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在柳相思這兒沒了盼頭,就把關注度全都挪到了唯一的孫兒蔣宜臻身上了。
蔣宜臻近來都在西山大營,和蔣崢嶸一樣,雖說偶有口信,人卻沒有回來過。他這個年紀纔開始說親也算是晚的了,老夫人怕再耽擱下去,和二兒子一樣,又一個大齡剩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親自把過關的,必不會委屈了她那孫子。便不管他在不在府裡,****催着大夫人把他和媛姐兒的事定下來。
媛姐兒本就是大夫人孃家的人,大夫人是怎麼看怎麼順眼的,老夫人這邊再給開了綠燈,自然是一切順利,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置辦好聘禮,要去下聘了。
這下聘的人也是有講究的,若是隻請媒婆去,顯得不重視,可若是老夫人親自去,又折煞小輩了,所以這下聘之人身份要相當。
“我?”柳相思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嫂嫂,我才十五歲呀!”
這種保媒的活兒她完全沒做過好麼?上大學的時候倒是給人介紹過對象……但是介紹對象和這種婚姻大事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的好麼?
而且一說起媒人,她就會想起那種嘴邊粘着大痦子,臉上抹着煞白的粉,雙腮也‘弄’得特別紅的形象。況且保媒這種事,不應該是居委會大媽那種年紀做的事嗎?
大夫人親切的拉着柳相思的手,笑眯眯的說道:“正是,弟妹去正是合適。老夫人身份貴重,我又是媛姐兒的姨母,只我一個人去未免顯得咱們蔣家不夠重視。你年紀雖小,卻是宜臻的長輩,所以還得請弟妹陪我走這一趟,等媛姐兒和宜臻的親事成了,媛姐兒自會多做幾雙媒人鞋謝你這個大媒人!”
聽大夫人這麼說,柳相思便知道自己這趟差事逃不掉了。蔣家人丁不興旺,也就是她能上‘門’提親了。何況當初她和蔣崢嶸的婚事還是大夫人去提的呢,算起來她還欠大夫人一個人情。
“媒人鞋就不必了,能促成宜臻和媛姐兒的這段好姻緣,我也算是做了樁好事!”
柳相思說這話確是發自肺腑的,這一世蔣宜臻不再和柳香雪有關係,也不必再和楊承之爭搶一個‘女’人,還甚至放下自尊甘願與人分享,好好一個熱血男兒,生生低到了塵埃裡。
寫小說的時候她是站在‘女’主的角度,怎麼爽怎麼來,可現在柳香雪都黑化了,蔣宜臻還是她侄子,她當然站在蔣宜臻的角度考慮。
大夫人見柳相思答應了,高興的不得了,拍着她的手說道:“放心吧!媛姐兒是個懂事的!必不敢少了未來嬸嬸的媒人鞋的!”
柳相思汗,好像她不懂事似的,當初大夫人提的親,她卻一點表示都沒有。她當時還不瞭解這些風俗嘛!她小說裡又沒寫過這個!
聽者有意,說者無心,顯然大夫人就只是隨便那麼一說,並沒有埋怨柳相思的意思。接下來就和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興高采烈的討論着到了孫府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去了。
孫府就是媛姐兒家,媛姐兒姓孫,名碧媛。
身爲外來人員,柳相思對這些風俗習慣是一點都不懂,聽得直頭大,趕緊用眼神朝核桃求救。
核桃‘性’子沉穩,記憶力也好,又是‘當地人’,雖說也沒有成親呢,但風俗習慣好歹比她知道的多。她多記一點,回院子裡再和自己說說,若是到了孫府有忘記的,或是做的不到位的,還得靠她提醒。
默默記了一晚上,生怕這麼重要的事被她給辦砸了,連夢中都是規矩、規矩。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一邊讓人給她梳頭,一邊閉着眼睛讓核桃再給她講一遍。這感覺倒是有點像臨考試那段時間,臨陣磨槍。
等核桃講完,梳頭、裝扮也完成,柳相思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明眸皓齒,眸光流轉間就叫給她梳頭的婆子恍了神。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笑罵自己,“老奴該死,夫人這容貌真是天上地下的獨一份兒,老奴都四十幾歲的人了,竟然還看呆了。”
拍了柳相思一記響亮的馬屁。
柳相思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好,給我換個髮型,再換個簡單點的妝容。”
那婆子驚了,還以爲是夫人不滿意她的手藝,這可是大事。想進夫人院子伺候的,能從這院子排到府外去,多少人羨慕她這好差事呢!
生怕惹了柳相思不高興,好聽話的一車一車的說,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連柳相思自己都照着鏡子開始臭美上了,她怎麼就把自己寫的這麼漂亮呢?
簡直美哭!
