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長老師叔一番千恩萬謝之後,顧雪舞終是鬆了一口氣,提着自家熊孩子風風火火地往回趕去,貌似多個熊孩子陪着感覺不錯,有事沒事逗一逗,總好過自己一人孤孤單單的。
回來時,正是月上中天,可惜,山上的霜霧濃了些,到處一片霧靄茫茫,披了一身霜露回來的人,剛走到自己住的那院子門口,突然步子一頓。
顧雪舞眯了眼睛,冰冷的視線直指廚房的方向
回來時,正是月上中天,可惜,山上的霜霧濃了些,到處一片霧靄茫茫,披了一身霜露回來的人,剛走到自己住的那院子門口,突然步子一頓。
顧雪舞眯了眼睛,冰冷的視線直指廚房的方向
廚房裡,披着一件月白衫子正是毫無形象地背對着門口坐在竈臺上啃滷豬腳啃得歡的人在脖子上一涼時,才發現了有人進來,啃着豬蹄的動作一頓,心頭暗自懊惱,完了,啃得忘乎所以,被這小丫頭片子給逮了個正着。
“你是誰”冰冷的聲音,顯示着院子的主人不待見他,卻是在那人轉頭之時,她終還是愣了一愣,“大師兄”
她早就聽過大師兄那什麼晚上啃豬蹄、雞爪爪的各種傳聞,卻一直也未真正見識上一番,哪裡會曾想到這人會跑到自家廚房來偷食明明平時那麼高冷,不要這麼毀形象好不好
她雖然與那大師兄不熟,卻是偶爾也打量過得,以着大師兄尋常那一絲不苟的性子,必是十分注重儀表,衣着穿戴什麼的都是一絲不苟,何曾像面前這位一頭烏黑的髮絲只用一根白色髮帶草草綁住,身上更是隻馬馬虎虎披了件衫子
終是忍受不住這尷尬的氣氛,穆錦年砸吧了一口油膩的手指,有些捨不得地看了一眼旁邊還未吃完的各種肉肉,在顧雪舞的注視下乾咳一聲,道:“丫頭要不吃點豬蹄,養顏的。”
“你是誰”
“我是你的大師兄穆錦年啊”
“就算我再與他不熟,卻也還是知道他性子與你天差地別,你信不信,我殺了你”此時的顧雪舞,已是帶上了些殺意。
“”穆錦年有些鬱悶地掃了一眼離自己脖子近了半分的刀,儘量顯得毫無害處,解釋道,“丫頭可是聽過峰上人說過我喜歡吃滷味”。
“你喜不喜歡吃滷味不關我的事。”
“-。-好吧,那你可聽說過雙生魂”
書上說,有雙生魂的人,會有兩個截然不同的性子,這個,她是聽說過得,不過卻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着,看着這人也不似被奪舍的樣子,暗自驚訝了一番,也不再與此人多做計較,便是收了刀,“那你便走吧”。
屋子裡的人卻又對那些還未吃完的滷味捨不得,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可憐兮兮道:“要不,小師妹你把這剩下的送我,反正不吃也是浪費。”
“不給。”她不想給,她寧願讓它壞在那裡。
“可是,它”
有着這性子奇奇怪怪的大師兄提醒,顧雪舞這才發現,她家那熊孩子不知什麼時候跑了出來,正是坐在竈臺上左一把豬蹄,又一把雞爪狼吞虎嚥地往着嘴裡塞去,不到片刻功夫,整個小嘴巴已是鼓得不成樣子看着自己已經被發現,生怕自家家長生氣自己偷吃,小嘴巴迅速動了起來
“噗噗噗噗噗”待顧雪舞反應過來,整個屋子各種骨頭亂飛
“張嘴。”
吃飽了肚子的顧紅衣哈哈一咧嘴,兩排整整齊齊的小白牙便是露了出來。
“可是會把牙齒收回去”她記得,剛纔小師叔面前,這娃娃明明是沒長出牙齒的
娃娃聽懂了家長的意思,閉嘴再一張嘴,剛纔齊齊的兩排小白牙恍如幻覺,全部消失無蹤。
一旁的穆錦年看着這不知哪裡蹦出來的滿帶妖氣的娃娃,狹長的眼眸閃過一抹深思。
人界。
東海,金烏島,齊明天皇三年,島東面有漁民上報,離島大約五十海里處天有異象,天皇使人出海探查,無果。
