境,回營無望。若無生路,便向死而生,原地抗敵吧!”
但文起顯然是不太明白蘇泉蕩這話裡的意思。
向死而生,原地抗敵?
是爭取堅持更長的時間嗎?
可堅持再長時間又有什麼作用?
猛地,文起的眼中放出光亮來。隨即回頭對身邊親兵道:“傳令!全軍將士!就地結陣抗敵!”
親兵微愣過後才反應過來,眼中滿是疑惑,但還是點頭,“是!”
很快軍中有黃色的令箭升空,在空中炸開。
底下天罡軍、廬州府守備軍、臨安府守備軍許多將士們都看到這道令箭,也有許多人都露出疑惑之色來。
這黃色令箭的含義大家都知道,但在此時此刻這種情況下,誰也不知道文起爲何突然下達這樣的命令。
現在可正是爭取突圍的關頭。原地結陣,豈不是放棄突圍的希望?
只方垂賢等人心裡也明白,以現在這種局面,想要突圍也是難上加難。
在這種希望渺茫的情況下,他們選擇了相信文起。
很快廬州府守備軍和臨安府守備軍、天罡軍、天平軍中都有人喊起來,“結陣!結陣!”
之前的衝鋒號也突然沒了。
得到指令的各軍將士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在原地結陣起來。正在突圍的將士也都撤退下來,在最前沿組織防線。
這讓得槍炮聲陡然稀疏許多。
等外圍內城軍營以及那些散亂元軍回過味來,向着廬州府守備軍和臨安府守備軍發起進攻的時候,兩軍將士已形成了簡單防線。
他們將元軍抵擋在外面。
防線後,軍中的擲彈筒手、沖天炮手們都匆匆沖天炮、擲彈筒組裝了起來。
其餘將士在方垂賢等人的調度下,很快到各自位置上紮根下來。
雖然現在軍中並沒有什麼重機槍手等等,火力配置也就沒太多講究的地方,但總有防禦側重點等等,還是有不少學問的。
不同的將領紮下來的陣地,哪怕都是以防禦爲主,也極可能是截然不同的。
就譬如此時的廬州府守備軍和臨安府守備軍,同時結防禦陣,但不管是兵力配置還是縱深安排,都有很大的區別。
當然,這些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只是在於能不能將這些元軍給擋下來。
天罡軍和天平軍將士因爲始終都在抵擋相國寺軍營元軍,這會兒陣地裡倒是沒太大變化,只是將擲彈筒、沖天炮都擺了出來。
之前隨時都可能突圍,這些重型火器不方便派上用場。現在都不打算再走,當然不會再藏着不用。
很快,各軍陣地裡就都有炮聲響,以擲彈筒對元軍陣地進行轟炸。不再是單方面挨元軍轟炸。
這讓元軍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覺得宋軍這是不是爲應對天空中飛過來的熱氣球,才這般突然紮下陣來。
然後便就開心了。
在他們想來,文起、方垂賢、呂玉文他們讓將士們在這裡紮下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之前可能還有希望衝出來些許豁口,跑幾條漏網之魚出去。現在,這些宋軍誰都別想跑掉。
雖然說這些宋軍架起沖天炮、擲彈筒以後,不再那麼好對付。但這些元軍堅信,啃下這些宋軍只是早晚的事情。
熱氣球漸漸接近過來,這邊還是打得熱火朝天。
當熱氣球到達沖天炮射程範圍內的時候,天罡軍等軍陣中的沖天炮便陸續開火了。
空中有熱氣球爆開,向着地面墜落下來。
但因爲是夜襲戰的緣故,天罡等軍都沒攜帶多少衝天炮,加起來也不過十餘挺。這樣的火力,終是不能擋住這麼多熱氣球。
那些被擊落的熱氣球,便只如同是蜂羣裡的個別掉隊的蜜蜂,看起來,對其陣勢竟是沒特別大影響似的。
而等他們到達天罡軍、天平軍陣地上空的時候,那密密麻麻落下的炸彈,卻是大有將陣地夷爲平地的意思。
兩軍的將士們不得不匆匆尋求地方隱蔽。
這,又讓得那些相國寺大營的元軍得勢,向前逼近過來。
其後,隨着熱氣球的深入,廬州守備軍和臨安府守備軍將士也不得不盡力到隱蔽地方躲避轟炸。
整體形勢,是大宋將士們在被元軍壓着打。
過去不多時,當北城區的元軍地面部隊也趕到這裡,這種局勢便更是分明瞭。
天空中的熱氣球不斷拋下轟天雷來,炸得天罡軍等軍將士們不敢輕易冒頭,只能在隱蔽的地方阻擊元軍地面進攻的部隊。
這樣火力要較之之前小許多,陣地被元軍漸漸蠶食。
照這樣下去,或許不用多長時間,這裡的戰爭便會結束。而結果,只怕會是天罡等軍悉數被殲滅。
到時候縱然天滿、天立等軍能夠回去,建康保衛處也是元氣大傷。甚至可以說整個保衛處名存實亡。
而且天富軍、天英軍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擺脫城東區、城西區元軍的圍追堵截,能不能成功出城,尚且還是個未知數。
不斷有灰色硝煙緩緩飄起,像極了希望,似有……似無。
在朱雀門的劉同、禹興文聽着城內槍炮聲始終沒改變位置,都知道天罡等軍怕是遇着麻煩,被元軍給圍困起來了。
然而,數次突圍卻是都沒能夠衝進城裡去。
這裡的元軍已經收到死命令,務必將朱雀門的宋軍死死擋住,不讓其和太廟的宋軍匯合。
直到這會兒,才突然有傳令兵跑過來。
這元軍傳令兵馳馬到陣地裡,然後找到了在這裡指揮作戰的太常寺軍營元軍主將,傳達了薛社的最新命令。
命令是蓋的是元屋企的將印,讓其故意示弱,讓宋軍殺進城去,然後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