眼看就快要到出發的時間了,這主子也太不靠譜了,還是核桃給那婆子解了圍,“邢媽媽儘管聽夫人的換個簡單點的髮型和妝容就是了,夫人今兒個是去做媒人,雖說你給夫人打扮的這麼隆重顯得咱們蔣家重視,但就怕咱們夫人把新娘子的風頭都要搶走咯!”
這麼想想還真是,那婆子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朝核桃投去了個感‘激’的眼神,散了柳相思的髮髻,重新給她梳妝。
按柳相思的吩咐,簡潔就好,倒是不費什麼時間,一會兒就梳妝完畢……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還是那麼的美‘豔’‘迷’人。
梳頭的婆子見沒有達到夫人的目的,又慌了,“夫人……老奴盡力了。”
柳相思照了照鏡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唉,沒辦法,誰叫她就長得這麼美呢?而且最近吃的好睡得好,面‘色’紅潤,脂粉都不必抹就美哭了好嗎?
幸虧大夫人那邊派人來催了,不然柳相思就要張口問問魔鏡魔鏡誰最漂亮了。
大夫人今兒個也是早早就起來了,把蔣宜臻的生辰八字、下聘的文書、禮單等等重要物品又檢視了一遍,然後又去老夫人院子裡請安,聽老夫人絮叨絮叨。
眼看着時間都要來不及了,柳相思還沒來,大夫人這才急了,派人去請她。
蔣府佔地面積大,再去老夫人那請個安,來回就得一個時辰打底,已經是來不及。丫鬟就直接把人帶到了府‘門’口,車馬早已準備妥當,所有人就等着二夫人出發了。
大夫人拉着柳相思的手看了看,唉,就怕媛姐兒家以爲她帶着這麼個美人去是爲了給孫家一個下馬威,可她們府裡除了老二媳‘婦’,也沒別的人了啊……
孫府那邊早已知曉今兒個蔣府要來提親,遠遠的瞧見蔣家的車隊,下人立馬就進府裡報信。
其實相看也相看過了,兩家長輩也都同意了,這提親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雙方卻都要裝裝樣子,提親的人裝作沒見過媛姐兒,只是慕名而來,孫府也要裝作毫不知情——咦?蔣家這麼大陣仗,敲鑼打鼓的,怎麼回事?
不過進了府裡就好說了,孫夫人熱情的接待了兩人,還把府裡的小輩們都叫出來見禮。
孫大人的兄弟多,每個兄弟又有妾室,所以府裡孩子們不少。柳相思和大夫人早有準備,男孩子就送些吉祥式樣的金錁子,‘女’孩子或是送些鐲子或是送些簪子。
都是‘實誠’的禮物,拿着都沉手,結果到了孫家不一會兒就發完了。
幸虧蔣家家大業大的,不在乎這個,要不‘女’方家裡有多少孩子絕對要列入找媳‘婦’的標準之一,孩子多了,逢年過節的回家發壓歲錢都發不起啊!
媛姐兒是最後一個給大夫人和柳相思請安的,雖說議親都是保密的,來下聘之前就只有媛姐兒的父母和長輩知曉此事,可今兒個蔣家兩位夫人都上‘門’,還帶着個媒婆,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呀!
同輩的姐姐妹妹們都用揶揄的目光看着媛姐兒,把她‘弄’成了個大紅臉。
作爲正主,禮物自然要和別的小輩區分開。大夫人給媛姐兒送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珠光寶氣的,一拿出來就滿場譁然。
孫夫人得意極了,姐姐也慣會給她做面子。她面子上好看,蔣家也有面子。媛姐兒這婚事極好,妯娌們就只剩下羨慕的份兒,誰家姑娘能越過她的媛姐兒去?
柳相思自然也不會跌了蔣家的份,也送了媛姐兒一套珍珠的頭面。沒有大夫人的貴重,但勝在‘精’巧,適合年輕人戴。畢竟她是做嬸子的,不好越過大夫人這個做婆母的去。
媛姐兒含羞帶怯的接了,周圍都是又羨慕又嫉妒的目光,她卻只是害羞,一點沒有‘露’出驕傲得意的表情,可見沒什麼攀比、虛榮的心理。連柳相思也點點頭,這媛姐兒教育的極好,這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呢。
後面的事就不適合孩子們聽了,孫夫人揮揮手,讓孩子們都出去玩。姐姐妹妹們一擁而上,簇着媛姐兒出去了,等出了這屋子,她們還指不定怎麼臊媛姐兒呢。
看着熱熱鬧鬧的姑娘小子們,柳相思不禁感嘆,年輕真好啊!她雖然身體年齡才十五歲,可心裡年齡……嗯,也就十八歲!她年年都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