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柳香雪複雜的內心獨白,水面上的人幾乎都被柳相思迷住了眼睛,尤其是——鎮西伯府的二公子,周靖康!
自法華寺之後,周靖康就和柳弘瑞對上了,總是想方設法的找他麻煩。偏偏柳弘瑞還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來去找柳相思詢問,又因爲父親突然回府被岔了過去,再之後,愈發沒有機會接近她……
他對上週靖康就只有吃癟的份,只好避着他,時間長了,避着避着也就習慣了。就再沒有因爲法華寺的事兒找過五妹妹。
而周靖康呢,他只知道柳府的五小姐生了水痘,被柳夫人送到鄉下莊子裡去養病。再後來麼,他就沒有聽過柳家五小姐的消息了,畢竟,在法華寺那些‘美好’的畫面,他一輩子都不想再想起襤。
那恐怖的模樣,讓他做了多少晚的噩夢吶!想起那張臉,他就硬不起來!
按照他的本意,自是遠離柳家,一輩子也不想進柳家的門,有多遠躲多遠,免得他無辜的雙眼再次受到荼毒。
然而,柳家辦的勞什子賞花宴,母親非逼着他來。說什麼柳大人是雲州的知州,送了帖子來,總要給點面子,去點個卯。
別以爲他不知道!什麼賞花宴!還不就是變相的相親宴?母親想逼着他娶媳婦呢!他對那些木呆呆的大家閨秀可不感興趣,還不如妙雪姑娘可人兒呢鱟!
本是心不甘、情不願來混時間了,萬萬沒想到啊,居然能在柳府碰見如此***……
周靖康眼睛直了,心跳加速了,整個人都盪漾了……連一向放在心尖尖上的妙雪姑娘拿出來一比,都顯得寡淡無味了。
她是哪家的小姐呢?
柳相思等一羣人過來,柳家的下人忙安排船隻給諸位小姐們。
羅琴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是個直率性子,高聲招呼楊承之,“楊大哥!我想坐你的船!你快划過來接我!”
不要臉!
好沒羞沒臊!
柳香雪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然而楊承之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吩咐下人把船划到岸邊,竟真準備讓羅琴上船。
柳家的船隻都是小船,只能容納三人,兩個主子,一個船伕站在船頭撐船。倒也不是不能容納第四個人,只是就略顯擁擠了。
旁的人都順利的登了船,到柳相思這裡,纔出了問題——船不夠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三小姐會帶着客人們來划船嘛!還這麼多的客人!
周靖康見此,忙抓住機會,吩咐船伕把船靠岸,衝着柳相思大喊,“船隻不夠,姑娘既有遊湖的雅興,可願意與在下同乘?”
說罷,擺出一副英俊瀟灑的模樣來。
周靖康長得人模狗樣的,若是柳相思不知道他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渣滓,說不定真叫他騙了去。
“沒成想能遇到柳知州家的小姐,我與令兄柳弘瑞正是好友,柳妹妹喚我一聲康哥哥即可。”
在法華寺第一次見面,周靖康如此說道。當時,柳相思差點沒被噁心的吐了出來。
這是第二次碰面,說話還是那麼文縐縐,效果麼……完全不打折扣啊!須得十分努力,才能平復掉胃裡翻山倒海的感覺。
羅琴冷哼一聲,她從小在雲州城長大,對周靖康是什麼貨色十分清楚,心裡對此人十分的瞧不上。再加上本身對柳相思很有好感,楊承之的船一靠岸,她就拉着柳相思一起上了那艘船。
此時,船上除了船伕,還有四人,柳相思、柳香雪、楊承之和羅琴。
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人數多,船就更沉更吃水,船伕划起來有些費力,不比周靖康的一片輕舟,速度很快。眼看着兩艘小船越靠越近,羅琴就着急了,大呼小叫道:“楊大哥!我們快劃!別讓那個臭蟲追上來!快快快!”
划船是下人的活計,但楊承之向來對這丫頭沒輒,再加上他也很厭煩周靖康,自詡和他不是一類人,不願讓他靠過來糾纏,便順手拿起竹竿來學着船伕撐船。
柳香雪見羅琴說什麼表哥就做什麼,手帕都快被她揉爛了。
“等等我!等等我啊!”眼看柳相思的船要走,周靖康在後面很着急,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能直接飛到她身邊去。
“表哥,我有些頭暈。”柳香雪蹙着眉,用手扶着額頭。
楊承之畢竟還是把柳香雪放在心上的,一聽心上人頭暈,連忙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太陽太毒了,曬到了?”
“唔……不是,可能是劃得太快了,有些暈船吧!”
其實楊承之一介書生,哪裡會划船?就他拿着竹竿幫船伕撐那兩下子船,不幫倒忙就不錯!