齊明天皇七年,有漁人捕到一“珍貴”的“異種魚”,獻於天皇,此魚眼紅如火,嘴中利齒如刀,可咬斷硬石,頭長兩角,渾身黑鱗,所見之人無不稱奇,以爲“海中龍魚”,奉爲聖物,圈水養之。
同年,有人向天皇舉薦一異士,此人能煉製魔水魔丹,服用之人可洗髓淬體,延長壽命,青春常駐,將此藥用于軍隊,更能大大提高戰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天皇異之,奉爲神人,爲之建“天宮”,奉爲國教,廣納信徒。
齊明九年,天皇派遣使者出使華夏大陸華東半島小國新月,同年,金烏聯合新月,聯軍30萬,攻克新月鄰國百麗,歷時五月。
太武帝八年,巫國附屬國高禹派使者出使巫國,詳述異象,同年,巫國將軍慕雲飛率軍十五萬,入駐高禹。
太武帝九年,金烏、新月聯軍向高禹宣戰,宋國慕雲飛率軍25萬應戰於漢中平原,戰敗,歿十五萬,後三戰三敗。
仙紀十一萬零九百四十五年,人界宋國太武帝十年。人界各修仙門派聯手,遣派門中高手及弟子數萬,助宋國退敵。
宋國邊界,歸城。
“報”快馬加鞭的信使,駕着馬屁飛快地往着前方的大帳奔去。
“進來”還未停馬,大帳裡便響起一渾厚的聲音。
得了令,信使迅速翻身下馬,匆匆往帳內走去,卻是剛一進帳,就爲眼前所震驚。
這些人
只見營帳中坐滿了各種仙氣飄渺的人物,男的俊逸無雙,女的美若青蓮,不沾一點人氣,即使將軍右手上座的老者,雖霜鬢白髮,卻兩眼清明不減,未曾顯露老態龍鍾之態,手持白鬚拂塵,一派仙家之氣,不同於俗人。
“不得無禮於衆位仙家”,坐上的將軍呵斥了那沒見識的信使幾句,便是命令呈上軍情,打開文書,不禁皺眉,上書“魔族猖獗,望鄉怕不保”。
“衆位仙家,如今魔軍已到望鄉城,我朝守城之人乃麾下猛將黃虎,雖有各位仙家門派協力,可如今仍是節節敗退,這可如何是好各位仙家可有解困之計”
將軍愁了一張俊臉,戰事纔開了不到一年,不到三十的人鬢髮便是斑白了不少。那魔族行事無人道,所到之處雞犬不留,他怎忍心見黎民百姓受這般折磨,若是歸城再失守,他宋國之後再無險關,以着魔族那氣勢,定是如入無人之境,如今連這些仙家的人都沒辦法退敵,以他區區凡人之力又如何與之對抗,他又如何回見聖顏
“將軍,我派已傾盡全力了,門中弟子折損過半,如今恐無能爲力了,哎。”
此話一出,也道出了其他個大小門派的心聲,大家如今處境都一樣,像是崑崙、蜀山、蓬萊此等修仙大派也不能免禍,也幸虧他們中的幾位元嬰老祖鎮守,魔軍纔不致猖狂過盛。
“衆位暫時勿要驚慌氣餒,我派掌門清虛子已月前往天劍門與容掌門商議解困之計,容掌門已允諾派兩位出竅期的大能和門內精英弟子助我等渡過此劫,不日當來,我等只需敬候佳音。”
白髮老者一番話下來,衆人譁然,想不到這亦正亦邪的天劍門居然也會派人下來,那怪物遍地的地方有人來,看來除魔有望了。
三日後,望鄉城。
城牆上,黃虎看到城外一里之處,黑壓壓的一片魔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慢慢地向前移動,所到之處一片荒蕪,植被瞬間枯萎,蕭索之至。
一拳打在城牆上,不顧手上鮮血橫流,“呸”黃虎使勁跺腳,“他媽的,格老子這些畜生,個個都跟武林泰斗似的,身體比牛還壯,叫兄弟們怎麼去打”
旁邊的軍師也是一臉無奈,沒辦法,這些魔軍強橫異常,在力量懸殊過大的情況下,他的那些陣法啊,戰術啊,都只能螳臂擋車了。如今,只有看那些修仙門派的大人們了。
城外的天上,到處都飛着各修仙門派的弟子,謹慎迎敵,打算待敵人接近箭矢射程時,黃虎帶部隊在地上用強勁的,火炮,投石車應戰,仙家弟子在上空以仙術維持結界,剩下的人,同下面的軍隊一齊對敵,最後實在不行,只能肉搏了。
