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坐在蘭耀明寬大的辦公室裡，茶過了三巡話過了五味。
隨着兩人間的氣氛逐漸融洽……
“蘭廠長，你們的流水線資料，我前些日子都看過了，也感到很滿意。只是對於價格方面，我還是想要再跟你做進一步的探討，希望能在每條兩萬的基礎上，給我再做一些讓步。”
吳涯直接就把話頭，給扯回了正題。
“這個嘛……”
蘭耀明聞言，剛纔還因爲前嫌盡消而溢滿臉龐的笑容瞬間轉變。
代之而起的，是濃重的爲難。
“吳老闆，不瞞你說，我們廠子是掛靠街道的民營！雖然在其他方面得到了很大的方便，但相對的也得付出代價！光每年上交的掛靠費，就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再加上人工工資和其他費用，一年下來總支出得有五十多萬！所以……我們也很爲難啊！尤其你要購買的，還是我們最新開發出來的產品，成本我們還沒有收回來呢！”
斟酌了一番之後，蘭耀明決定打苦情牌。
一番訴苦，想要感動吳涯。
幾十號人要吃飯，街道那裡還在伸手。
我們又得投入資金，開發新品。
這都需要錢啊！
“嗯？”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想要通過訴苦來阻止吳涯談價的打算。
卻是在無意中，啓發了吳涯！
“蘭廠長，你們這種可以升級的最先進流水線，是什麼時候投產的？我可是一下子要購買三條線呢，你們可有現貨？”
探底。
你既然是最新開發的產品，而且連開發成本都沒有收回來呢。
那就說明，你售賣出去的並不多。
只要確定了這一點，再繼續談價他就有辦法了！
可哪知。
“哈哈哈，吳老闆，要不說你是吉人天相吶！在你來之前，我們的第三條線正好生產了出來。明天一早，就可以完成最後的調試。而且由於這種最先進的生產線，成本高昂價格不菲。所以我們今年的生產目標，也才只有四條！迄今爲止，說實話還一條沒有賣呢！因此，你一下子購買三條，而我們也正好就有呢！”
蘭耀明一聽，頓時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在他看來，吳涯需要三條線。
而自己的庫存，也正好是有三條線。
既然符合了他的數量要求，那就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但是聽在吳涯的耳中，卻是出乎意料的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這種最先進的生產線，竟然一條都沒有售賣過！
具體原因，價格昂貴！
三條線。
廠子裡等於是造成了產品積壓，就等着自己來爲他們排憂解難呢！
蘭耀明打死也沒有想到。
自己的實誠，卻讓吳涯有了更多的底氣。
更堅定了他用三十萬，買走價值一百萬生產線的決心！
而且。
他原本還想要再談談價，然後才拋出賒貨計劃的打算，也因此而改變了！
“蘭廠長，那這麼說來，你們廠生產這種先進設備的時間也並不長啊？而且剛一生產就造成了積壓，也就意味着還沒有人使用過這種設備對嗎？那有關於這種設備的實際使用數據，和產品質量的穩定性，你們也只是存在於理論之中，對嗎？”
吳涯猛地擡頭，看着蘭耀明一連三問。
語氣犀利，臉色嚴正。
每一問所涉及的，都是有關於該設備的關鍵！
生產時間不長，就意味着產品不太成熟。
積壓現象的出現，就等於目前還無人使用！
既然無人使用，那這種設備的穩定性和所謂的先進性究竟如何？
也就有待考證了！
而毫無疑問。
一旦自己花費巨資購買了回去，那就等於是成爲了他們廠子的一塊試驗田！
一百萬，就當個試驗品？
這在商界之中，可是絕對的大忌！
“這……”
蘭耀明一愣。
眼中劃過了一抹深深的懊惱！
自己這張破嘴，怎麼一時大意就兜了老底呢！
做生意，重談判。
這還沒等正兒八經的開始洽談呢，自己就把弱點直接漏給了對手。
究其原因，還是得意忘形了！
因爲這種可以升級的產品，目前還就他們廠子有。
其他廠雖然也有功能跟他們一樣的，技術也都相當成熟了。
但是，卻欠缺了能升級這一重要版塊！
可現在。
由於自己的失誤。
就把這一突出的優勢，直接給變成了劣勢！
儘管自己廠子裡，已經做過了無數次的實驗。
完全可以做到，流水線在升級之後的質量穩定！
但是，客戶相信嗎？
畢竟花的是人家的錢，而且還不是個小數目！
讓人家花自己的錢，來當你的試驗品？
除非傻子，否則別想。
“吳老闆，我們對於該產品的性能，可是做過幾十次的具體操作實驗了！我可以給你保證，穩定生產十年不會出現問題！”
但無奈，他總不能一言不發吧？
只好拍着胸脯，給吳涯做了一頓保證。
但是。
做生意，有風險。
若是單憑一張嘴就可以取信於人的話，那商業詐騙就可以蔓延全球了！
“蘭廠長，我說句實話哈，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你們的產品！一旦我購買回去之後，你的流水線出現了質量問題，因此而耽誤了我的服裝生產，那我找誰去？到時候，你給我的保證，還不就是一句空話嗎？尤其，這可是一百多萬的產品，而不是一萬兩萬呀！”
可吳涯的臉上，卻溢滿了凝重。
同時。
看向蘭耀明的眼中，還有着明顯的不滿。
誰願意花一百多萬，去買你一個承諾？
你這不是在跟我談判，你是把我當成智障了！
“這……我……”
蘭耀明一陣囁嚅。
饒是他久經商海，閱歷無數。
但此刻面對吳涯，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最終，他猛地一咬牙。
看向吳涯，臉色嚴正。
“吳老闆，那依你看來，這筆買賣該怎麼樣才能進行的下去呢？”
吳涯的眼中，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
依你看來，該怎麼才能進行？
這正是他想要的回答，想要看到的結果！
因爲。
這等於是蘭耀明把這趟買賣的主動權，交到了他的手中！
“蘭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