柳相思一口老血梗在喉中,那什麼……她設定女主是漂亮單純可愛集所有優點爲一身的啊!誰來告訴告訴她,這個這麼做作的女人是誰?
睜着眼睛說瞎話、裝柔弱,是女配才該乾的啊啊啊啊!
柳香雪
!你墮落了呀!
柳香雪爲什麼劃了半天船都不暈,偏偏她們上了船才暈?還有那病西子的模樣,做給誰看呢?羅琴兩眼冒氣得兩眼冒火光,恨不得撲上去咬她一口。
聽見柳香雪說暈船,楊承之就不敢撐船了,坐回船艙中緊張他寶貝表妹去了。殷勤的用隨着帶着的摺扇給柳香雪扇風,極盡噓寒問暖、小意溫柔。
直到柳香雪揉着太陽穴,嬌滴滴的和他說:“謝謝表哥,我好多了。”
說完,還衝着羅琴的方向揚了揚眉,瞧那意思,頗有些示威的味道。看看,你拼命討好的男人,心思全在我身上呢!我稍微裝裝頭疼腦熱的,他就急的火急火燎的!孰輕孰重,立見高低!
把柳相思看得直嘆氣,唉,女人啊,明明不喜歡楊承之,只那他當成哥哥看待。可楊承之一和她表白,立馬把他當成私有物了。自己可以不喜歡,可以無視,然而若是有其他女人看上了私有物的好,想拐跑她的私有物,那是萬萬不行!
總的來說,就一備胎。
被她這麼一耽擱,周靖康的船和他們拉近了距離。羅琴急的直跳腳,“哎呀,楊大哥!他們追上來了!我們快點劃!快點!”
柳香雪只來得及抓住他衣袖的一角,他起身時甚至沒有發覺,就從柳香雪手裡滑落,急急地又去划船了。
瞧,在兩個女人之間曖昧不清,柳香雪說頭暈,他就停下。羅琴一催他,又趕忙去滑。
只暖你一個人的,才叫暖男。對所有人都暖的,那叫中央空調。
柳相思忽然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五妹妹,到我這裡來!”
柳弘瑞把柳相思引到法華寺,本意就是藉着她攀上週靖康。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倒是起了反效果。現在再一看周靖康眼睛都黏在五妹妹身上拔不出來的樣子,很是解氣。一句話點出了柳相思的身份,腰板挺得倍兒直,以前盤算好的那些事又有了指望。
也吩咐船伕往柳相思的方向靠攏,做出和周靖康搶人的架勢來。他有意給周靖康製造困難,凸顯自己的重要性,也讓五妹妹顯得更矜貴。
“柳妹妹!等等我!你那艘小船太擠了,來我船上玩吧!我這裡還有準備好的茶水和糕點,你我一同遊湖,豈不快哉?”
周靖康只是紈絝,並不愚昧。柳弘瑞都這麼說了,他當即明白眼前這是哪一位了。那日絕美的背影,不盈一握的腰肢,合該是這樣的容貌來配的。腦海中浮想聯翩,一股電流從腰椎直通身體四處。
沒等柳相思發飆,羅琴就和吃了炸藥似的罵了回去,“呸!你這登徒子!別過來!不然,別怪姑奶奶我給你點顏色瞧瞧!”
若是平時,周靖康也是讓着羅琴三分的,畢竟羅家一家子蠻夫,不講理的,還護短,惹了羅琴沒好處。
可今時不同往日,那船上有塊鮮美的肉肉勾着他呢,他就跟個小狗兒時的,恨不得立時就汪汪叫着撲上去狠咬一口,怎麼能丟開手去?
豈不是要饞死他?
一着急,眼睛就有些泛紅,見船上還綁着一根備用的竹竿,彎身拿了起來,學着楊承之的樣子使勁撐船。
羅琴立即哇哇大叫的給楊承之鼓勁,讓他快劃,甩開後面那個登徒子。
好好一場賞花宴,就成了一場鬧劇。原本還有嫉妒柳相思容貌出衆、豔光奪人的姑娘們,心中也歇了心思,心中只餘同情。
貌美是好事,可貌美得被紈絝看上了,還是個有錢又有權勢的紈絝,那就是悲劇了。
周靖康船上少船輕,饒是羅琴快要喊破了嗓子,兩艘船之間的距離還是越來越近。
她急的跳腳,船就跟着搖晃,衆人連連驚呼,堪堪才穩住身形。
眼看着周靖康馬上要追了上來,羅琴一急,抽出腰間別着的鞭子,朝周靖康甩了過去。
“啊!”周靖康大叫一聲,第一反應是用手裡的竹竿去擋。
鞭子是擋住了,可竹竿太長,拿着不方便,左擋右擋的,不知怎麼的就戳到了前面的船上。
周靖康是個男人,手上自然有把子力氣,這可不像是羅琴跺跺腳的威力了,小船劇烈的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