爲此一戰,在場的每個人都寫好了家書,做好了命赴黃泉的準備。
那一片黑色越來越近了,城上的人彷彿聽得到那些黑暗中夾雜的咆哮,死亡的氣息像是早已經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讓人呼吸不暢,一滴滴冷汗不斷從額頭滑下,落在手上的,“啪嗒”一聲,是那樣的清晰,“咚咚咚”,自己的心也彷彿要跳了出來。
黃虎緊緊握住拳頭,他在戰場上見過無數生死,自己也是跟着將軍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如今,心裡也流露出一分緊張,或許,還有,稍許的恐懼,此一戰,不知望鄉可保不不知自己能生,或死。
炮已上膛,各隊也早已站好準備開弓放箭,緊緊地盯着前方的黑氣,此時,整個望鄉城都靜悄悄地,人人都似乎成了一尊雕塑。上方的仙家弟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折損不比宋隊少,早已領教了魔物的厲害,如今也是緊張得厲害,誰又願意輕易殞命
來了,來了,戰事一觸即發。
“準備”黃虎高舉手上旗幟,待魔物再接近一些,下令全面出擊。
卻是突然“轟”的一聲巨響從那團黑氣中傳來,如同地震,整個望鄉城都跟着震了幾下。
“怎麼回事兒”待他細細看去,那團黑氣好似整個都被一股外力衝擊的支離破碎,黑氣也跟着散了好多。
黃虎抓頭了,這他奶奶的是個啥事兒
“轟”“轟”“轟”接連三聲巨響,整個地面又跟着震了好久。
“衆人莫慌,恐有高人相助。”一蒼老但不失渾厚的聲音在上空迴盪,蜀山的虛空道長看出其中乾坤,出來壓陣。
接着又是“轟轟”幾下,那些魔氣消散了大半,這樣的“大手筆”在人界可怕是不可能有的吧,終是有人看清了,那魔氣中分明是有一身穿紫衣的人虛空而立。
“骯髒的東西”
此人正是天劍門派出來坐鎮的出竅期長老紫幻,他從一出現開始,就跟不要錢似的接連扔下了好幾個門派裡黑玉峰那些怪物們研發的專門針對魔族的震天雷,因着事出突然,下面的軍隊經一強勢的“空襲”,整齊的隊伍一下散了開去,一陣兵荒馬亂,那些魔獸經這麼一驚,直接向遠處遁走,魔軍的氣勢,一下被減了大半。
魔軍那方被這麼一攪合,一看情勢不對,立馬吹響了魔角往着後方有序撤退,好歹“震天雷”這麼變態的東西就算是天劍門也弄不來一大籮筐,被紫幻那麼一陣亂扔,就全部被扔了個乾乾淨淨。
好在暫時壓退了敵人,達成了目的。
見着那迅速撤退的魔族,紫幻冷哼了一聲,一甩衣袖,便是慢悠悠地向着望鄉城走去。
顧雪舞終於知道爲何門派要把他們送到鬼窟去歷練了,着實是外面形勢不容樂觀,龐大的魔族軍團以着摧枯拉朽之勢迅速侵佔了三分之一的大陸國土,眼看就要打到家門口了,他天劍門再不作爲就只有等着被欺負上頭。
這次,天劍門出動了足足兩百多號的精英弟子前往魔族大軍主力進攻的宋國邊境望鄉城守城,兩百號的弟子一到城裡便是跟着別派的弟子一起跟着宋國的軍士一起守起了城門。
這次天劍門一共出動了兩位長老會已修煉至出竅期的老祖,一位正是歐陽絕的爺爺歐陽城,一位便是那少有露面卻又脾氣古怪讓人談之色變的紫幻長老;除此之外,仙女峰的峰主趙婕,觀音峰的峰主李青書和金彪峰的峰主胡大力也跟來了,可見天劍門對此一役的重視。
待歐陽城一行到達望鄉城時,魔族的軍隊已是撤了個乾乾淨淨,別派的長老和弟子早已在城樓上候着他們了,當地的官員自然也是聽了這天劍門的不一般,連顧雪舞他們都是親自引着住進了一家上好的客棧,好吃好喝似菩薩一般將他們供着。
