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一時間落針可聞!
這些人都是面面相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是什麼反應好!
如果,這個逮捕令是針對在場任何一個除唐靜芸以外的人,在場的人都不會這麼震驚,可是,這逮捕令偏偏針對的就是唐靜芸!
無論如何,很多人都沒有辦法將剛纔印象中那個談笑風生,行事光風霽月的女子和逮捕令這樣的事情相關聯!
他們都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唐靜芸,而唐靜芸只是掀起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那笑容和平常不太一樣,平常的笑即使只是淺淡的笑,都會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可是這個笑容,卻像是夾雜着臘月裡的寒霜裹挾而來,讓人無端覺得渾身發冷。
就在很多人都以爲唐靜芸會當場發難的時候,她卻突然又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啊,既然都找上我頭了,連逮捕令都準備好了,我不走一趟也說不過去。”
這樣說話的時候,明明沒有什麼威脅的意思,可是卻讓那幾個警察都下意識的握了握拳。
唐靜芸又轉過頭來,對着餘晴柔笑道,“餘小姐料事如神,佩服。”
餘晴柔一聽唐靜芸的話,心中“咯噔”一聲,瞥見在場的人看向自己的懷疑的眼神,簡直差點咬碎了銀牙。
這該死的唐靜芸,都要進去了,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擺餘家一道!!!
只是在想到唐靜芸被帶走的事情,她心裡安慰了自己幾句,沒事,這女人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在場的人都是混跡商場的老狐狸,自然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單是聽了唐靜芸幾句話,再想起剛纔餘晴柔的表現,就忍不住心中升起了懷疑的念頭,總覺得唐靜芸進局子裡有餘家的推手啊?
唐靜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交代了幾句陳於興的關於訊飛的事情,然後就在很多人的注視下被押上了警車。
這時候唐靜芸習慣做甩手掌櫃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平常不管是訊飛還是原投,或者是白易清和伍向軍手下的產業,大多數時候都是交由他們來打理,所以當唐靜芸被帶走,不能坐鎮公司的時候,其實並不會深切的影響這些公司的運轉。
只不過這並不能夠阻止陳於興和林志文對唐靜芸的擔憂,尤其是兩人比旁人對唐靜芸的瞭解更深。
他們沒有錯過唐靜芸面對這件事的時候下意識的皺眉的小動作,這說明這件事其實是一件分棘手的事情。
而他們很明顯並不知道,這件讓唐靜芸覺得棘手的事情,其實就是唐靜芸放出來的!
——
方青峰半眯着眼睛,下巴上冒着青茬子,眼底帶着幾分疲憊,身上的衣服也帶着褶皺,看上去比平常狼狽了不少。
他雙腿交疊,神色固然疲憊,卻依舊帶着冷漠。
他是那個白手起家,用自己的雙手和血性在京都的一城裡打拼出自己的黑道王國。即使這兩年他漸漸洗白,脾性也不若往日那般動輒見血,可這依舊不能忽視他骨子裡那種狠辣和血性。
方青峰是一頭狼王,哪怕現在狼王被獵人捉住了,依舊不能讓他低下自己的頭顱。
“嘭”的一聲,審訊室的門被打開。
方青峰懶洋洋的往椅子後面一靠,淡淡地道,“我說你們有完沒完?我都說了我不知道,就算問我一千遍一萬遍都是這個答案。有本事就弄死我按個手印,不然別想我屈打成招。”
那警察卻並沒有像平常一樣對他呼呼喝喝,而是走到他的面前,喝到,“算你運氣好,局裡已經得到新的線索了,你已經被證實無罪,你的律師過來要帶走你。記得在還沒有結案之前不允許離開京都,要離開需要來警局報備開證明。”
方青峰一愣,聽到這個和往常不一樣的消息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所處的局面,就是個死局,除非……
想到那個猜測,他的心中涌起一種很難言的感情。
在辦了一系列手續後,方青峰重新走出了這棟建築,看到外面的陽光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然後回身看了眼局子,然後眯了眯眼,舔了舔乾燥起皮的脣角,“他媽的,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當官。艹!現在老子真想炸了這鳥地方!”
剛想和律師搭話,方青峰就看到了一輛開過來的警車,警車停下,從裡面鑽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的出現,放方青峰瞳孔驟縮,宛如針尖!
