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嫡庶差別
“我們府中上有祖母和母親主事,就不勞煩韓姑娘費心了。何況,韓姑娘就算是有這個想法只怕也沒有這個資格不是?”
趙令儀淺笑着十分有禮貌的說道,就好像她口中說出來的話無關譏諷,沒有任何含沙射影的意思一般。
“你——不可理喻!我也是瞧不過你連自己的姐姐都欺負,所以才說一兩句話罷了,那裡就能讓你這樣污衊?”韓玉清漲紅了臉說道。
之前便說劉家的姑娘覬覦她們府中的人,現在這話,可不是在明顯的說自己也和劉家姑娘一樣的想法?她不過纔是個不曾及笄的小丫頭,居然能面不變色的說出這樣的話,當真是個不要臉的。
難不成她以爲她那個不成器的父親是人人都肖想的香餑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才養出這樣的沒皮沒臉的姑娘來?
“我想,韓姑娘在府中的時候,除了和韓大姑娘關係好些,對庶出的妹妹們也不至於親近到哪裡去吧?作爲嫡女,教導庶女兩句本來就是應當,也算不得是欺負吧?若這樣算是欺負,你只怕也不曾少做過吧?”
石家和左相府施家更親近些,所以和右相府就有些水火不容,這樣的態度也影響到了下一代的交往,石櫻對韓玉清說話的時候,就多了些水火不容的感覺在裡頭。
再加上現在是趙令儀和韓玉清起了衝突,石櫻自然要維護趙令儀。
石櫻說罷了韓玉清,又冷眼瞥了瞥正在做出一臉委屈,好像是在儘量配合韓玉清的趙嬿婉,只覺得一股子膩味。
果然就是庶出上不得檯面的,這種時候,連府中的名聲都不顧了,只想着自己的那點子私人恩怨,也不想想,若是定國公府的名聲壞了。她能得了什麼好處去?
不過她卻不直接對趙嬿婉說話,反而是對趙令儀開口道:“不是我這個做表姐的要說你,你就是太和善了,纔會讓庶出的姐姐欺壓在頭上。若是換了在場的任何人。只怕都容不得一個庶出的在這樣的場合囂張無禮。”
她這話倒是實的,在場的都是各家嫡女,在府中的時候,對庶女都是壓制的死死的,哪裡有讓庶女在頭上作威作福的?
趙嬿婉庶出的身份在石櫻到來之後已經不再是秘密了。這讓趙嬿婉有些尷尬和難堪,對多管閒事的石櫻也多了埋怨,只恨不得當下就用眼神殺死石櫻才解恨。
在場這些姑娘們這會兒的眼神就有些詭異了,因爲趙家出席宴會的時候少,和在場的許多姑娘都不認識,便是偶爾有一兩個認識的,那也是泛泛之交,所以這些人對趙家的情況實在不是很清楚。
之前趙家兩姐妹站在一起的時候,因趙嬿婉的打扮更加的富麗堂皇,比起趙令儀更加有氣派。所以在場的人都沒有想到趙嬿婉和趙令儀二人的身份會是一嫡一庶,而且庶出的打扮比嫡出的更加有氣勢,這會兒忽然聽到這樣的話,怎麼會不覺得怪異?
難道京城現在竟然有這樣的規矩了?庶出的比嫡出的還高貴嗎?還是定國公府沒了規矩?
在短暫的吃驚過後,就少不得又有人會竊竊私語,開始議論爲什麼趙家會送了一個庶出的女兒進宮參加宮宴?難道勳貴出身的趙家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知道?還是趙家對皇家不滿意,今日特意送了一個庶出的女兒來噁心人?