由於這次各大峰的峰主並未有全部出動,便由三位峰主暫時帶着其餘峰的弟子,而顧雪舞待着的翠竹峰,便是被分到了仙女峰峰主的門下。
用過了午膳,一行人便是在三個峰主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地往着望鄉城坐鎮將軍的營帳去了,爲防魔族突襲,各派弟子都暫時被編入了巡邏的隊伍中,輪番巡邏好讓大家有個喘息的機會。
然後,除了仙女峰的一衆女弟子留下外,大帳中便全是宋國的幾位大將和其他門派的長老,有天劍門的兩位長老主持大局,自然大家神色也輕鬆了些,緊繃的弦一鬆下來,莫說那幾個宋國的大將,連日來的操勞讓這些仙家的人都帶上了些疲態,討論起戰事更是無半分精神起來。
將衆人的反應收在眼底,顧雪舞自然也是看出了這仙女峰的峰主將這些女弟子留下的原因,不出片刻,就見那人脣角魅惑一勾,淺啜了一口仙女峰專門釀的桃花釀,眉眼帶笑地看着衆人道:“大家連日來辛苦御魔也是疲了,索性今日那魔族被我天劍門的紫幻長老那番折騰,估摸着也沒那膽子立馬再犯,不如今日咱們暫時不談戰士,邊品我仙女峰這強筋健骨專去疲勞的桃花釀,邊賞一賞仙音妙舞,不是妙事”
果然,經她這麼一提議,在座之人未有半分反對,得了上座歐陽長老允許,趙婕便是素手一擡,“啪啪”兩聲,站在她身後的一衆女弟子便是魚貫而出,樂姬舞姬很快到位,整個大帳便是響起了一片悠揚仙音,聽得不少人飄飄欲醉。
柔美的舞資,盡顯舞姬們婀娜的體態,那一轉身的仙姿妖嬈,那一回眸的風情魅惑,連座上不少的仙家長老都有些移不開眼睛。
在座之人的表現,趙婕自然是看在眼裡,待到一舞一曲完畢,便是擡眼看了座上的歐陽城一眼,對着衆人會心一笑,看着場上的一衆弟子道:“姑娘們,還不快些上去伺候。”
似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一般,場上的女子很快便是各自找了一位看得上眼的人乖乖地在一旁伺候,這仙女峰畢竟帶出來的女弟子不多,這麼一下來,在座不少的人單了出來,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幸運兒被那些美姬伺候着吃食飲酒,又是嫉妒又是羨慕,這仙女峰的弟子個個絕色,那牀上的活計也是有一手,修界裡不少的男子望眼欲穿想與他們雙修一盤都沒那個機會。
見着不少落單之人眼裡那露骨的心思,常年混跡於男人堆裡的趙婕哪裡不知道這些人心頭想的,瞟了一眼身後的幾個其他峰的女弟子,最後將視線落在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顧雪舞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這纔對着他們道:“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伺候着”
幾個姑娘哪裡做個這些事情,頓時臉色一白。
“大膽”伺候在趙婕身旁的侍女立刻冷了面色,呵斥道,“現下你等由我仙女峰管束,便是由不得你等意願,既然峰主都吩咐了,還不快照着做”
這些劃歸到仙女峰的女弟子其實都是刻意安排過得,裡面並未有仙女峰惹不得的人物。
這幾個女弟子卻個個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從來沒做個伺候男人這回事兒,羞恥心重,放不下那個臉面去伺候別人,個個都急的幾乎快哭了,連葉碧凌都變了臉色,跟着一衆人跪在地上求情。
“怎麼你等還想抗命以爲我仙女峰少了那折騰人的手段”
