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的似乎有些太激動了,她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前世是這一個緣由麼?
當時的柳明風明明是已經回了左相府,之後入了朝堂,幾次事情做得萬分的利索幹練,最終被皇帝委以重任,然後那個時間裡傳言四起,有說柳明風終會代替柳明落會接管整個左相府,而當時的左相與左相的幾個兒子自然是不會允許權力旁落,於是在柳明風出門的時候設計了一出……而趙明晨也正是利用了這件事,將柳明風收入了自己的幕僚團隊。
不成想,如今這進度似乎是太快了一些,想到這兒,她便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緒,早在柳明風還小的時候,也是在京都待過的,那個時候,柳明風便在幾次的文武大賽上展露出了鋒芒。
後來由於家道中落,好像據說是因爲柳明風的父母不願意再見到這爾虞我詐的官場,並且勒令柳明風在他們的有生之年絕不涉足官場。
後來柳明風的迴歸,倒是讓京都的圈子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風,因爲他再一次的上了官場,更甚至與皇位的競爭者扯上了關係,最後落得個那般下場,想來,當真是需要唏噓一番。
不過,她最關心的是,那個始終惦記着柳明風的趙明晨有沒有得到消息?還是說這一場禍事便是他趙明晨設下的?
“夫君。”云溪似乎有些爲難,只是說了一句,然後又頓了良久,直到傅雲修想着云溪或許再不會問出口的時候,終於云溪又說話了,嗓子竟然有些微的嘶啞,她問:“夫君,幾個皇子知道這件事情麼?”云溪這話問的莫名其妙,可是直覺一般,傅雲修聽懂了,“你是想問趙明晨知道這一件事情麼?”
在傅雲修迫人的視線裡,云溪抿着脣點點頭,這本就是她的原意!
“說來,這一件事倒是真和趙明晨有些微的關係,只是不大。他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番罷了,似乎是想給柳明風一個恩情,從而讓他安心做他的麾下。”他也是通過分析才知道,趙明晨似乎是在柳明風還是少年的時候便與他有了來往,只是當年的柳明風風頭過甚,趙明晨沒有做的太過於明顯。
若是沒有云溪當初的提醒,估計不論是六皇子還是他都認爲趙明晨不過是和柳明風之間莫過於君子之交罷了,卻是不知,那個時候,他便開始佈局,一個將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拉到自己身邊的局!
不過,傅雲修還是好奇云溪究竟是如何透過那一副皮囊去看透人心,又那般的準確,一如這一次的事件一般,她第一時間便懷疑起了趙明晨是否會有參與。
“夫君,絕對不能讓趙明晨當先救出柳明風!”在傅雲修還在凝思的時候,云溪臉色滿是堅決,他在想,若不是她懷了身孕,若不是她身處自己的周邊,這一刻,她應該會直接奔向牢房亦或是想出了其他辦法定是要趕在趙明晨之前救出柳明風。
傅雲修這一次卻是沒有應承云溪,他在等,等云溪跟自己坦白,等云溪說她與這柳明風究竟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關係,包括與趙明晨之間的恩恩怨怨。奈何,他終歸是要失望的。
一隻信鴿突兀的落在半開着的窗柩之上,嘰嘰喳喳的叫喚了幾聲,云溪走過去,拿下了那信鴿腳上的信箋,那是六皇子給自己回的信,在自己將三皇子偷樑換柱來了一出捉姦在牀的戲碼之後,她便通知了六皇子,相信他也不是那真的無能之人,至少思考的能力還是有的,這一點她到不必擔心,否則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她才懶得費心。
信上沒有說什麼了,只是寥寥數字,知道,小心,再聯絡!便完了,云溪勾起脣角,這六皇子當真是一點即透,都知道寫的這般隱晦了啊!
云溪沒有放任信鴿離去,而是來到了案前,拿起了毛筆,雋秀的字體落在了那紙上,那是一種美感,不是飄逸,不是霸道,若一個舞者一般舒展着四肢,能讓人感受的便只是徒留的那一絲美,那一種韻。
上面寫了幾個字,柳明風,監牢,救下!其他便再沒有了,傅雲修有些失望,看來這云溪壓根就沒有打算求助他。
一把摁住那桌上的紙張,對上云溪不解的眼神,傅雲修說,“不需要這般麻煩的,等你這一封信送出,六皇子自是還會調查一番,那耗費的時間,可就要落後本就有所動作的趙明晨了!”
“這麼說來,夫君是早有打算了?”云溪自不是那愚笨之人,傅雲修只是這麼一說,她便明白了,肯定是他早做了打算,如此倒是甚好,接着她似是篤定了一般,也不管傅雲修的回答,又繼續說道,“夫君,我不論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我只知道,趙明晨絕對不可以得到柳明風,絕不可以!”