“櫻妹妹,不許亂說。”說話的是石桐,乃是石櫻的長姐。
她額頭上還有細小的汗珠子,看起來是才從別的地方趕過來。
她纔到場。就聽妹妹說出這樣一番話,便只能開口阻止妹妹繼續說下去。
來的路上她已經聽人說了這裡發生的事,雖然心中老大不樂意,覺得姑祖母府上的姑娘們不省心。在宮中也能鬧起來。可是這會兒她還是要維護定國公府的面子。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姑祖母府中的事,要是鬧大了,姑祖母面子上也不好過,連帶的自家的面子上也就會難堪一些。
“桐姐姐,我做錯什麼了嗎?怎麼櫻姐姐上來就怪我?”聽着石桐似乎是不贊同石櫻的話。趙嬿婉到底覺得舒坦了一些,忙就上前委委屈屈的扯着石桐的袖子對她道。
趙嬿婉自然有自己心中的小算盤,石桐過來的晚,並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要擺出這樣委屈的樣子,想來石桐會站在自己這邊。
畢竟石桐和石櫻不一樣,和趙令儀的關係沒有那麼親近了,日常對自己也還算過得去,這會兒說不定就會維護自己也未可知。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梨花帶雨的表情卻沒有讓石桐覺得她受委屈了而對她同情幾分,而是讓石桐對她更加的厭惡了。
這其中自然有她不知道的緣故。
石桐的父親三年前納了一個小妾,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很是嬌怯,最開始的時候,衆人都覺得她性格綿軟是個不錯。可是過了不到三個月,便日日是這幅梨花帶雨受盡委屈的模樣兒,好像是在府中受盡冤屈被人欺負一般,弄的她父親時常怪罪母親苛待妾侍,一家子人不得安寧,所以她最討厭的便是這樣的人。
看起來善良無害,可是卻最是會蠱惑人心,讓人家宅不寧。
才阻止石櫻這麼說,只是爲了不讓姑祖母府中丟面子罷了,難不成這趙嬿婉還想着自己是來給她幫忙的?不管怎麼說,趙令儀纔是府中嫡出的女兒,至於趙嬿婉不過就是個奴才秧子罷了。這會兒可已經是流言四起了,只怕不多時候,定國公府嫡庶不分的名聲就落下了。
“果然就是姨娘生的,這般沒規矩,一點子都不像大家出生的姑娘,只會做這姨娘做派。姑祖母不是已經給了找了教習嬤嬤,難道你都沒有學?”
石桐厭惡的從趙嬿婉的手中拉過自己的衣袖用力的甩甩,似乎上面沾了不乾淨的東西一樣,她不開口也就罷了,這一開口說話,不光是沒有按照趙嬿婉的想法說,反而讓趙嬿婉越發的難過了。她這話卻比石櫻之前說出的話還要讓人難堪千百倍。
“姐姐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令妹妹,依着我說,你就是太好性兒了,纔會讓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再大庭廣衆之下給你難堪。便她是姐姐。可終究只是庶出的,你敬着她不錯,可也要看看她是不是值得你敬重。要是她不懂規矩丟了你們府中的面子,你臉上就能好看?”
看石桐並沒有支持趙嬿婉,石櫻可算是得了理了。只是對趙令儀說道,可是在場的人誰還能聽不出來這話是說給趙嬿婉聽的?
且石櫻這話出來,便不是定國公府嫡庶不分,而是趙令儀敬着姐姐了。只是這做姐姐的不知道分寸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才鬧出這麼些來。
當下更是有人竊竊私語,只說這趙家大姑娘實在不懂規矩,是個糊塗的,嫡出的妹妹敬着她,難道她就當真以爲自己已經凌駕於嫡女之上了?
這些姑娘在家的時候,也都有姨娘庶姐庶妹們在。平日裡能和睦相處的也不多,所以她們對庶出的大體都是一樣不待見的態度。
之前不知道趙嬿婉是庶女的時候,或許還會對她有些同情,覺得趙令儀對她苛待了,可一旦知道了她是庶出的,這風向立刻就變了,就算是口中不說可心裡還覺得趙令儀太縱容庶出的姐姐。
甚至她們在看她的時候,都帶了幾分不屑,那眼中不加掩飾的鄙夷如同針扎一般的讓趙嬿婉難受。
更有想的深的人就開始猜測了,這樣的人混進宮來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她還想肖想世子不成?還是這根本就是趙家長輩們的意思?覺得兩個姑娘一同入宮機會更大一些?