在座的終歸都是些正派人士,看着這仙女峰當着他們的面“逼良爲娼”還是有些不忍心,便是好心道:“我等見這幾位姑娘不似習合歡之術的人,既然她們不願意,趙峰主又何必強迫”
這趙婕卻是修界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仗着有着歐陽家這麼個後臺,從來都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立馬垮了臉冷冷地瞪了那強出頭的人一眼,臉色不豫道:“這是我仙女峰的事,閣下最好莫要多管閒事。”
趙婕眼裡的警告之意再是明顯不過,那男子臉色一變,便是再不敢多說一句,這天劍門是這修界出了名的亦正亦邪,只要看不過眼的,管你正派邪派,他們都敢惹惹。
“不知還有哪位正派人士要來出頭的”
座上鴉雀無聲,宋國的幾位將軍自然也不是笨人,早看出了在場的仙家門派似很是忌憚這剛來的天劍門的幾位厲害人物,自然不會做那倒黴蛋觸黴頭。
看着在座之人再是無人出聲,趙婕才冷哼了一聲,轉頭面色陰沉地看着地上瑟瑟發抖的幾人道:“女人伺候男人,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怎麼着今日本峰主給你們這機會你等還不願意了既是不願意,反正我那仙女峰的幾個畜生也早就飢渴得慌了,那你們便去伺候那些畜生罷。”
誰都知道,這仙女峰的峰主,最是容不得門下弟子忤逆她的意思,一旦忤逆了她的意思,那便定要你生不能,死不成,那仙女峰上養着的幾隻惡犬,便是那懲罰不聽話的女弟子的手段之一,雖說少有用過,但也不是沒用過。
這仙女峰的峰主從來都是說得出便是做得出的人,聽着這麼一說,那幾個外峰的弟子一下子便是嚇得哭了出來,“峰主饒命,峰主饒命”
趙婕最是看不得女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看着這些跟嬌花似得哭得梨花帶雨的小丫頭,臉色更是陰沉起來,“有本事再多哭一聲給我聽聽”
幾個女弟子嚇得立馬噤了聲,你看我我看你一眼,終是擦乾了眼淚,乖乖地去伺候酒水去了。
一旁的近侍掃了一眼從頭到尾安安靜靜站在那裡的顧雪舞,眼裡滿是警告:“你還杵在這裡幹嘛沒聽到峰主吩咐的”
顧雪舞突然覺得,這裡有些髒,總覺得在這裡待了這片刻,連自己的衣物都沾了不少的髒污,忍不住擡手抖了幾抖,幽幽地甩了句話,便是往着帳外走去。
“我從來都不是仙女峰的弟子,我師父是翠竹峰的齊穆陽。”
“好大的膽子”一旁的侍女正要上去將人攔下,卻是被趙婕擡手止住。
“歐陽長老,您看看,奴家早就說這翠竹峰的弟子可是不得了呢,以着奴家區區一仙女峰的峰主,又怎麼有那麼大的面子去管束他們呢人家上面可是有一個顧長老罩着呢。”
聽着趙婕這話,正是往着帳外走去的顧雪舞身子一頓,轉頭,蹙眉看着那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故意在把長老師叔退到風口浪尖,她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歐陽長老和顧師叔還有什麼不被外人所知的仇怨
果然,聽着趙婕這麼一說,上座已是頭髮花白的老傢伙重重地哼了一聲,滿是精明的視線鋒利如刀,被這視線一掃,她整個人硬是動彈不得半分,然後,那人眉頭微微一簇,她便是覺得自己五臟六腑突然似被什麼狠狠地重擊了一拳,血,順着嘴角滑落。
在場之人,第一次見着出竅期的大能這種傷人於無形的本事,個個都是有些變了面色,他們知道,若是這歐陽長老願意,這丫頭定是會血濺當場。
“紫幻長老,你說說,這弟子在外不服從門派規矩,該怎麼罰”