信鴿見久久沒有人招呼自己,撲簌着羽毛,抖落那染上的雨滴,隨後仿若掩耳盜鈴一般,離開了這一個充滿了詭異氣息的房間,入到了雨幕之中,再一次淋溼。
傅雲修盯着云溪,良久之後,他竟然呢喃着嘆息了一口氣,沒在說話,算是默認。這一場互相猜忌,互相試探的交鋒,云溪覺得很累,她也不再管傅雲修,這一個人總是將所有的事情做在了最前邊,自己,也算是遇上了貴人了吧!
傅雲修雖不能做自己一生的丈夫,卻是可以改變雲府的命運,毀掉趙明晨的人,如此,便夠了。
“夫君,或許,我真的該好好和你說上一聲……”剩下的話,云溪說的很低很低,正沉浸在別樣思緒中的傅雲修並沒有能夠聽得見。“什麼?”他不知道云溪說了什麼。
“謝謝!”云溪真心實意的看着傅雲修的眼睛,那是一種歷經了千帆風雨之後,突然而成的明悟。
對着一個幫助着她的人,說上一聲謝,本沒有絲毫的奇怪,可怪就怪在云溪的那一雙眼神,不過纔多大的年紀,爲何露出這般悲涼而又激憤的眼神?“我記得曾經說過,作爲我的妻子,你不需要說出這麼一句生疏的言語!”
云溪不說話了,最近總是容易累,過了好一會兒,她看到桌上的爐子,想到了什麼,“夫君,可否將林洛公子送來的薰香點上,或許我需要再去睡上一會兒!”
“自然可以。”
之後,傅雲修就扶着云溪躺在了牀上,而香爐也燃上了林洛特製的香料,這一覺,云溪睡得特別的安穩,甚至還露出了些許的笑顏,許是因爲,那香真的起了效果,又或者是因爲,她確信了趙明晨的得利助手再也不可能去到他的身邊,再加上,雲落的那一出,她這心裡着實痛快,總之各種原因綜合下來,云溪睡得很舒坦。
這樣的生活又持續了幾日,當云溪確認那一個夜裡出現的人並沒有揭穿他們的意思,她的另一番計較已經開始。雲落,四皇子妃,你好好享受我給你帶來的噩夢吧。
只是在此之前,她又一次見到了柳明風,果然,傅雲修是相當靠譜,柳明風來的時候,氣息似乎並不怎麼順暢,神色也有些微的萎靡!
被傅雲修招呼着去到了他們的院落裡,這柳明風果然是一個原則分明的人,當真是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出來不過隔天,就尋到了傅雲修的住所,想來柳明風也是有一些門道的,名曰道謝!而傅雲修卻並不居功,只是告訴柳明風這一次救她完全是因爲在青梅酒館裡結實的云溪,她開的口而已。
柳明風又看向同桌的云溪,這便是當日裡結識的女子啊,若不是她,或許今日,他便要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再出不來。“謝過夫人!”
“你自不必言謝,我們也算是有緣分。”云溪模棱兩可的說道,對於這柳明風的謝意,她似乎接受了,又似乎沒有接受。
“夫人,你放心,以後刀山火海,任你驅使!”傅雲修顯然是不夠了解柳明風,這一個人也是人中龍鳳,竟然只是因爲一次救助就甘願將自己的一切都奉上,有些訝異的審視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出話來。他相當於將人拱手讓給了云溪。不過,云溪那勾勒的嘴角,似乎在說着,她是知道的!柳明風做着保證,云溪笑着,一切那般的其樂融融。
可是,傅雲修卻總是覺得云溪的笑容怪怪的,卻並不戳破。而柳明風由於精神本就不怎麼好,自然是沒有注意到。
之後,他聽到云溪問,“你可知這一次的飛來橫禍是誰引起的?”柳明風握着茶杯的手輕輕一頓,裡面的水撒了不少出來,云溪和傅雲修對視一眼,然後又轉開目光,似是沒有看見柳明風的異常一般。
“這個我心中有數,不過,即便是夫人救了我,關於這一件事,我是斷然不會說出來的!”柳明風有着自己的原則,他可以承云溪的人情,可以全心的去爲云溪做事,但是……
云溪點了點頭,她也是知道柳明風的性子,自然也不去爲難他。“你如今的狀態並不是太好,還是回去休息吧,至於道謝之類的,等你完全的好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可以在好好聊上一聊不是!”
柳明風知道云溪的意思,自己這一副精神狀態,當真是不適合說太久的話,於是,他告辭離開,順理成章。
連日來的小雨並沒有停息的意思,柳明風邁着步子,撐着油紙傘走在雨裡的時候,竟然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悵然之感。
“夫人,你似乎過於專注了!”傅雲修掰正云溪的臉頰,云溪也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傅雲修的小動作,以及莫名的言語,只是順着他的力道轉過了臉,不在去看那一個在雨中漸漸消失的身影。
“是嘛,有夫君在,我如何能專注得了!”云溪意有所指的說道,眨了眨眼睛。
“呵呵。”傅雲修低低的笑開,不再說話,屋子裡開始變的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