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是被咬醒的。
焚心一般的疼痛讓他連痛苦的呻-吟都發不出來,不過幸好意識已經恢復了,感覺到臉上溼漉漉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的臉頰上趴着個拳頭大小的紅通通的小人,那小人邊嚶嚶嚶地哭着邊將眼淚鼻涕淌在他臉上。
“嚶嚶嚶……司公子你快點醒來啊,小紅好怕……嚶嚶嚶……司公子,你別死啊,小紅真的好怕啦……”
聽那小奶包一樣的哭聲,司凌頓時有種恨鐵不成鋼之感,這般愛哭又無用的妖蓮真的是天地孕育而生、引無數修士妖獸搶得頭破血流的異寶麼?爲毛他一點也不覺得擁有它而感到高興呢?
不過司凌很快就發現,其實除了愛哭和當傳聲筒外,小紅妹妹還是有用處的。只見它伏在自己臉頰上哭完後,用QQ的小胖手胡亂地擦了擦臉,然後伸手將因爲趴伏在自己臉上哭泣而弄歪的蓮葉扶正,憋着嘴,咬破自己的小手,然後邊疼得吸氣邊將流出紅色液體的手指對着自己的嘴脣。
清新純粹的木靈之液沿着喉嚨滑下,司凌感覺到破裂出血的五臟六腑在木靈之液的蘊養下開始緩慢地癒合,效果比吃靈丹還有用,而且不會殘留丹毒這種東西。司凌很快便明白這是小妖蓮自己修練的木靈之氣所凝聚而成的木靈之液,頓時對小妖蓮的舉動很感動。
妖蓮是天地而生的妖植,擁有最純粹的木靈之力,這種木靈之氣不只是修練練丹的上品寶物,也是療傷的聖品。不過可惜的是,小妖蓮當初被重天奪走時,它的木靈之力都被重天吸收光了,小妖蓮成了個沒有任何木靈之氣的普通妖植。不過幸好小妖蓮還可以修練,跟着司凌的這段時間以來,小妖蓮一直在吃靈果修練,但因爲這隻太廢材了,所以修練了這麼久,木靈之力才修練出那麼丁點。現在爲了救司凌,又用光了。
司凌這次傷得實在是重了些,那魔頭自爆的威力比起元嬰修士自爆有過之不及,司凌的五臟六腑受損嚴重,全身動彈不得,元神也受到了極重的損傷,若不是最後他用僅剩的魂力保護住識海,說不定他的元神都要被那爆炸摧毀。
司凌現在連張口說話也做不到,只能給小紅傳音:“小紅妹妹,別哭了。”
原本喂完靈液又開始趴在司凌臉上哭的小妖蓮聽到這聲音,馬上驚喜地擡起頭。
“司公子,你終於醒了!”小紅驚喜地說,蹦到了司凌臉上,嘴扁着,一副又要哭起來的模樣,連腦袋上的蓮葉都顯得無精打采。
自己的臉被當成地面踩感覺還真不舒服,不過看在小紅救了自己的份上,司凌便允許它將自己的臉當椅子坐。見到司凌醒來,小妖蓮終於鬆了口氣,紅通通的小臉上露出笑臉,不過等聽到司凌接下來的話時,小妖蓮又準備哭了。
“你將手塞到我嘴時,洗手了沒有啊……”那可是擦過眼淚鼻涕又摸過頭髮的手耶。
“……”
小妖蓮苦逼地瞪着他,扁着嘴,哇的一聲又趴在他臉上大哭起來,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這真是孟姜女哭長城啊!
雖有小妖蓮的木靈之液幫忙,但那份量太少了,司凌還是花了三天的時間身體才能動彈。
這三天時間司凌覺得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特別是身在這種不知名的危險之地時,自己完全是個廢人動彈不得,能動的小妖蓮又是個廢材沒有任何作用,只能躺在那裡虛弱得像個凡人,估計連一隻低階的妖獸也可以將他殺死。
至於重天,吞了血魄珠後,在魔頭自爆的時候已經化爲了虛影盤在他的丹田沉睡了,估計是消化血魄珠去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如此想罷,司凌便覺得有什麼困難最好不要祈望那隻妖獸了,還不如靠自己,連看起來廢材無比的小妖蓮都比那隻妖獸有用。
感覺好了一點,司凌方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還是一樣黑紅的世界,證明現在應該是白天時間,除了這條不知道通往何處的河流,四周是一片茫茫墨色草原。河流的水是黑色的,流得很緩慢。此時自己躺在河的岸邊,上半身躺在草叢中,下半身浸泡在水裡。而且水裡時不時地有什麼東西在嘶咬他的身體,雖然有點疼,但發現只咬了一口就沒動靜了,沒有將他的身體嘶殺下塊肉還算好的。他先前醒來時,感覺被咬也是這個緣故。
司凌用神識一掃,驚訝地發現咬他的是一種大頭魚,那頭佔了身體四之三的體積,擁有一口森森利牙。這種大頭魚只是一階妖魚,根本不足爲慮,若是平常時,司凌根本不將它們放在眼底。此時他動彈不得,雖說築基修士的體魄被靈力淬練過,不會輕易被低階妖獸所傷,可是積少成多,若是成千上萬的低妖獸涌過來,也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計數的損傷。
可是讓他驚訝的是,凡是咬過他的大頭魚都腦袋一歪,當場翻着肚皮死了,後頭涌上來的大頭魚撲上來啃食死去同伴的屍體,然後又翻着肚皮一命嗚呼,一會兒後使得河面上飄浮着數不清的大頭魚屍體,順着水流緩緩往下流飄去。
“小紅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司凌驚訝得不行,他可不認爲自己的身體是毒藥,讓人啃一口就死了。