從頭至尾未曾出聲,只品着手中佳釀的人,掃了一眼面色開始發白的人,嗤笑一聲,事不關己道:“不是一百鞭的九藤鞭嗎是死是活看個人造化。歐陽長老這是人老記性不好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還來問本座”
歐陽城沒想到這紫幻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下自己面子,面色一冷,卻又不好發作,狠狠瞪了一眼對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一擺手對着身後的長老會弟子道:“拖出去,行刑。”
“慢”看着那弟子要將人帶出去,趙婕連忙出聲將人止住,看着歐陽城道,“奴家看今日大家這飲酒作樂的興致都被這不識趣的丫頭打斷了,不如,我們趁着這機會,讓大家看一場刑罰表演如何這不失爲另一種樂趣”。
衆人本以爲這都到了出竅期的歐陽長老不會理會這趙婕的這等無理要求,連顧雪舞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這人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同意了,還未反應過來,腿彎一痛,人就跪在了地上,那弟子手裡拿着滿身帶刺的九藤鞭毫不留情地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不下幾鞭子,衆人就見着這面容姣好的女娃娃背上已是浸出了大片的血色,不禁爲這女娃娃感到可憐,這要是滿滿地一百鞭子下去,這嬌嬌弱弱的女娃娃可怎麼受得了。
整個大帳鴉雀無聲,只聽那九藤鞭一鞭比一鞭重,毫不留情地落在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沒有聽到女娃娃一聲的呼痛,只是每一鞭子下去時,女娃娃身子不由抖了幾抖,一張俏臉更是忍得冷汗連連,嘴脣都咬破了硬是扛着沒叫半分痛楚出來,只有那在女娃娃手裡幾乎變成碎片的地毯,在顯示着她此時在忍受着多大的痛楚
就算是男人,在三十鞭子之後,也少有能撐住的,想不到,這女娃娃,在這麼多鞭子後不光是撐着沒有暈死過去,居然連半點聲音都未曾發出過,這連座上本就不喜顧雪舞這人的紫幻都不由移了視線過去。
“啪”的一鞭子下去,鮮血跟着鞭子的落下飛濺,早已在那發黃的地毯落下大朵大朵的血梅,看着那早已被鮮血染成了血鞭的九龍藤,莫說女人,連座上的不少男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第五十鞭下去,女子似乎早已只有出氣沒進氣,半垂着一雙夜色般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地上被自己的冷汗浸溼的地毯,身子再不動半分,連着那從來冷清冷心的行刑弟子都有些忍不住了,轉過頭去詢問着一旁皺着眉頭的歐陽城的意思。
這顧雪舞好歹也是齊穆陽的弟子,那墨離也是對她照顧有加,要將她弄死再是簡單不過,卻是要擔着與那墨離和齊穆陽徹底撕破臉皮的風險,若是真打算將她打死,歐陽城也是要好生考慮一番的,於是,他擡手,讓這場根本站不住多少理的刑罰暫停。
“你這沒規矩的弟子,可是知錯”
他本是以爲這女娃娃是昏死過去,正好給他一個臺階下去放過她一馬,可哪知那丫頭居然從始至終都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錯當然有錯,錯在我以前太懶惰,沒好好聽小師叔的話認真修習這天下無論正派邪派骯髒齷齪處處我卻沒能力將那污了我眼的垃圾掃除”
