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辱！吳涯，你個龜孫子！老子今天遭遇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你賠，你必須得給老子賠！”
剛一見面，黃思路不住口的咆哮就朝吳涯盪漾了過來。
山呼海嘯，天崩地裂。
伴隨着他不停的上躥下跳，就彷彿他剛經歷了一場人間煉獄。
而這番煉獄，是被無數人給摁在地上狠狠的蹂躪了！
臉上的痛苦，和那撕心裂肺的神情。
都已經到了絕望崩潰的邊緣！
可。
“黃胖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爲給我辦事，回來的路上被人給……”
吳涯看着他的眼神，不僅沒有半點同情。
反而還飽含了戲謔和強忍的笑意。
嘴裡說出來的話，更是帶着明顯的其他意味！
“你給老子打住！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玩意！老子是被你未來的岳父岳母，給狠狠的打臉了！什麼玩意？啊！什麼玩意！變臉，比翻書都快！人怎麼能趨炎附勢到這種地步呢？可憐劉倩，知書達理一個女孩兒，怎麼能有這樣的父母呢？”
黃思路屁縫子眼一瞪，阻止了吳涯的繼續。
跟着又來了一頓發泄。
心中的火氣，這才稍稍的減緩了一些。
“說吧，你準備怎麼安撫一下我嚴重受傷的心靈？”
在他看來，自己不管是出力了。
還是遭受到創傷了。
那都是替吳涯挨的。
他怎麼着，也得感謝一下自己吧？
可哪知。
“安撫？這是女人乾的！你去找喬雅吧！”
吳涯竟然摸着後腦勺，掉頭轉身朝家裡走去了！
就好像黃思路受了委屈，不是因爲他一樣！
“吳涯，你個孫子！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看着吳涯揚長而去的背影，黃思路又是一頓咆哮。
仰天怒號。
只可惜，吳涯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第二天，清晨。
嗡嗡嗡……
轟隆隆隆~
晨思紡織廠，依舊還是這幾天以來，熱火朝天的生產情形。
一摞摞經過檢驗的成品，被整齊的碼放在倉庫之中。
越積越多！
隨着機器設備的調試，已經達到了最佳狀態。
產量也跟着，有了質的飛躍！
一個班，三千件。
一天的產量，就達到了九千多！
但是，這種速度也讓吳涯開始了憂愁。
“柴大姐退出市場之後，我現在連僅有的一條渠道，也切斷了！可她的批發，卻還得幾天時間才能開展！這幾天，該怎麼過呢？”
集貿市場的批發業務，這幾天還正在啓動階段。
柴豔芬每天都泡在那裡。
統計着各個攤位，處理當初被她壓制造成的積壓情況。
一等他們清理了庫存，就可以開始正式的運作。
但是，回傳來的消息卻是。
最快也還得三天！
三天。
光是現生產的數量，就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件！
還不算現有庫存的一萬多件！
加在一起，足足四萬有餘！
這麼龐大的庫存積壓，已經到了吳涯難以承受的地步！
“陳叔叔拉回來的訂單，也已經發貨了！若不是這筆資金，現在就已經停產了！可類似於這種長期才能顯效的單子，沒有一個龐大的數量我根本就難以爲繼啊！”
吳涯的現狀。
產量極大但訂單奇缺！
除了老王剛拿回來的，就是乾等着柴大姐那裡的。
除此之外，再沒有了瀉貨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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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發展雖快但底蘊不深。
所以資金流動必須得快，生產銷售也必須得平衡。
才能讓他快速的達到最佳狀態！
否則，就會導致有限的流動資金，給壓在無限的產品上來！
惡性循環，就此開始。
停產，等待銷售。
然後在等待拿回錢來，買米下鍋？