唐靜芸平靜的下了車,在看到方青峰的時候還和他揚了揚手,雖然手上正帶着手銬,不過很明顯唐靜芸並沒有太在意。
那一瞬,當猜測變爲現實,方青峰的心情真的不知道用什麼來描述。
在進來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可是突然有人告訴他不用死了,只是這替他去死的人,是那個一向冷漠無情的女人。
他一直都知道,唐靜芸是什麼樣的人?她是個敢孤身一人就去他老宅找他談判的人,是個在他不在的時候能夠震懾住義合會的女人!那樣血腥狠辣的手段,就算是他都不免側目!單是這兩條,就足以說明這個女人的本性,那股狠辣勁是在骨子裡的!
方青峰少年時候就入了那條道路,他見過很多人,死死生生,可像唐靜芸這樣的女人卻依舊少見!這個女人,她冷血,她漠視,她好像身處這個塵世卻又比誰都抽離於這個塵世。他見過她站在高樓俯視窗外生靈的場景,逍遙冷情的好像不是此世人。很多時候,她明明是笑着,可他卻覺得她面無表情的看着蒼生螻蟻。
所以在遇到麻煩的時候,他只是和她講了幾句,壓根就沒有打算她會出手。
可想而知,當看到唐靜芸的身影的時候,他內心的那種震動!
“你可真愚蠢!不是你教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嗎?”
這是方青峰看到唐靜芸說的第一句話。
唐靜芸是怎麼回答的?她淡淡地道,“我不入局,你必死。”
“我死了,還有很多個方青峰。”
唐靜芸頓了頓,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煙盒,因爲動作不便,方青峰替她點了煙。
唐靜芸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呼出一個菸圈,然後淡淡地開口,“可嬌嬌只有你一個方青峰。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方青峰沉默的看着唐靜芸,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不合適,然後心情複雜的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菸。
“放心吧,你必死的局,我入了就未必會死。我的籌碼可比你多多了。”唐靜芸也知道方青峰的心情可能不好受,安穩了一句。
方青峰深深的看了眼唐靜芸,嘴脣蠕動了一下。
他想和她說,再多的籌碼,在一個派系傾盡全力的情況下,都不過是汪洋大海里的一葉小舟;他想和她說,就算你背後有姜曄,可是現在的局面不就是姜家放任的情況嗎?他想和她說……
可是最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的點點頭,承諾道,“我方青峰會對榮嬌好一輩子,如果做不到,我後院那條狗的肚子就是我的歸宿。”
唐靜芸笑了笑,然後不在意的擺擺手,在警察不耐煩的神色裡走了進去。
方青峰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走了好一段路,他突然忍不住放聲大笑,“想不到,你堂堂唐靜芸,也有心軟的時候。”
他這樣笑着,笑的肚子好痛,笑的緩緩的彎下了腰。他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雙腿間,聲音冷淡,“等她出來,我給她賣一輩子的命。”
方青峰終於明白爲什麼跟了自己十年的阿天,會那麼快的就將唐靜芸放在那麼高的地位。再也沒有比在黑暗絕望中看到一抹光而感到由衷感激的了,那時候出現的人,大概會忍不住頂禮膜拜吧?
沒有體會過絕望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過了好一會兒,方青峰直起腰,除了眼睛稍稍有些紅外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嘴角勾起笑容,不屑道,“唐靜芸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擅長收買人心。”只不過他心甘情願被收買。
這樣想着,方青峰很快就上了車,然後回自己的老巢。不管如何,總是要搏一搏的。
——
那一頭,唐靜芸叼着煙走進了局子,大概還沒有幾個跟她一樣這麼囂張的走進去的吧?尤其是在不少人眼中,唐靜芸是個必死無疑的人。
她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裡面的擺設和人,然後挑了個公共椅子,翹着二郎腿,叼着煙,如果不是她手上的那雙手銬,大概會讓人以爲是哪個大有來歷的官家子弟來逞威風吧。
就在她這一頭髮生這些事情的時候,姜曄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姜曄本來是在處理文件的,只是隨着電話那頭的彙報,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最後陰沉的好像能夠滴出水一樣。
“再說一遍?我家芸芸被怎麼了?”
他冷漠的聲音,讓電話那頭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好像幾年前那個一夜之間暴揍好幾位頂級紈絝,先後掀翻好幾家會所,最後直接喊部隊圍場的那個混不吝的兵痞子姜曄又再現了。
確定了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在開玩笑後,姜曄笑了笑,“是嗎?很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眯了眯眼,掏出手機給唐某人點了個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不過倒是收到了一條短信,短信大意就是唐靜芸給他留了點東西,就放在書房的小房間裡,密碼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姜曄彎起了脣角,只是那笑容太過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