小妖蓮振作起了精神後,沒再哭了,它此時坐在司凌的胸口上,啜着小手看着河面上死去的妖魚,奶聲奶氣道:“是主人存放在司公子您身體裡的一滴毒液,凡是咬您的妖獸都會被主人的毒殺死。”
司凌一瞬間說不出話來,這算是被重天救了麼?不然這麼多的大頭魚非將他的身體啃掉一半不可。
“司公子,我就說主人的毒對您有好處,你這會兒相信了吧?”小妖蓮邀功地說。
司凌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
託重天的福,司凌泡在河裡的三天,河裡那些兇殘嗜血的水中妖獸沒再敢來吃他,像那些比較高階的水蛇類的妖獸,一直潛伏在一旁虎視眈眈,不過它們的靈智比較高,知道此時這人類修士名符其實毒人,所以並沒有撲上來將司凌咬死。
隨着身體漸漸好轉,司凌用神識內視身體,破損的內臟癒合的速度不錯,損傷的筋脈也被木靈之氣蘊養着。重天依舊團着身體在他丹田上沉睡,它留在自己身體裡的那滴毒液是一滴墨青色的水珠,蘊藏在筋脈之中,並沒有與他的身體融合血肉。不過依那毒滴的霸性,若是自己想要吸收,估計會被它的毒性焚燒而死,所以司凌察看了下,便不理會了。若是它危險,找個機會將它排出體外就好。
司凌也從小紅那裡瞭解了自己昏迷的情況,據當時清醒着的小紅告知,他跌下流河後,便被那條地下河捲進河底的漩渦之中,然後帶入了河牀底下的一條暗流,接着便是一片暗無天日的地底河飄流。
小紅當時見情況不對,怕司凌在昏迷中在水中窒息而亡,廢材又無用的小紅妹妹在發現哭天哭地都沒用後,只能努力地想出了個法子,勉勉強強地用製造了一個用木靈之力凝聚而成的光泡將司凌的腦袋包裹起來,讓他不致於因爲水壓窒息而死。司凌在水中暗道飄了一天時間,才被吐出來,便到了這處地方,後來又隨着河流而推到了這裡。
而小紅好不容易修練出來的一點木靈之氣在保護司凌又救司凌中,完全沒有了,又得辛苦地積累了。
聽了小妖蓮的敘述,司凌心中有些感動,決定以後要對小紅妹妹再好一點,它要吃什麼靈果哪怕有危險自己都會盡力去給它摘來。
等身體能動彈了,司凌趕緊爬起身,離開了滿是大頭魚屍體的河牀。那死去的魚屍太多了,那水被染得黑紅黑紅的,散發着濃濃的血腥味兒,很考驗他的嗅覺。
司凌一身狼狽地看着茫茫草原,心頭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大哥怎麼樣了,應該會沒事吧?河對岸那個宮殿雖然透着詭異,但能建在禁錮着魔頭的山洞對面中,應該有它的特殊之處,所以當時他纔會直接將大哥送到宮殿裡。
想着,司凌從儲物袋裡拿出司寒給他的傳音符,然後鬱悶地發現,在這個空間裡,竟然限制了傳音。
“司公子,咱們要去哪裡?”小妖蓮窩在司凌的衣襟處問道,雙手攀着斜襟,遠遠看去就好像司凌在衣襟中塞了只小木偶人一樣。
司凌摸着下巴,想了想說道:“距離三個月期限只剩下十天時間,自然是找出口了,我可不想被關在這裡二十年然後被秘境抹殺!”
小妖蓮懵懂地哦了聲。
司凌走離了河流一段路程,發現以這個狀況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吃不消,決定修養了一天再出發。
司凌選了一片開闊的地面休息,先是將已經收集齊妖魂的九轉靈陣拿出來在周圍布了一個保護陣法,很滿意地發現這九轉靈陣果真如法朗所言是個具備升級功能的陣法,因爲他所收集的大多是五六階的妖獸,所以這陣法現在的品階是六階,在明霞城用已經綽綽有餘了。
司凌簡單吃了些東西,又將幾顆靈果給小紅後,便開始打座修練。
一天後,魂力恢復了大半,不過身體的傷只好了大概,受到衝擊的元神還有些不穩,但並不影響他的行動。司凌不想再留在這種地方,四處黑紅一片,讓人心頭真不愉快,而且暗地裡還潛伏着衆多危險的魔物,若不是知道這裡地幻境的一處,他都要以爲自己流落到魔界了。
收起靈陣,司凌將小妖蓮揣到懷裡,又察看了下丹田,發現重天還在睡後,便不再理會,祭出一柄靈劍,往草原的另一頭飛去。
如此飛了一天,司凌終於飛出了草原,遠處是一片高大起伏的山脈。
“難道我真的不在地宮的範圍了?”司凌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起伏的黑色山脈。
小妖蓮窩在他懷裡啃着靈果,聽到司凌的話,回答道:“司公子,咱們還在地宮裡啦。不過我先前聽主人說,這處秘境是上古的人修和魔修一起開闢,人修建了天宮,而魔修便建了地宮,而且這個魔修是個厲害的大能,採用了空間壓縮術,將一個小千世界鑲入地宮中,所以地宮的環境纔會如此多變。咱們雖然在這裡走了很久,但其實一直在地宮範圍內。”
聽罷司凌恍然大悟,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不得了的秘辛。人族和魔族自古以來不是處於對立面麼?這種合作開闢秘境的行爲又算什麼?這完全顛覆了他既知的東西。或許在遙遠的上古時期,修仙界的局勢其實並不像現在的分明,估計魔族和人修之間的關係是比較緩和,甚至是友好往來的吧。
既然知道這裡還是地宮的範圍,司凌便不像無頭蒼蠅般亂轉,開始去尋找地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