那樣的企業，別說遭受來自於外界的打壓，和同行的排擠了。
直接自己就被等待期的消耗，給幹塌了！
“吳老闆，你付過款的布匹最多隻能保證你六天的產量，就會告罄！即便我可以支持一下你，讓你先用料後付款！但也最多再讓你延長五天！再加上你的先墊資在回購計劃，馬上也要批覆，那也是一筆鉅額資金！所以，你得趕緊想辦法了啊！”
站在他身邊的裴廠長，看着欣欣向榮的生產狀況。
臉上也溢滿了憂愁！
曾幾何時。
他做夢都想看到這樣的情景！
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景卻讓他感到了恐懼！
生產企業，最怕的就是沒有訂單！
那將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
而海量的庫存積壓，會把你硬生生拖到淵底。
讓你無力上爬，只能眼睜睜的等待外援。
可外援呢？
就是市場。
但是市場最可怕的一點，就是它的不可控性！
尤其是服裝這種產品。
隨着國家開放程度的加深，各種風潮也吹進了國門。
更新換代的速度，眼看着在日益加快！
若是你在等待期間，你的庫存款式過氣了。
那你等來的就不是外援了。
而是……
你的死亡通知書！
更何況，吳涯馬上面臨的。
還有墊資項目呢！
那些天看去，還是相當可行的一個項目。
現在看來，卻成了雪上加霜的行爲！
所以，他爲吳涯極度擔憂！
可。
“嗯，只要能堅持十天，錢就不是問題！我現在愁的是訂單，訂單啊！沒有訂單，就沒有長期發展的基礎。這個，纔是最可怕的事情！至於錢？我一點也不爲之發愁！”
裴廠長的擔憂，在吳涯看來竟然根本不是問題！
顯然，兩個人的憂愁，不在一個調上！
這也證明了，眼光不同所帶來的思維迥異！
“錢，不是問題？可你現在，有錢嗎？”
可顯然，裴廠長誤會了吳涯的意思。
沒錢，就會面臨停產。
而消耗，那是不會停歇的損失！
你不爲眼前最大的麻煩擔憂，卻要去考慮還正在進行的事物。
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畢竟批發，那是一個長期活。
豈能急在這一時？
而生產，纔是企業的生命力！
一旦停產，迅速流逝！
“哦？”
吳涯一聽裴廠長的語氣不對，愣了一下趕忙陪起了笑臉。
“哈哈哈，裴廠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真的不是在裝逼，錢的問題十天之後我絕對能夠解決！而如果訂單依然沒有的話，那纔是足以讓我們致命的決定因素！”
大笑之中，吳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訂單。
十天之後，隨着再一次進入債券市場。
錢，就肯定不是問題了。
但是之後呢？
如果還是沒有大額或者是大量的訂單，那這筆花完了就得面臨真正的危機了！
那個時候的庫存，得龐大到什麼程度？
一旦過氣，可就全部成了垃圾！
就連往外面扔，都得花費一筆鉅額費用呢！
“哦？也不知道陳博遠那裡，進行的怎麼樣了！”
裴廠長一看吳涯這麼有信心，話題一轉就到了老陳那裡。
老闆不愁錢，他還急什麼？
自然，順着老闆的意思，考慮訂單的事情。
就行了唄。
而陳博遠這兩天，不就是在忙着籌建銷售部嘛。
他的進度越快，訂單到來的也才越速度啊。
“走，去他那裡看看！”
吳涯也乾脆點了點頭。
站在車間，此刻只能增加憂愁。
還不如去陳博遠那裡，看看他的進度怎麼樣呢。
隨後，兩人離開車間。
吳涯邁步就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可卻被裴廠長給叫住了。
“呵呵，不去辦公室。我爲了讓他有個輾轉騰挪的空間，昨天下午就給他清理了一個庫房。這老傢伙，一副要擺開大幹的架勢！我怕他準備要招募的人太多，可別把牆再給我擠塌了。”
裴廠長打着哈哈，就是一頓揶揄。
陳博遠。
自從打了廣告之後，立馬引起了轟動的效應。
綏延區，本來就是個輕工業城市。
在煤炭資源的依託之下，周邊郊區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廠。