“你”歐陽絕氣得身子一抖,“我看你骨頭是有好硬”
鞭子,繼續毫不留情地落下,那原本無任何傷痕的背上,早已無一片完好皮膚,就連紫幻,都沒聽說過,這五十鞭九藤鞭下,還有人能這般意識清晰的。
這女子強悍的意志,連那行刑的弟子都佩服了起來,忍不住手上力道就跟着輕了些,卻是又不敢在自家師父面前放水,那力道對一個凡人來說,也是沒輕到哪裡去的。
另衆人驚訝的是,這一番鞭子伺候下來,女子竟是硬生生扛了過來,最後還勉強盤坐起來,打起了座,面上一片平淡冷漠
這份處亂不驚氣魄,着實讓一衆男人都忍不住佩服起來,那宋國幾個將軍,更是在死人堆裡不知走過了幾圈,本是什麼都看慣了,今日也是被這硬氣的姑娘折服,來了氣概,便是再不顧及這什麼天劍門的幾個長老在場,直接對着帳中的女子抱拳,“姑娘,在下平生少有能佩服的人,今日見着姑娘這一身傲骨,着實佩服”
“我師父說過,人身上若無半根硬骨,那便是活得畜生不如,我若今日服輸,那下場”,說着,顧雪舞握着拳頭,幾乎指骨發白才堪堪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兩旁怔愣地看着她的女子,“便是和她們一樣”。
女子起身之時,那早已無一片衣物遮掩的背上,全是一片血肉模糊,看得連冷眼旁觀始終的紫幻都忍不住皺了眉頭,女子每走一步,那血水,便順着衣物滴落而下。
她自是沒什麼強大得多少的體魄,明白人一看,便知這女子是拼着那常人少有的強大精神力在支撐着不倒下去
此時,帳外,雲舒早已得了師父的暗中傳信,跟着穆錦年拿着一瓶藥在外候着,裡面發生了什麼,他早市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卻是在見到滿身是血的顧雪舞時,還是忍不住驚了一驚這丫頭
“小師妹”
麻木着臉的人一把打開不知是誰伸出來要扶着她的手:“我還有力氣站着,自是不需要,別人來扶”
除非死,她是不會把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裡的。
此時,早已聽到消息,有不少過來看熱鬧的弟子,擠擠堆堆地圍了了大帳外面,一衆的人看着那血肉模糊一片,根本無一處完好的,也不禁咂了咂舌,尤其是天劍門的弟子,自是聽說過那九藤鞭的威力的,吃過那鞭子苦頭的人自是看着顧雪舞那模樣也跟着白了臉色。
“沒看過受刑的”已是被背後的痛覺折磨得扯不出多餘表情的人麻木着神色掃了周圍的人一眼,模糊的視線突然落在那不遠處堆着的酒罈子上,便是艱難地移動着步子向着那處走去,一彎腰,將那酒罈子提起,去了壇蓋在衆人瞪大着眼珠子滿臉驚詫的眼神中,將那整整一罈子酒水盡數淋在了身上
這世上,也只有這麼個怪胎對自己這般狠了明明這般血肉模糊,她居然敢整罈子酒水都往身上倒,這一個小傷口下去,沾點酒水都是痛的人一抽一抽的,這傢伙
那痛,的確是痛,讓人覺得,上刀山,下火海,在地獄十八層走一遭也不過如此了,痛,卻是讓她腦子清醒了許多,那繃緊的神經,始終沒斷徹底。
剔骨削肉的痛,怕也不過如此,她記住了,這痛,她今日對自己這般狠,來日必將加倍奉還。她就是受不住這天下的妖邪,她就是看不得,想除個乾乾淨淨。
“這丫頭,到底生得是怎般的硬骨頭,我雲舒這輩子就沒遇到這麼倔的一個人。”幸好雲舒眼疾手快,將那終於撐不過去的人接住在懷,跟着容色全然複雜的穆錦年將人抱走。
若是不及時治療,這死丫頭內傷加外傷,怕撐不過幾日就會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