場面上人越來越多。嘰嘰喳喳竊竊私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的傳入趙家兩姐妹的耳中,大多都是指責趙嬿婉,也有指責趙家不懂規矩的。
趙嬿婉這會子的臉紅的都能直接在上面烙餅子了,她之前實在是想的太美好了。覺得自己容貌出衆,定然能討人喜歡,甚至想着自己庶出的身份不會引人注目。
到了這會兒卻纔知道,庶出就是自己最大的硬傷,原來,庶出的女兒不管是不是做錯事。這就已經是一重罪孽。
就是連韓家的兩位姑娘之前雖然對她還算客氣,這時候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就好像她們看到的不是一個之前還在和她們說話的人,而是一堆髒東西一般。
趙嬿婉和這二人搭上話的時候,便知道這二人是勢利眼,所以刻意隱瞞了自己庶出的身份,只說自己是定國公府的長女。
偏偏定國公府勢微,還沒能讓韓家的人入眼,所以這二位韓姑娘還真就不知道定國公府只有趙令儀一個嫡女,這纔沒有懷疑趙嬿婉的身份是不是合適。
她們也只當是定國公府的姊妹們都覬覦燕王世子妃的位子,所以起了內訌,因此才定了主意想着和她合作共同對付趙令儀。
可這會兒忽然就爆料出來,這個打扮的人模人樣的丫頭居然只是個庶出的女兒,這樣沒有見過世面的蠢貨還能成什麼事兒?和她多說幾句話都丟了自己的份兒。
“什麼時候宮宴上還有庶出的女兒來參加了?何況還是身份這麼低微的?難不成定國公府連這規矩都不知道?接了帖子就連庶女一同送來?”已經有衝動的直接開始質問。
這句話成爲壓垮趙嬿婉的最後一根稻草,趙嬿婉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這樣的是非不分,不管是誰的錯,只因爲自己是庶女,所以就只能被壓制,且連委屈的權利都不能有?姨娘沒本事,連自己都連累了。要是自己是嫡出的,何至於受到這樣的委屈和侮辱?
她又急又羞,差不多是真的要哭出來了,只不過她這時候做出這樣的表情卻只能讓衆人更加的反感。
可是趙嬿婉心中卻在暗暗發誓,從今以後只要是給自己機會,總要讓這些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在場的這些人,不管認識不認識的,只要是讓自己難堪的,將來必定不能讓她舒坦。
趙令儀聽着也有人說道定國公府沒規矩,就想到要把定國公府摘出來。她是想要趙嬿婉受到懲罰,可是卻沒有想過要爲了這個搭上整個定國公府的名聲。
就算不爲了定國公府考慮也要爲自己考慮,若是真的壞了定國公府的名聲,豈不是連自己都連累了?
“各位姑娘誤會了,不是我們定國公府沒規矩,原本我家接了帖子,祖母和母親也都定了就只有小女一人進宮。可是不知怎麼的,昨日晚上,我家三姐姐單獨接了帖子,所以才能來宮中赴宴。”趙令儀端莊的對着衆人行了禮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本來,趙嬿婉和自己就不是同一張帖子入宮的,也算不得是定國公府安排入宮的,至於這帖子是怎麼出現在定國公府的,這就和自己,和定國公府都沒有關係了。
要查的話,那就從宮中發帖子的人查起算了,便是真的查到了罪魁禍首,也不是自己的錯,也是有人中飽私囊纔多發了帖子出去。
趙嬿婉不是拿太妃單獨召見自己說事兒?那自己就拿她的帖子說事兒,看看她有什麼本事給自己辯白,她既然做了初一就別怪別人做十五。
趙令儀來赴宴,衆家千金並不覺得突兀,就算是定國公實職低,可總是祖上有功勳的人家,便是來宮中赴宴也無不可。
可是一個庶出的女兒單獨接了帖子,卻要讓人更加猜疑一些。這帖子究竟是怎麼到的一個庶出女兒手中?
莫說是定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便是朝中數一數二的大戶也斷然沒有給庶出女兒單獨求一張帖子入宮的道理。就算是有些人家存了要把庶女送入宮中的想法,也是通過別的途徑,絕對從宮宴上送進來。那麼定國公府的庶女出席宮宴是爲了什麼?一定就是爲了攀附燕王府,而不是宮中。(。)