但也由於當年的環境所限，幾乎大部分都是紡織企業。
而且，還都是集體或者國營性質的！
在人脈關係的推動下，可想而知，一個廠子得有多少銷售和採購人員。
這些人上來之後。
本就沒有多少，是一心爲了企業認真幹事的。
再加上社會風氣的影響。
吃拿卡要，就成了家常便飯。
可隨着改革大潮的來臨，集體和國營企業的倒閉浪潮，也跟着開始了風起雲涌。
於是在下崗職工的怨聲載道中，許多企業的蛀蟲也就此成了發泄的對象。
民衆一致認爲，如果不是他們貪瀆企業不會沒落。
於是舉報成風，致使無數人落馬。
他們的生活境況，也隨之從人人豔羨的地位。
直接跌入了生活困窘的邊緣。
此時，陳博遠給了這些人一條活路。
都不用想就可以預見，得有多少人打破了腦袋想要這份工作呢！
因此，裴廠長就乾脆給了一個庫房。
作爲這次招聘的地點。
“哈哈哈，還是裴廠長想的周到啊！也不知道陳叔叔現在，招了多少人了！恐怕這一次之後，他真能找到當統帥的感覺了！”
吳涯一聽笑壞了。
擺開架勢要大幹一番？
這個陳博遠，還真有可能呢！
畢竟，一月時間自己要他佔據全省第一！
這個任務，絕對不輕。
沒有一個龐大且精幹的銷售隊伍，那是絕對難以完成的。
“就在那邊，走吧。”
裴廠長也是笑着擡手一指。
當統帥？
別說。
陳博遠手下如果有幾十號人，絕對能被他玩出一軍之將的威風來。
很快。
“該輪到我了，這是我的信息表。”
“你急什麼急？挨個排隊遵守秩序，連這點道理也不懂嗎？”
“誒，你踩着我的腳了！往後靠靠啊！”
一陣陣煩擾的嘈雜聲，就遠遠地傳了過來。
吳涯擡眼看去。
一個庫房門前，此時已經擠滿了人。
裡外三層，水泄不通。
相互之間擁擠着，推搡着。
都在爭先恐後的往裡挪。
手裡則是高高舉着怕被擠爛的信息表。
現場秩序有點亂。
但沒辦法。
這次好不容易有個廠子肯要他們這樣的人了。
又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人前了。
誰不願意爭取一下？
尤其這次招聘，晨思廠還沒有公佈具體名額是多少！
這就更加造成了，應聘人員內心的焦灼。
萬一晚了一步，應聘不上怎麼辦？
所以，就更增加了現場的紛亂情況。
“這麼熱鬧嗎？”
吳涯加快了腳步。
走到跟前之後，那種搶電影票的感覺卻瞬間襲上了心頭。
“這個陳博遠，我不是給他調配了兩名工作人員嗎？怎麼還能讓現場秩序，這麼混亂呢？”
裴廠長一看不高興了。
這種擁擠的招聘現場，體現出來的可是晨思的管理不善！
是在打他晨思的臉面。
於是他比吳涯又更快走了幾步。
“都請讓一讓，請大家排好隊伍有序登記！”
來到近前，裴廠長扯開喉嚨就喊了起來。
可哪知，他話音才落。
“你是個什麼東西？在這裡大呼小叫的？還讓我們給你讓一讓，然後我們排成隊你好擠進去？我看你是想屁吃呢吧！”
“就是啊，你是哪裡崩出來的臭蟲？也敢在這裡指手畫腳？”
“別理他，就是個神經病！以爲自己還是想當年的風光，走到哪裡都是衆星捧月只爲你一人呢？我呸！”
不僅沒有一個人聽從他的指揮。
反而還被人給痛罵了一頓。
狗血淋頭！
“哈哈哈……”
看着待在原地一臉鐵青，但卻無可奈何不知從何處發力的裴廠長。
吳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些人，這些年。
本來就遭人歧視心情壓抑。
估計再不出來，都快要抑鬱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機會。
可來了一看，又是人山人海。
抱着怕落後一步，就希望落空的想法。
拼了老命在這裡擁擠那一絲機會。
這就又導致了他們的心情，更加煩躁。
在這個時候，你不先表明身份。
反而站在人羣之後，大言不慚的喊人讓路？
沒打你就不錯了！
“吳老闆，這沒什麼好笑的吧？”
終於，裴廠長找到了憋屈的宣泄點。
自己捱罵了。
還不都是因爲你的人，惹出來的亂子嗎？
可你不僅不幫着吆喝，還在這裡幸災樂禍！
捱罵。
而且還被罵的如此狠辣！
真的就有那麼好笑？
裴廠長，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